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到處都是爛掉的蟲尸,破碎的隔熱服和燒焦的尸體,此時他得到張彬依然被困的消息竟然還有些興奮,,雖然沒有被救,,但至少沒有死。
開著開著,,前方突然響起一聲異常狂暴的嘶吼聲。
如果陳夕在大射線暴之前的時期生活過,,他一定會覺得這種聲音像極了輪船的汽笛聲。
但此時的陳夕對這種聲音完全陌生,,但不代表他沒有體會到壓迫感,。
慢慢的,濃霧晃動了一下,,一個與之前黑壓壓的蟲群完全不同的巨大陰影從半空接到地平線,,隨著這聲仍帶著回響的吼聲,,陰影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雖然距離還很遠,,陳夕仍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這股震撼,。
“這是什么……”
陳夕緩緩壓低了運載車行駛的速度,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前進的時候,,一輛運載車從陰影的方向疾馳而來,,陳夕立刻與他聯(lián)系上了。
“喂,,前面的駕駛員,,那邊怎么回事?”
“滾開?。,。?!”
對方完全沒有理會陳夕的問題,,其駕駛的運載車飛速從陳夕車旁擦了過去。
不久,,又有幾輛運載車跟著過來,。
“我是來救人的,前面怎么回事,?”
“有一條蟲母……”
“蟲母,?蟲母不是不出地面的嗎……”陳夕預習過生物課課本,對后面幾課描述的蟲母有個大概的印象,。
“你問我,,我他媽怎么知道?,!”開車的脾氣明顯非常暴躁,,應該是嚇到了。
“喂,,張彬你們誰認識,?”
“我,我認識,!我剛才看著他了,,我……我沒敢……”車隊里的一個女司機先是猶猶豫豫,然后又喊道:“他在蟲母那邊,,車壞了,!”
陳夕應都沒應,直接推動油門,開車沖向黑影,。
黑影越來越清晰,,其怪異的軀體慢慢顯露出輪廓。
面前的怪物后半身是一個幾十米長的蠕動的扭曲狀暗黃膠狀物,,這便是生產(chǎn)蟲群的卵房,,像一排真正的樓房那樣巨大。即使是當下,,還在不停的排卵,,但那些排出來的蟲卵要么是還沒成型的半膠狀,要么來到這世上就成了碎尸,。
陳夕把住方向盤繞過這一大灘腥味極濃的幼蟲,,往蟲母的前半身開去。
拖動著這巨大組織的是一個試圖強行支撐自己的,,巨大的紅褐色的身體,像極了半條粗壯的蜈蚣,。
它晃動著幾十個觸角的頭顱垂在地上流出黃色的膿液,,無數(shù)對節(jié)肢有的陷在地里,有的四處飛舞,,十分可怖,。
其背部的背殼有不少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紋,不停的噴出帶著淡色液體的蒸汽,。
“這鬼東西……真夠嚇人的,。”陳夕感嘆著,,但也發(fā)現(xiàn)這只總長遠遠超過百米的巨型蟲母明顯是受到什么重創(chuàng),,可能很快就要死掉了。
但具體是什么原因陳夕可管不著,,他來這的主要原因是找到張彬的,。
運載車以極快的速度在蟲母的腿間穿梭,不一會兒,,通訊頻道里突然出現(xiàn)張彬的聲音:“那邊那個在蟲子屁股底下的家伙,,你要是敢不救我,我就用炮轟爛你,!”
聽了這話,,陳夕心底還真有點不想救他了,但不開玩笑的說,,他此時當然是欣喜之極,。
“別廢話了,你在哪?”
“怎么是你,?我……我在它屁股那邊,!”
“你別出來,等我去救你,!”
陳夕打了方向盤調(diào)轉方向再次往蟲母尾部駛去,,整個運載車被這下激烈的操作弄的吱呀亂響。
繞過一大灘蠕動著求生的幼蟲和蟲卵,,在粘液的邊緣處倒著一臺壞掉的運載車,。
”你是不是在那一堆惡心的……“
”對,別說了,!快來救我出去,,我快吐了!“
”好吧“陳夕硬著頭皮把車開進去,,那輛運載車朝上的側門被打開,,里面探出來一個穿著隔熱服的人沖著自己揮手,那大高個沒錯了,,就是張彬,!
陳夕一腳剎車,轉身把門踹開,,直接抓住張彬的隔熱服,,強風吹的陳夕臉和嘴像是充了氣的鼓進來,而他根本沒用力,,張彬一下子就被風吹進來了,,跟著一塊吹進來的還有一大坨不可名狀的奇怪軟體。
“我來開,!”張彬卸了隔熱服扔在一邊一把抓住方向盤,。
“你都把你的開翻了!”陳夕還不想甩手,。
“那不是我開翻的,,是救我的人的車!”張彬將方向盤調(diào)整,,一腳油門越過蟲母向東方開去,。
現(xiàn)在,整個駕駛室都有一股很讓人惡心的腥味了,。
“對了,,你的大炮呢?”
“什么大炮,?”張彬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說:“嗨喲,,我嚇唬人的,,我以為自己快玩完了,亂喊的,!”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買了個重武器什么的?!?p> “怎么可能,,我可不舍得花那個錢!”
