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槍二次騰空躍至完顏亮戰(zhàn)船的主桅上端,,趁著此刻船上金兵一陣大亂,順著船桅方向穩(wěn)穩(wěn)落下,。
待落下站穩(wěn),,李鐵槍馬步蹲踞,,口中大喝道:“去!”雙掌上下翻動,兩手平推重重?fù)粼谖U上,。完顏亮戰(zhàn)船巨大,,船桅有成人一圍粗細(xì),但在李鐵槍猛擊之下卻也承受不住,,只聽桅桿嘎嘎連響幾聲,,在離根部以上三尺處斷裂,遽然向一側(cè)匍倒,。
此時船帆尚不及收起,,因而船桅傾倒并不如何迅疾,但聲勢十分駭人,,船上金兵頓作狼奔豕突,,唯恐被壓成了肉餅。
桅桿帶帆全然倒下之時,,在左側(cè)船弦邊沿猛地一磕,,終于滑向江中,船體也隨之向一邊迅速傾斜,,待桅桿徹底與船身分離,,船體又朝著反方向顛簸,兩相搖晃之下,,不少金兵站立不穩(wěn),,噗通通掉落水里,大呼救命,。
巨艦失了主風(fēng)帆,,平衡顛倒,船身開始不斷擺蕩,,要想在船上站穩(wěn)身體已經(jīng)是萬難,。
李鐵槍拔箭處撕裂的洞口汩汩不斷涌入江水,只因洞口并不十分巨大,,船體才不至于下沉太快,,但定然不久便會沉沒無疑。
李鐵槍料想今日與完顏亮至多是俱死之局,,心中反倒坦然,,也不忙于追殺他。
石哥里人粗膽大,,站在李鐵槍對面問道:“你就是在中都刺殺我們皇帝時把我同伴打得吐血的那個人吧,?”
李鐵槍知道這莽漢口中說的同伴就是站在一旁的孛特,說道:“正是我,?!?p> 石哥里關(guān)心地問道:“那個使棍的怎不見他來,?”
石哥里面布疑云,神情鄭重,,唯獨腳下站不住,,吃溜溜一時滑向左邊,吃溜溜一時又滑向右邊,,甚是滑稽可笑,。
李鐵槍笑道:“那個使棍的棍子尋不見了,想必是打鐵重做去了,?!?p> 石哥里奇道:“怪了怪了,可惜可惜,?!?p> 石哥里所謂“怪了”是想不出那個使棍的武功十分厲害,卻能把棍子也丟了,,實在粗心大意,;所謂“可惜”卻是誤把李鐵槍所說的“打鐵重做去了”當(dāng)成“打鐵去了”,憂愁那個使棍的做了鐵匠,,從今往后再也不能與他打過,,因此上懊喪不已。
孛特聽出李鐵槍弦外之音不過是出言戲耍而已,,當(dāng)日李鐵槍與凈塵刺殺完顏亮?xí)r,,石哥里夸下大口,說打架輸了便將自己的烏鐵棍贈與人家,,卻不料沒用幾招便被凈塵打得棄棍投降,,自己也因受石哥里擾亂受了李鐵槍一掌,李鐵槍所說棍子丟了,,不過是暗暗譏諷石哥里罷了,,可惜石哥里的腦筋自生下來就不會轉(zhuǎn)彎,,因而想之不通,。
孛特乜斜著石哥里道:“人家是在嘲笑你這個烏龜,傻愣愣地還不知曉,!”
石哥里聽見孛特以烏龜三辱自己,,叫嚷道:“唉唉唉,我與那個那個……那個……”
石哥里想說正與李鐵槍說話,,卻不知他的名姓,,嘴里嗚咽幾次,言語不繼,,腮幫子憋得通紅,,轉(zhuǎn)頭瞧向李鐵槍,,眼中生出求肯之意。
李鐵槍見此人雖然是個莽夫,,倒是心直口快,,也還頗有些膽量,不忍心再捉弄他,,便說道:“忠義軍李鐵槍便是我,,至于那個使棍子的,有機(jī)會碰到你自己去問他吧,?!?p> 李鐵槍不告訴石哥里“那個使棍子的”是凈塵和尚倒不是有意愚弄石哥里,只是不愿泄露凈塵的身份,,給少林寺惹下麻煩,。
石哥里聽李鐵槍報上姓名,如獲至寶,,紅光滿面地向孛特說道:“我與那個李首領(lǐng)問話,,你不要打岔,要不然脫光褲子打你,!”
