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相信她
看著這幾日傅明辰出門的時候日益減少,丁顧都已經(jīng)覺得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了,,這些世家子弟怕是自小過慣了順?biāo)烊兆?,所以覺得任何事都會像他們想的一樣簡單,,這種人在受挫之后,,會放棄也不過是必然的事情,。
就是可惜了顧揚(yáng)夫婦,,也連累了揚(yáng)威鏢局上下的人,,對失蹤的人來說無比重要的時間,,要用來陪著他們浪費(fèi),。
可現(xiàn)在……丁顧把顧揚(yáng)夫婦的案卷又翻了翻,可他還是沒找著些什么有突破性的線索,。
“大人……”案卷就在手邊擺著,,有個衙役沒等丁顧開口就從外面急著跨進(jìn)來,,開口的時候氣息還沒有穩(wěn)下來,“太子殿下來我們這兒了,,聽說已經(jīng)往府衙這邊來了,。”
府衙的人接到消息還沒過多久就已經(jīng)看到了傅霖臻一行人,。
來人穿著一身紫棠色的衣裳,,衣擺邊沿處繡著的紋路精致,他的面容俊朗,,氣質(zhì)雋雅,,雖是剛到培郡就趕來了府衙,但身上卻并未給人風(fēng)塵仆仆的感覺,。
丁顧行著禮的身子還弓著,,傅霖臻卻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在主位上坐下后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柒氿心領(lǐng)神會地看向房里站著的人開了口道:“殿下有事要與丁大人單獨(dú)談,。”
‘單獨(dú)’二字的語調(diào)有刻意的加重,,房間里站著的其他人再怎么不聰明也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自然是趕緊退了出去。
直到房間的門被關(guān)上,,傅霖臻才抬頭看向了丁顧,,問道:“聽說,語姑娘那件事丁大人也在查,?”方才被柒氿說的那般重要的事,,在他說出口的語氣中卻讓辨不清他的態(tài)度。
那天的事已經(jīng)被傅明辰要求不能往外傳,,丁顧有些詫異地抬眼看了傅霖臻一眼,,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邊想著傅霖臻是怎么知道的,,他問這句話的意思又是什么,,邊斟酌著開口回道:“是,不過傅世子也接手了調(diào)查揚(yáng)威鏢局的事,,下官也是怕案件拖得久了更沒法查證,。”
“那從現(xiàn)在起,,這件事你就不必再插手了,。”傅霖臻說這話時聲音聽起來都還算是溫和的,,可丁顧卻只覺得他說出口的話完全沒有給人反駁的機(jī)會,。
“可……”丁顧抬頭看向主座上的傅霖臻,,等他示意他接著說的時候又再一次拱手道,“傅世子過了許久也還未有所動作,,劉公子遇害的事,,想必現(xiàn)也已傳到了劉大人那兒,若是再不查,,怕是不好交代,。”
聽丁顧這么說,,傅霖臻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笑意問:“丁大人認(rèn)為,孤親自來查,,是不能向劉知府交代的事,?”
這么一件不起眼的案子怎么都不該由傅霖臻親自來查,所以丁顧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聽到他的話后才一面在心里驚奇著,,一面慌忙應(yīng)到:“下官不敢?!?p> 話已經(jīng)通知到了,,傅霖臻也不再繼續(xù)同丁顧繼續(xù)說下去,站起身來又向他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丁大人當(dāng)初查時心里已有著怎樣的想法,,孤便不追究了,,現(xiàn)在這事與你無關(guān)了,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最好還是趁早清干凈了?!?p> 這一個兩個的怎么都不待查證就向著溫語瀾說話,?弓著身余光看見傅霖臻衣擺的顏色從視線中遠(yuǎn)去,丁顧向后退了幾步倒在椅子上,,招手將人喊進(jìn)來略有些疲累地交代:“把他們撤回來,,不必再查了?!边M(jìn)來的人收到命令點(diǎn)頭應(yīng)是就往外走,,丁顧想了想又叫住他補(bǔ)充了一句,“知道這事的就那幾人,,若是走漏了出去,,查起來也簡單的很,告訴他們管住自己的嘴,?!?p> 這小破地方平時這些人一個都不見來,,現(xiàn)在卻是一個接一個的往來趕,單說是因為揚(yáng)威鏢局那點(diǎn)兒事,,怎么都不至于,,可讓雎陽的東宮太子殿下親自來此的,究竟能是什么事兒,?
丁顧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發(fā)脹的腦袋,,門口又跑進(jìn)來了個衙役,快速說道:“傅世子派來的人說,,真兇找到了,,讓大人前去拿人?!?p> 這消息來的猝不及防,,著實是丁顧沒有想到的,雖然那天派人來衙門傳了話,,但這幾天卻只見了傅明辰在接著查揚(yáng)威鏢局的案件,,也沒見過他在劉宇澤的死因這事兒上有什么動作,所以在丁顧看來,,他們承諾的那話也只不過是一個‘承諾’罷了,,竟然還真的有進(jìn)展了?
