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很多年后,子彧在心里無數(shù)次勾畫過高定博那雙月牙一般彎彎的眼睛,,那雙無論何時,都是笑瞇瞇讓人感覺溫暖的眼睛,。也正是這雙月牙般的眼睛,,在傷心的畢業(yè)季,變得更加篤定,?!案胰J吧!”定博站在子彧的對面,,張開懷抱,,大聲說。子彧第一次覺得,,她是在仰視他,,她在仰視一個連談吐都如此闊氣的男孩子。她聽他談?wù)揃J的職業(yè)規(guī)劃,,看他在學校,、老家與BJ之間奔走協(xié)調(diào),那個構(gòu)化的未來宏圖,,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的美好,,竟那么遙不可及,甚至連身邊這個人,,都開始變得那么遙不可及,。他拍拍胸口對子彧說:“跟我走,。”鏡片背后依舊是彎彎月牙樣笑瞇瞇的眼睛,,男孩笑容溫暖燦爛,,更多了一份篤定。但子彧害怕了,,他再也不是在宿舍的樓梯上大步追趕過她,,停下來幫他提行李箱的那個男孩了,她也再不是害羞地點點頭,,一路有些小緊張地跟在后面默不做聲的大一女生了,。他用他的全部赤誠與熱情,滿腹才華,,滿腔熱血,,豪言壯語,來賭一個未來,,真誠而感人,,而她卻退縮了,選擇了逃離,。
“我們都是很柔軟的動物,,活在殼里,發(fā)誓抵抗,,最后不過丟盔卸甲慢慢地順從,。我們都是很微小的動物,不足道,,如果想要快樂一些,,就要忘記世界的遼闊?!薄獦銟洹痘钪?p> 斷斷續(xù)續(xù)加埋頭苦干,,終于把房間收拾差不多了。所有沒打掃過的,,都清理出來,;一應(yīng)家具也都按所想擺好位置;掛了窗簾,,鋪了桌布……子彧滿意地看著白色窗框上鑲滿的蜜色光線,,透過窗棱折到墻面上,映出的所有物體的影子,,灰塵在一束束光線中跳著輕盈的舞蹈,,感覺靜謐美好。就像很多年前,她和高定博坐在教室里看書,,陽光同樣照射進來,折到他黑黑的頭發(fā)上,,白皙的皮膚上,,亮亮的鏡片上,彎彎的眼睛上,,那些灰塵也在跳著自己的舞蹈一樣,。那個下午,也和這個下午一樣,,彼此穿插交錯,,讓人恍惚不已。習慣性地想到安靜的那個人,,安靜地想起,,時間仿佛就會凝固。想起那美好熟悉的影子,,沉靜的微笑……所有一切,。這種幻覺在高定博離開以后很多年,都揮之不去,。
整個房間還不錯,,但就是太冷了。山里濕氣很大,,植被茂盛,,雨水充沛,盡管有蜜釉般的光線,,但季節(jié)交替的寒冷正在緩慢有力地侵蝕,,感覺山里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子彧怕冷,,季節(jié)交替的時節(jié)會感冒,,嚴重的。生病之后最早加厚衣服,,最早蓋厚被子,,可依舊感覺寒冷。子彧太討厭寒冷和潮濕了,。她曾經(jīng)聽人說起,,缺愛的人內(nèi)心都感覺不到溫度?!芭率菆猿植坏绞?,就要開始烤火了吧?”子彧暗暗地想,“無論如何,,希望生命里每天都是艷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