第三十六章 狼營大起義·二·血之壁壘
“嘶!”
前腳剛邁出車間的門檻,,程雪便整個人嚇得怔住。即使她見識過喪尸,,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沒有尖叫出來,眼前的慘象還是令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她腳跟前半米不到的位置,,監(jiān)工正在地上微微抽搐著身體。
上一秒還驕橫跋扈的他此刻的模樣竟有些恐怖:他的腦袋整個被鈍器砸碎了,,顱骨處破開一處大窟窿,,涌出混合著濁白液體的殷紅鮮血;胸口處也被銳器扎刺開一個洞,,往外一陣一陣地推送著血,。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驚慌失措的狼組成員們正在拿著弓弩放箭。第一輪箭雨擊倒了幾名勞工,,可不等他們重新裝填好,,便有更多的勞工一哄而上,手持榔頭,,扳手,,鐵鉗將他們一排一排砸翻……
“呼——”
一股熱浪頓時撲面而來,炙熱如盛夏一般的溫度讓程雪有些不適應(yīng)——遠處幾個勞工合力推倒了狼組收集的燃料,,然后用私藏的打火機將其點燃,,形成一道隔離線。
盡管他們面黃肌瘦,,營養(yǎng)不良,,肌肉疲軟無力,可這絲毫沒有影響起義的巨大聲勢,。每個勞工的臉上都刻印著憤怒,,刻印著對自由的渴望,刻印著對壓迫的不滿,!
壓迫難民許久的狼組,,終于迎來了它的第一次大規(guī)模起義!
人員日益增加的狼組采用了劃區(qū)而治的辦法,,勞工集中在一側(cè),狼組人員集中在一側(cè),,統(tǒng)治集團則在又一側(cè),。去除掉幾名看守,這里已經(jīng)再沒有其他的狼組人員了,。
太陽逐漸升向半空,,熊熊燃燒的火焰將起義的勞工們與狼組的增援人員隔離開來。
這下,,狼組暫時染指不了這里,。
在烈火的焚燒之中,一名制服破舊的警員在無數(shù)名勞工的簇擁之中走上了土丘,,拔出了腰間所插的九二式手槍,。
“起來!所有不愿做奴隸的人們,!大家團結(jié)一心,,隨我殺到外面去,一齊到北部的安全區(qū)去,!”
槍是空槍,,因為最后一發(fā)子彈也在封鎖疫情的行動中耗盡,。
可這遠比荷槍實彈更有力,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冥冥之中不甘壓迫的槍聲,。
對于他們來說,,對于所有淪陷區(qū)擔驚受怕的人來說,這并不存在的聲音是那樣的鏗鏘有力,。
如同站在海岸線遙望海中已經(jīng)看得見桅桿尖頭了的一只航船,!
如同立于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已見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
“大家跟陳警官走,!”
“走,!”
熱浪扭曲了眾人的身影。飽受痛苦的勞工們拾起掉落在地的幾把弓弩和幾簇箭支,,向著狼組駐地外快速離開了,。
這一切,程墨和程雪全部看在眼里,。
“妹妹……跟上他們,!”
程墨眼睛一亮。他強打起精神來,,拽著程雪的手一塊走進了起義部隊,。
兄妹兩個跟隨浩浩蕩蕩的起義軍隊伍破開大門,向著城郊進發(fā)……
可是,,狼組畢竟不是一盤散沙的虛胖,。它是一匹惡狼,一匹欲望沒有終點的惡狼,。
不出十分鐘,,鄧晨安已經(jīng)帶領(lǐng)大批精銳趕到。
“老大,,這幫賤民出逃前放了火,,咱們是不是先別……”
“放屁!這么短的時間能放多大的火,!上滅火器,,都給我清干凈!”
“是,!”
鄧晨安那極度惱羞成怒,,狂躁而又有力的嗓音激起了黑幫們的干勁。沒一會兒的功夫,,火墻便被五十名黑幫輪流工作清理干凈了,。
當然,作為代價,,狼組幾乎損失了所有收集到的滅火器——以及燃燒掉的幾乎一半存量的燃油,。
看著滿目瘡痍的工作區(qū),,鄧晨安氣得直咬牙。他那原本的波浪卷發(fā)此刻也如雄獅的鬃毛一半變得格外駭人,,一雙炭球似的眼睛中漲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正在放松的秦默和睡懶覺的老鼠聞訊后也忙穿好褲子趕來了,。
看看眼前的一片灰燼,再看看咬牙切齒的鄧晨安,,秦默頓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他忙單膝跪地,大聲說道:“是我監(jiān)管不力,,請老大贖罪,!讓我?guī)畟€人,我一定幫您把這幫賤民死的活的全部帶回來!”
“不用,!”
鄧晨安怒吼著打斷了秦默,。在場的其他小混混也無人敢吭聲,他們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老大如此憤怒,。
“老鼠,,那幾個管技術(shù)的大學生有沒有摻和進去?”
“五個……有兩個被餓死了,,還有兩個好像也跟著跑了……”
“什么,?”
鄧晨安聽罷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了老鼠的衣領(lǐng):“老子專門告訴你們給我養(yǎng)好,,怎么還死了兩個,?兩個死了兩個跑了,還有一個是你本人,,我看你也死了算了,!”
“老大饒命!老大饒命,!”
秦默嚇得忙按住鄧晨安的胳膊,。按他的脾氣,,真做出什么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老鼠已經(jīng)是臉色煞白,一個字都說不出,,顫抖著雙目……
“你們這群人給我聽好了,,一個有技術(shù)的人頂五支全副武裝的小隊!誰把那兩個大學生虐待死的,,我一定會查清楚,。到時候,可不是千刀萬剮這么簡單,!”