從府衙走出去了一段距離,,柒氿才跟在傅霖臻身后問道:“事情的始末殿下根本還未了解過,,為何就能肯定語姑娘完全與劉公子之事無關(guān)?”
傅霖臻的余光瞥了柒氿一眼,,反問他:“孤若想要一個人命,,會留下那般明顯的證物?”自然是不會的,,如果真的是他們,,絕不會自己動手,那又怎會將自己的東西留在案發(fā)的地方,,相比起遺落下能讓人明顯看出來是自己的東西,,派去動手的人將現(xiàn)場處理的讓人完全想不到是誰,反而更靠譜些,。
柒氿跟在傅霖臻的身后往前走著,,這些道理他怎么會不明白,他問的意思也并不是說劉宇澤的死會是溫語瀾讓人所為,,但是,,有沒有可能,溫語瀾曾經(jīng)也在那過程中有過不動聲色推波助瀾的時候,?
不過這些話柒氿是不會再問的,,因為沒有再問的必要,,他想傅霖臻不會不知道他問的意思是什么。
聽見身后有略顯雜亂的腳步聲靠近,,柒氿往前了半步回了句:“是丁大人,。”傅霖臻才停下往前走的步子稍等了一下,,丁顧就趕到他面前,,道:“傅世子著人來說已將真兇找到,下官正要前去拿人,,太子殿下可要先留于衙門,?”
剛才話中的意思還在說著于劉宇澤被害之事上傅明辰的不作為,現(xiàn)在就來說他將真兇找到了,,雖說既然已經(jīng)找到真兇,,傅霖臻其實就沒什么必要再去管這件事,但看丁顧說這話時臉上有些難堪的神色,,傅霖臻倒有些想去看看,,他這堂弟是如何給了丁顧先前那種錯覺的。
看丁顧的臉上有些著急,,柒氿明白過來傅霖臻的意思往前了一步說道:“人犯可不會等著你,,丁大人不必在此耽擱了,還是先去拿人吧,?!?p> 那些恭維的話丁顧也不會說,所以他在得到回復(fù)后只是行了一禮就急著趕去了現(xiàn)場,,看著他帶人匆匆離開,,傅霖臻在轉(zhuǎn)身的時候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讓人跟上去?!?p> 傅霖臻再一次回到府衙的時候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人,,他也是剛好才到,他先是喚了一聲:“明辰,?!钡鹊阶呓臅r候才開口問道,,“你怎在此處,?”
早就聽人來稟報了傅霖臻今日也到了培郡,而且已經(jīng)去過了府衙的消息,,傅明辰倒是沒有對他出現(xiàn)在這里感到意外,,在原地停下步子等他過來,邊往進(jìn)走邊答他的問話:“有一案件,,是我負(fù)責(zé)查的,?!?p> 劉宇澤這件事雖然是他負(fù)責(zé)查,但人卻不該由他帶過來,。那天丁顧趕去溫語瀾面前鬧了那么一出,,雖說之后也沒人敢傳揚(yáng)出去,但若是他將人帶過來,,看在眾人眼中,,不知他們又會生出些什么想法,所以他留下人看住了那兩個人就先回了,。
傅霖臻點(diǎn)頭表示理解了,,傅明辰又問他:“郡丞此時都不在,倒是太子怎會來此,?”
看來到現(xiàn)在他都連他也不想告知,,傅霖臻笑了笑道:“難不成你覺得語姑娘出了事,真能將京中瞞過去,?”
這種情況傅明辰倒是也想到過,,那天院子里那么多的人,丁顧去時的動靜又那么大,,即便是跟著丁顧的那幾個人不敢傳出去,,院子里的人也會有人將消息傳回京都。
可就算是他那么想過,,但真的聽到傅霖臻親口說出這個來因,,知道有損溫語瀾聲名的事已經(jīng)被旁的人知曉了,他也還是有些不快的,,傅明辰腳步頓了一下才又接著往前走:“那太子此次來的目的呢,?”
