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難得柴君嵐興致不錯,,把懷玥叫來書房用食,自己卻在書案前寫了工工整整的一頁,,準備讓玄水替他貼上拜帖,,直接送往嚴府,。
懷玥吃著婆子買的豆餡燒餅,,忍不住湊前去看了一眼。她略顯嫌棄道:“不是說了不送拜帖嗎,?你寫的這么好,,也不見得他們會欣賞?!?p> 柴君嵐沒有抬頭,,但語氣輕松:“他們看不看是他們的事,,我完成自己的義務(wù)便好,。”說著,,玄字衛(wèi)已從外頭回來,,玄火手里提著籠子,里頭是昨夜和今早截下的幾只信鴿,。
柴君嵐將信條大致看過,,都是嚴府和銅川兩頭的傳信,其中一個是嚴煙給沈壁的信,。懷玥從柴君嵐手里接過來一看,,簪花小楷齊整秀氣,寫的是:君郎勿憂,,華姑只為公道,,臨府上討交代。世家言其血書威嚇,,誤傷之,。華姑負傷離去,煙出府尋覓多日未果,,已知會解府相助,。君郎切勿分心,平安為上,。煙于家中靜候佳音,。
玄水不時抬眼打量柴君嵐,可那面具跟一堵墻似的,,能看見表情才怪,。
柴君嵐又看了另外幾張信條,多是關(guān)于柴華被傷,,他們在盡力捉捕,。最后一張信條說的卻是:銅川援軍已到,沈壁不日啟程回平江來,。他給懷玥看過之后,,又給玄火遞回去,,回頭見懷玥還皺著眉頭,便問:“懷姑娘怎么看,?”
懷玥揚眉道:“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p> 發(fā)血書的事情,她早已知曉,,但她始終沒料及他們會傷了柴華,。嚴煙的信條中提到世家,看來便是收到血書的世家子弟,。這些人都是名門之后,,怎能傷害一個寡婦?除非……是柴華動手了,。她試著回想在青州見到的柴姑姑,,那是個溫婉大方的女子,說起自己已逝的夫君還會略顯嬌羞,,但這樣的女子還是桃花門的人,,也是當年中原武林公認武功極高的一個女俠客。
玄水有些擔(dān)憂道:“世家的人都在,,如今沈壁也在趕回平江的路上,。屬下覺得還是暫時回避為妙,待金哥和木哥回來再去不遲,?!比缃裰挥腥齻€玄字衛(wèi)在揚州聽命,他們寡不敵眾,。雖說玄字衛(wèi)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可他們此行便是為了要保柴君嵐平安,他是怎么也不敢鋌而走險,。
懷玥也明白玄水的難處,。她陳述現(xiàn)實,可沒要柴君嵐去趟這個渾水,。她將自己在高郵府分舵的事順道一題:“水哥少說了幾個人,,四君子在兩日前也到了平江?!?p> 玄字衛(wèi)聞言,,神色一凜,都朝柴君嵐看去。
白鹿領(lǐng)萊人,,江湖得五劍,。明照功德殿,暗渡陰曹府,。
當年白鹿莊起義,,韓三通領(lǐng)蕖仙門眾反袁府。同一年的春末,,五君子在金鹿莊結(jié)拜為兄弟,,發(fā)誓剗惡鋤奸,至死方休,。這兩件事成了當年的江湖美談,。
只可惜事與愿違,白鹿莊被袁府毀了,,韓三通只稱得上是活死人,,唯有侄兒韓林和舊屬劉博通帶領(lǐng)蕖仙門與紅旗軍反袁,。反觀五君子,,卻沒有蕖仙門的下場來得幸運。柴君嵐被千夫所指時,,四君子割袍斷義,,燒金鹿莊斷了與柴君嵐的誓言,帶領(lǐng)世家子弟齊上齊云之巔,,勢必要取柴君嵐項上人頭祭奠亡靈,。
往事種種不過半年有余,可謂歷歷在目,。柴君嵐聽見‘四君子’的稱號,,手指微微跳動,可見還是在意的,?!啊木訂幔俊?p> 懷玥瞥了一眼玄字衛(wèi),,想給他再下一記猛藥:“嗯,,聽聞聊城最近流傳一首歌謠,‘屠青龍,,正星宿,,江湖唯有四君子’。好像是……那四個人殺了青龍,,然后名字也懶得取了,,干脆就叫‘四君子’。”
玄火輕咳兩聲,,懷玥才閉上了嘴,。前半句倒是真的,后半句全屬瞎編,。
柴君嵐沉默了一會兒,,言道:“四君子顧及面子,不會一起動手,。你們與我同去,,我只需問出姑姑去向?!闭f完,,又對懷玥說道:“懷姑娘不也想知道令兄的下落?”