石哥里說話急切,,忘記說打你后面“屁股”二字,也不思量“脫光褲子”這話邏輯不通,,說不清脫光的是自己的褲子還是孛特的褲子,,出口囫圇。
孛特聽他不知所云,,便懶得和他多說,。
石哥里見成功勸服孛特不再打岔,才對李鐵槍道:“你會使棍子么,?”
李鐵槍道:“略略會些,。”
石哥里聽他會使棍子,,心中高興,,在身后搜尋片刻,撿起一支長槍,,咔嚓一聲折斷槍頭扔給李鐵槍,,說道:“好得很,你權(quán)且當(dāng)這個做棍子,,咱們認(rèn)真打一架,。”言下之意是上次輸給那個蒙面人是因為自己打得不夠嚴(yán)肅,。
孛特見石哥里竟然主動扔給李鐵槍一根兵器,,簡直無話可說,,暗罵石哥里十九代祖宗,似乎比“十八代祖宗”多罵一代才能解恨,。孛特心中詛咒,,手下卻不敢放松,從腰間抽出彎刀凝神注視著李鐵槍,。
李鐵槍手執(zhí)木棍一端,,另一端搭在甲板木質(zhì)地面上,神色怡然,。
石哥里記得上次教訓(xùn),,不敢使蠻力摟頭硬砸,免得重蹈覆轍,,丟棍投降,,身體往下一蹲,鐵棍貼地?fù)]來,,直掃李鐵槍腳腕,,孛特趁機(jī)跳到李鐵槍背后,舞刀攻其上首,。
孛特雖與石哥里性情大異,,但二人一搭一檔時日多了,配合自然比旁人默契三分,。
石哥里與孛特本來與李鐵槍武功相差甚遠(yuǎn),,但在二人配合之下,威力增加了不止一倍,;加之李鐵槍從未在船上與人打斗過,,此時雖然仗著內(nèi)功卓絕強(qiáng)自站定,但靈活度卻不免受限不少,,石哥里與孛特步幅雖不十分穩(wěn)當(dāng),,卻慣于船上行走,相比之下又占據(jù)了地利之便,。
三人戰(zhàn)在一處,,李鐵槍想在數(shù)招之內(nèi)取勝實在難能。
李鐵槍手持木棍,,不與石哥里的黑鐵棍相碰,,只是以巧取勝,,招數(shù)虛多實少,。石哥里見李鐵槍身形受限,心中大喜,,將鐵棒舞得呼呼生風(fēng),,不時擊打在船上,,甲板被砸得左右盡是窟窿,一時間木屑亂飛,。
耶律元宜瞧見三人酣斗,,偷偷搭弓往李鐵槍背后射箭。李鐵槍聽風(fēng)辨識方向,,也不回頭,,揮棒將箭簇格開。
耶律元宜見背后偷襲對戰(zhàn)局聊勝于無,,而船身下沉已經(jīng)越過船舷下側(cè)的洞口,,江水灌入速度加快,心下更加焦躁,,暗想若不能盡快將李鐵槍這個大患除掉,,等江水淹沒甲板以上,戰(zhàn)船必然瞬間傾覆,,自己和完顏亮性命休矣,,當(dāng)下環(huán)顧四周,計上心來,,彎腰在地上撿起一包尚未完全撒開的石灰袋朝李鐵槍頭頂扔去,。
石哥里、孛特識得是灰包,,二人急忙把兵器在胸前舞成棍墻刀花護(hù)住要害,,各自向一旁退開。
李鐵槍卻不知是計,,見頭頂有東西砸下,,將手中棍子豎立起來,一招頂天立地向上戳出,,正中灰包,,只聽噗的一聲灰包破裂,石灰粉漫天撒將下來,,將他裹在白霧之中,。
李鐵槍未提防頭頂落下的是石灰粉,大叫一聲“不好”,,急忙閉上雙目,,幸虧反應(yīng)及時,否則兩只眼睛早就灼傷了,,此時他全身都是石灰粉,,裸露的皮膚一陣陣燒疼,痛癢難當(dāng),,眉毛上,、睫毛上也掛滿了,,不敢睜眼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