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秦國律法在戰(zhàn)國是出了名的酷烈無情,,而執(zhí)法的獄吏更是身具虎狼之性,。
監(jiān)獄原本是執(zhí)行法律的地方,但往往又是法律最無法觸及的地方。對獄吏來說,上有毫發(fā)之意,下有邱山之取,,持雞毛為令箭,改小罰用大刑,,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在韓非被下獄后,陪韓非前來的紫女就通過弄玉找上門來,。
將面色尷尬的弄玉揮退后,,諾大的房間里便只剩下秦子戈和紫女二人。
“韓非被下獄了,!能不能…”
沒等紫女說完,,秦子戈就打斷她的話說道:“韓非被下獄是我父王的決定,我無法更改,。不過,,我可以關照一下,讓他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紫女臉上的神色變換,,片刻后苦澀的說道:“如此,,有勞了!”
秦子戈孤身一人來到云陽獄時,,韓非剛剛受刑完畢??粗虏槐误w,,披頭散發(fā)的韓非,哪里還有半點昔日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秦子戈見此找到獄頭,,交代了一番。
踏進牢房后,,原本死氣沉沉的韓非抬頭看了一眼,,隨后又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你在等誰,?”
韓非的神情變幻沒有逃過秦子戈的雙眼,,顯然秦子戈不是韓非要等的人。
“我誰也沒等,!誰也不回來,!”
“你有什么打算?”
“唯死而已,!”
“可惜了,!”
說罷,秦子戈親自給韓非斟了一杯酒,。
韓非飲罷,,自嘲道:“可惜什么?”
“你若不是韓人,,他日秦國一統(tǒng)天下之霸業(yè)的功臣當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就這么篤定秦國能一統(tǒng)天下?”韓非調(diào)侃的問道,。
“自秦孝公時商鞅變法,,至今已有百年。期間秦國的國君雖然幾經(jīng)更迭,,但商君之法一直都是未曾斷絕,!如此百余年變法,天下何能不一于秦國,?反觀山東六國,,無不是一變兩變就半道而廢!魏國,,魏文侯一變之后變法中止而忙于爭霸,。韓國,,韓昭侯申不害一變,其后非但中止且復辟了舊制,。趙國,,武靈王一變而止。燕國,,燕昭王樂毅一變而止,。齊國,齊威王與齊宣王,、蘇秦兩變而止,。楚國,吳起一變,,楚威王變法中途人亡政息,,可謂一半而止。如今乃是大爭之世,,以六國之一盤散沙而抗秦國之泰山壓頂,,焉得不滅?求變圖存,,此興國之大道也,。六國茍延殘喘不求變革而一味圖存,焉得不滅,?”
看著秦子戈,,韓非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同樣的自信滿滿,,同樣的桀驁不馴,,可是接觸到那股力量后,韓非動搖了,!
“人力有時盡,,即便是千般盤算,萬般綢繆,,誰又能知那勝負之局,?”
聽著韓非頹喪的話語,秦子戈沉默了,。
不多時,,秦子戈帶來的一壺美酒已經(jīng)見底。
“你可有什么要向我父王說的,?”
韓非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秦子戈見狀起身離開,走到牢門前,,秦子戈停下腳步,,背對著韓非說道:“我已經(jīng)打點了獄吏!”
“多謝,!”
聽著韓非中氣不足的回答,,秦子戈轉(zhuǎn)身定定的看著韓非神情凝重的對他說了兩個字:“保重!”
說罷,,秦子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云陽獄,。
離開云陽獄后,秦子戈轉(zhuǎn)道來到了咸陽殿面見嬴政,。
看著臺下的秦子戈,嬴政問道:“去看過韓非了,?”
“父王,,想要如何處置韓非?”
嬴政沒有回答,,反問道:“說說你的看法,?”
眼下人命關天,秦子戈思慮再三后說道:“韓非有大才,,然而他的血脈身份不允許他全心全意的為我大秦效力,。再滅掉韓國之前,父王應冷落他一陣子了,。此前父王將其置若上賓,,已經(jīng)引起朝中舊臣的不滿?!?p> 嬴政贊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當日姚賈當庭發(fā)難,,群臣附議,。將韓非下到獄中是不得已而為之!秦國新敗,,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這段時日好委屈他了!不過,,此人一身桀驁之氣,,也當磨一磨了!”
見嬴政并沒有要殺韓非的意思,,秦子戈心中松了一口氣,。
得到滿意答復的秦子戈躬身說道:“兒臣告退!”
回到府上后,,秦子戈正要將此事告知紫女,,卻被紅芍告知紫女已經(jīng)離開,。就在秦子戈要出門前往驛館尋找紫女的時候,紅芍提醒道:“華陽公主之前派人來找過公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對這個從小就不受嬴政喜愛的長女,秦子戈還是很同情的,。秦子戈想著反正韓非目前也沒有生命危險,,就沒有去驛館找紫女,轉(zhuǎn)道去了華陽公主贏元曼的府邸,。
此刻,,華陽公主的府邸,贏元曼看著一身行裝的高漸離說道:“非去不可嗎,?”
“天下芳草易尋,,人間知音難覓!如今他已赴刑場,,我必須送他最后一程,。高某次去生死不知,此生怕是難以再見,。高某不才,,以此曲作別!”說罷,,高漸離解下身后的古琴,,放在石桌上,談了一曲《陽春白雪》,。
一曲罷,,高漸離起身將古琴背到身后,轉(zhuǎn)身離開,。
迎面走來的秦子戈碰到了緩步離去的高漸離,,不過秦子戈并沒有出生阻攔,在秦子戈過往的映象里,,贏元曼是十分孤獨的,。如今找個琴師聽聽曲子也是個不錯的放松方式。
等秦子戈走進贏元曼的寢宮后,,看到的卻是她默默垂淚的樣子,。
“怎么了?誰又欺負你了,?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秦子戈大大咧咧的說完,坐到贏元曼身邊的石凳上,。
贏元曼聞言看到秦子戈,,好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苦苦哀求道:“能不能幫我救一個人?”
看著淚眼朦朧的贏元曼,,秦子戈手足無措的說道:“你先別哭,,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贏元曼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一個侍女見狀對秦子戈解釋道:“公主十分欣賞一個名叫高漸離的樂師,,”
不等那個侍女繼續(xù)說下去,秦子戈打斷問道:“等等,,你說他叫高漸離,?”
“是啊,公子認得此人,?”
秦子戈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方才沖動了,隨口解釋道:“之前偶爾聽過他的名字,,你繼續(xù)說!”
“他與宮中一位名叫曠修的琴師互為知己好友,。之前秦軍大敗,,秦將樊虞期叛逃。那個名叫曠修的琴師之前受過他的恩惠,,聽聞他叛逃的消息后就暗中幫助他留在咸陽的親友逃離秦國,,可是不幸被秦兵抓獲,稍后就要問斬了,。高漸離非要去給曠修送行,,聽說大王對樊虞期的叛逃十分惱怒,公主擔心高漸離會被連坐,,一直勸他不要去,,可他偏偏不聽?!?p> “我不被大王所喜,,而整個咸陽宮我只認得你一個了,事已至此,,我也不祈求他能繼續(xù)留在秦國,,但能不能讓他安全離開,算我求你了,!”說罷,,贏元曼就要給秦子戈下跪。
秦子戈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承諾道:“我答應你,,定讓他活著離開咸陽,!”
說罷,秦子戈匆匆離開趕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