玄火盯著懷玥,,欲言又止,。玄水卻是摩掌想著措辭:“只是……少主,沈壁回來只需數(shù)日,,要是遇到少主……”
“沈壁去了銅川,,日夜兼程也需要兩天,待他趕到,,我也不在平江了,。”柴君嵐說完,,不忘給懷玥多添一份存在感:“懷姑娘,,你說呢?”
懷玥此時后悔至極,,早知道就不貪這一份早飯,。她現(xiàn)在是站哪邊都里外不是人,偏偏荊九又不在梅園,。不看僧面看佛面,,住持總比和尚大。她惹惱柴君嵐,,那就是死不足惜了,,當下只得學(xué)那墻頭草,一把倒戈了:“這個嘛,,以防萬一,,大不了……那信鴿先收個一兩天再放,也未嘗不可……”
理是這個理,,但柴君嵐遇襲這么多回,,玄水不敢掉以輕心。老大媽心理,憂慮更甚,。
柴君嵐依舊拋出那句話:“懷姑娘,,你覺得呢?”
懷玥抿嘴瞥了他一眼,,隔著那張面具都能感覺他不懷好意,。她輕嘆一聲,只好力扛到底:“唉,,沈壁就算騎的是汗血寶馬,,從銅川回來最少也要兩天,還沒加上中途遇到的埋伏和阻礙,。除非他是坐著大雁回來的,,那可能我們到揚州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到了,。除非……這封信是被別人截的,,剛放走的?”
玄水無奈道:“懷姑娘怎么拿我笑耍呢,,我這不是擔(dān)心少主的安危嗎,?”
懷玥點頭:“這我當然曉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嘛,。撇開那些未知數(shù),,就說說我們知道的。謝屏南是六天前走的,,回聊城必須借馬,少說也要五天,。如果他回去真的把事情說出來,,聊城那里派人通知沈壁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時間細算下來,,還是需要三天,。”頓了頓,,一雙清澈的鹿眼有意無意地掃過玄字衛(wèi),,“可我怎么覺得你們防的根本不是沈壁?”
玄水愣了一下,,當即低下了頭,。
他們確實不在防沈壁,他們要防的是嚴煙,。于玄字衛(wèi)而言,,女人誤事,當避如蛇蝎!
柴君嵐不管玄水多番勸阻,,也不管玄火玄雷明示暗示,,只吩咐下去,過兩個時辰便出發(fā)到無錫城落腳,,過一日直接出發(fā)前往嚴府,。他端起熱茶。見芽頭在茶水中豎起,,是個好兆頭:“此行必有收獲,。”
懷玥也不知自己喝的是什么,,只附和道:“茶是好茶,,但愿天天都是好天?!?p> -------------------------------------
當夜在無錫城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柴君嵐便領(lǐng)著玄字衛(wèi)輕車從簡地直奔嚴府,。拜帖都不必奉上,,門前早已站了五排人馬,有的是家丁打扮,,有的是武生打扮,,有的是劍客打扮。
柴君嵐掃過眾人,,見各個臉上都掛著對他有血海深仇的模樣,,不禁覺得諷刺。視線最終落在朱漆大門前的兩個女人身上,,心中本有些復(fù)雜的情緒反倒平定了下來,。一個是雍容華貴的嚴夫人,一個溫婉動人的嚴煙,。
放眼一看,,更加諷刺。
前面一排有四個打扮較為儒雅的一道站了出來,,那是如今的“四君子”了,,分別是婁駱斌、花文風(fēng),、習(xí)清揚,,和周成。
二君子花文風(fēng)指著柴君嵐罵:“柴君嵐,,你跌下落山崖大難不死,,是上天垂憐,,你卻不思進取,又來嚴府生事,,還當我們不敢下重手嗎,?”
三君子周成附聲嚷道:“說吧,這回你又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