鄧晨安扭過頭,,沖圍觀的一圈人員吼著,。無人敢在這時顯現(xiàn)出不屑,都一個個俯下身子,,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現(xiàn)在,第一到第十小隊拿武器,,追擊逃走的勞工,,十一到三十五小隊和我留守大本營。秦默,,我給你一個全副武裝的小隊,,把那兩個大學生抓回來!”
“是,!”
……
起義軍的速度很快便慢了下來,。本來就是饑一頓飽一頓,為了躲開喪尸密集的地帶饒了不少路,,此刻又急行軍行進,,還在路上殺掉幾頭喪尸,不少人馬上就體力不支,。
多虧熟悉路線的陳警員帶領(lǐng)一行人到達了幾處狼組沒來得及搜刮干凈的便利店,,這才又補充一些體力。
吊在最后面的沉默和程雪趕到便利店時,,里面的食物基本上已經(jīng)被饑腸轆轆的難民瓜分干凈,。還是陳警官注意到雙腿癱軟幾乎站不直身子的他們,才將身上的幾包餅干分給了他們,。
“陳警官,,我們……剛剛在隊尾,已經(jīng)能看見狼組的隊伍上橋了,?!?p> 程墨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他現(xiàn)在發(fā)著燒,,身體狀況本來就特別糟糕?,F(xiàn)在又強行走了不下三公里,已經(jīng)快要到極限了,。
“什么,?沒想到他們動作居然這么快!”
“那,,那咋辦呀,?不出五分鐘他們就到咱們跟前了!”
“要不,,要不咱們投降……”
隊伍中頓時變得沸沸揚揚,。本就是臨時拼湊的起義部隊凝聚力并不強,,沒一會兒就出現(xiàn)了分歧。一伙人吵得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可就是遲遲拿不定主意……
“都安靜!”
所有人都閉嘴了,。姓陳的警官矗立在便利店門口,,如一尊雕像,靜靜矗立著,。
太陽光芒灑在他的身上,,他就像傷痕累累的天使長。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不同的神色,。
緊張,、期待、恐懼,、迷?!?p> 在一片黯然的寂靜之中,陳警官高舉起了右拳,。
“明眼人應(yīng)該都看出來了,。咱們什么吃的又沒帶,身子骨又不行,,肯定跑不過狼組的那幫畜生?,F(xiàn)在,隊伍分成兩批,。一批人繼續(xù)往市外走,,另一批人留下來拖延狼組。愿意留下來的就舉起右手,,和我一齊殺回去,!”
他的喉嚨動了動,“黨員團員優(yōu)先,!”
很快,,便有十多只手齊刷刷地高舉了起來。
“程墨,,你不必留下,,照顧好你妹妹,?!标惥倥ゎ^撇了一眼病殃殃的程墨,微搖了搖頭,。
“其余所有人,,拿上帶出來的武器,,和我……”
“陳警官?!?p> 程墨拉住了他,。程墨竭力地睜開那腫脹的雙眼,與他對視,。
那目光之中,,是不舍,是堅定,,是一個人在將死之際最后的倔強,。
“我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現(xiàn)在又發(fā)著燒……我繼續(xù)呆在妹妹身邊,,只會當累贅,。給我把武器吧,臨死前還能透透氣,?!?p> 陳警官咬緊了嘴唇。他一把掙脫開程墨的手,,往他懷中塞入一把弓弩,。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程雪,,帶你哥去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一定要活下去。家里還有別人的,,不要隨便送死,。敢死隊的,走,!”
起義軍隊伍再一次動了起來,。在不遠的街道上,已經(jīng)可見狼組成員那閃閃發(fā)亮的頭盔……
“和他們拼了,!”
敢死隊如浪一般向狼組隊伍撲來,。
狼組的追擊隊伍很快作出反應(yīng),沉重的盾牌并排著擱在地上,,身穿輪胎皮甲的重裝步兵在太陽下反著暗光,,如同海中不動的礁石。
“弓弩手準備放箭,?!?p> 喊殺聲響起,鮮血染紅了太陽……
程雪……
帶著你哥,活下去,!
不能哭,,不能哭……
在敢死隊的拼死掩護下,程雪擦干淚,,攙著半昏迷的程墨鉆入附近的小巷,。
喊殺聲猶回響在耳畔,摻雜在這喊殺聲之中的是時不時響起的金屬撞擊聲,。
程雪沒有選擇和大部隊一起跑上公路,,理工科熟爛于胸的她理性色彩尤為濃厚。
她知道,,拖著重病的哥哥追趕大部隊,,最后只有被追上,死路一條的下場,。
喊殺聲很快地就小下去了,,力量上的懸殊注定了敢死隊不可能爭取到太多的時間。程雪沒有回頭,,她只是壓低身子,,加速向巷子里跑去。
“吼——”
突然,,深巷之中傳來一聲低嚎,,緊接著就是一陣腥風撲面而來。程雪瞪大了雙眼,,她看到一頭面目猙獰的喪尸撥開雜亂的垃圾堆,,沖她撲來。
“啪,!”
程雪操縱手中的弩射出了一發(fā)箭,,可由于太過緊張,這發(fā)箭并沒有命中要害,,只是打在了喪尸的左腹,。喪尸的速度絲毫未減,拖著箭支沖她襲來……
“砰——”
一聲悶響,,鮮血四濺,。喪尸栽倒在地,腦袋整個爆裂開來,。
暗處伸出一只手,,將程雪整個卷進不起眼的拐角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