蟲母的陰影不再動彈,,兩人離的也越來越遠,,慢慢的周圍也見不到什么蟲尸或者人尸了,兩人才感覺脫離了危險,。
張彬開著車,,看了陳夕兩眼,想說什么,,又把話憋回去了,。
“咋了?”陳夕覺得張彬的眼神不太對,。
張彬咽了口水,,問:“你……頭發(fā)呢?”
陳夕一摸,,只覺心里一涼,他的頭發(fā)可能已經(jīng)被燒沒了,。
高等人雖然身體不怕高溫,,但體毛還是承受不住的,所以絕大部分高等人,,只要是出過門的很少有人還有頭發(fā)或者眉毛幸存,,陳夕雖然露出來的時間不長,眉毛還留了一點,,但頭發(fā)確實是沒了,。
所以這一下,會不會被張彬識破,?
“我剛才開門的時候,,被燒了一下,沒事,?!标愊]直接說破,但自然是心虛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別燙傷了,,二百度呢?!睆埍蛩坪鯖]當回事,。
陳夕見對方?jīng)]多想,也就跟著說道:“駕駛艙里溫度還行,,沒那么快變熱……你不用擔心了,。”
張彬重新把運載車開向高速路,,連續(xù)開了半個小時,,發(fā)現(xiàn)盡管路上有許多需要修繕的地方,但一個維修人員都沒有見到,,陳夕猜測他們都已經(jīng)接到警報撤離了,。
“怎么回事,那只母蟲子,?”陳夕雖然經(jīng)歷過幾次與地下的蟲子交戰(zhàn)的經(jīng)歷,,但規(guī)模這么大還是第一次。
“據(jù)說是受驚嚇從地里鉆出來的,,我看它要熱死了,。”張彬冷哼一聲,。
陳夕檢查了一下車載自衛(wèi)炮的性能,,說:“也就是說,它不是主動出來的,?蟲母沒有進化出長時間承受高溫的本事,,它們一般都是在地底生活的?!?p>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學生物的,我恨死這該死的太陽了,?!睆埍蛞蝗蛟诓僮鞅P上。
“好歹這次太陽救了你,?!?p> 陳夕檢查完了炮臺,坐回到副駕駛上,。
最近黃河三號城周邊的自然環(huán)境沒有什么劇變,,但很多生物都變得躁動不安,最近幾次外出的工程師任務都多多少少遇到了問題,,這次和上次算是比較嚴重的,。
如果自然環(huán)境沒有改變,,也沒有什么隱藏的問題的話,那就一定是人在搞鬼了,。
陳夕聯(lián)想到之前趙離陽的話,,再想到一直生活在海床附近的納卡拉水螅出現(xiàn)在距離海床幾百公里的地方,恐怕這所有的事都與地表遺民有關,。
而且,,從這樣一個巨大的超級怪物腳底下逃出來,怎么也值個500點,,他有空一定要找政府部門反映一下這個問題,。
話說回來,不知道趙離陽去哪了,,陳夕突然有些盼著他死掉,,但隨后又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羞愧,再怎么令人討厭,,也比蟲子要強的多,。
“你想什么呢?”張彬看陳夕面色凝重,,就問了一句,。
“噢,沒事,?!标愊暮紒y想中回過神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跟火星表面無異的無盡平原上,。
“逃出來了就放輕松點,,我覺得,最近把任務危險指數(shù)調(diào)低一點吧,,咱們餓不死,?!?p> “另外,。”張彬又補充道:“再過一個星期就是煉獄行者部隊的選拔考試,,你肯定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我準備報名明年的,?!?p> “別明年了,陳夕,?!睆埍虻恼Z氣突然變得有些嚴肅:“現(xiàn)在真的越來越危險了,,你肯定也能感覺出來,做工程師太容易出意外了,,我今天剛知道,,我鄰居前幾天在二號研究站處理核廢料的時候,被入侵的地表人殺了,?!?p> 陳夕沉默,他心里的理想是全人類平等,,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慘劇無法不影響他內(nèi)心的平衡,,畢竟他的立場是在聯(lián)合政府這邊的。
張彬轉過頭來說:“去試試一個星期以后的考試吧,,別干工程師了,,萬一成了呢,你很厲害,,雖然我平??赡懿惶鹬啬悖乙恢庇X得你挺有料的,,去試試吧,。”
陳夕的表情有些別扭,,他從來沒見過張彬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我覺得我沒戲,硬空降科目我一共就訓練過兩次……”
“至少兩次都沒死,?!睆埍蛐α艘宦暎f:“這年頭真是夠奇怪的,,當兵比當工程師還安全,,那一身陶瓷護甲,比這隔熱服靠譜多了,,所以,,盡快擺脫工程師的工作去空間站吧?!?p> “那你呢,?”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當兵,,我的家人……”
張彬說這話的時候猶豫了,,陳夕能看出來他實際上還是挺缺錢的,畢竟他有一家人要養(yǎng)活,,而陳夕的家人都有工作,,妹妹的學業(yè)也用不著自己支持,。
高速公路上,一輛孤零零的運載車全速行駛著,,車上的兩個年輕人似乎都意識到在不遠的將來他們注定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