“我自然是相信她的?!闭f完這句話,,傅霖臻的目光深沉了些,又接著道,,“拋開這個不提,,即便真是她,那也不該由他來查,,一旦有了這個例子,,之后那些有想法的人可就學(xué)不會安分了?!?p> 是啊,,論理來說丁顧是完全沒有資格要來查溫語瀾的,就算能證明是她,那也該先讓她回京受查,,更何況丁顧所說的那些證據(jù)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有用,。
丁顧以為這幾日他私下讓人去查的事無人知曉,其實他們不過是看他還有分寸的只吩咐了幾個人,,并沒有將事情傳揚(yáng)出去,,溫語瀾又說自己清者自清,讓他去查也沒有什么,,他們才沒有理會,,想著隨他去罷了。
現(xiàn)在看來,,他會再次過來也是因為已經(jīng)知道了真兇找到的事,,可就那么一件算不上多大的事,傅明辰不覺得會有讓傅霖臻專門趕來一趟的必要,,可他前面的話卻又分明表示,,是為了這件案子特地來的……
“父皇交代的?!彼坪跏遣煊X到了傅明辰的疑惑,,傅霖臻又接著說了一句,“我也是父皇說起時才得知的消息,?!?p> 這話一出,兩人都明白不該再繼續(xù)深究下去,,他或許是為了不讓丁顧接著查溫語瀾所以令傅霖臻前來,,或許其中還有別的深意,可這些話,,都不該是當(dāng)著別人的面說出來的,,那就且當(dāng)成是,傅明辰和溫語瀾二人放任一個郡丞去查他們讓雎陽帝傅僩覺得不滿意了吧,。
剛才聽丁顧說傅明辰在這件事上沒有作為的時候傅霖臻就已經(jīng)覺得詫異了,,幼時他們都聚在一處玩鬧的時候就他二人是關(guān)系最好的,幾年后再見他們的關(guān)系也似乎并沒有什么改變,,按照傅明辰對溫語瀾的態(tài)度,,他對證明她清白的事有多上心都不會令人意外,可說他不用心,,著實是有些讓人難以相信,。
到了大堂兩人都在一旁各自坐好,傅霖臻只呷了一口奉上來的茶后就將它放下,,偏頭問傅明辰道:“既已找到真兇,,難道不用讓語姑娘也前來聽聽?”
傅明辰極淺地笑了一下,,又快速的收斂了笑意道:“語瀾姑娘之前既已向丁大人說過了不出門,,那在一切都清楚之前,她就不會出門,?!?p> 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事來,具體是什么事傅霖臻其實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是大概記得,,在那一件不愉快的事發(fā)生之后,他們看著在惱怒之后已經(jīng)變得若無其事的溫語瀾,,都以為她已經(jīng)將那件事不放在心上了,,那時候,只有傅明辰抱著她說‘難過的話就哭出了吧,,不用忍著,。’
都是很小時候的事了,,不知怎的卻在現(xiàn)在想了起來,。傅霖臻輕聲笑著說了一句:“還是你了解她?!币簿蜎]有再和傅明辰在這件事上多說,,轉(zhuǎn)而起了話頭聊起了別的事。
雖說來培郡后這幾日的天氣都不錯,,但今日的天氣還是好的出奇,,天空之中一片干凈的蔚藍(lán),連一片雜色的云彩都沒有,。
這座院子的雖說是有花園,,可其中卻并沒有什么花草,只有這兩樹桃花,,雖然栽種的時間也并不長,,但恰好現(xiàn)在正是它開花的時節(jié),朵朵嫣紅點(diǎn)綴在枝頭也很是好看,。
溫語瀾將方才嘗試修剪過枝葉剪刀放下擦了擦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聽著吳衡將傅明辰派人來說的消息清清楚楚的稟告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過了一會兒卻感覺到吳衡還站在原地,并沒有打算離開,,溫語瀾回頭看見他臉上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略有不解地問:“還有旁的事,?”
既然被問起了,吳衡也就直接說出了口:“培郡也無大事發(fā)生,,太子殿下卻特地從京都趕來了這里……”抬頭看了眼溫語瀾的臉色,,見她沒什么明顯的表示,他又接著說了下去,,“屬下想,,會不會是傅世子,將先前所發(fā)生的那件荒謬之事給透露了出去,?”
“你也是幾年前就跟著我了……”溫語瀾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應(yīng)該明白,有事可直接同我說,,不必有那么多的顧慮,。”
見她一笑,,吳衡趕緊低下了頭去,,才接著解釋道:“屬下并沒有,屬下只是想著一路都是與傅世子同行的……”
“不過,,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記住……”這一次溫語瀾卻沒有再給他將話說完的機(jī)會,目光透過花枝看向前方,,緩緩開口的聲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力度,,“傅明辰,永遠(yuǎn)都不會讓溫語瀾懷疑,?!?p> 吳衡還從來沒有見過溫語瀾用這么不容置疑的強(qiáng)硬語氣和別人說過話,詫異地抬起了頭看向溫語瀾,,卻只見她笑了笑,,再一次肯定了他的詫異并非是誤會:“你并未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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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涯
啊,,傅霖臻終于出來了,開心(,?*,?*?)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