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吵吵嚷嚷鬧作一團(tuán),方才還直夸贊韓寺丞忠君孝順的那些人,,此刻像是都會變臉戲法一樣,,瞬間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綠盈看了這情景,,輕輕拉了拉蘇聿的衣角,。
她不忿道:“娘子,你看他們這群人有多過份呀,!方才知道有賞金可以拿時還一臉的尊敬崇拜,,這一聽說不能胡亂醫(yī)治后,不但沒有勇氣揭榜了,,還編排人家韓寺丞,!”
蘇聿皺眉:“世人大都愚昧,只能看到表象和自己,。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寺丞以后……”
“以后怎么樣,?”綠盈好奇問道。
蘇聿搖搖頭:“以后他們會后悔的,?!?p> 所以她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接著用絹帕輕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又對著綠盈道:“走吧,,我們?nèi)ソ野瘛,!?p> 揭榜,?
馬車隨著路人的指引停在了一座院落前。
“娘子,,韓家老宅到了,。”,,車夫替里面的主仆二人掀起簾子,。
蘇聿抬頭看了一眼,宅子不算太寬闊,,古樸平淡,,遠(yuǎn)遠(yuǎn)可以見到院內(nèi)有一顆很高大濃密的老槐樹。
對于一個京官來說,,還是有一些凋敝的,。
門口上的確貼著一張榜,內(nèi)容也就是如同酒樓里那個客人所說,。
凡能救治韓老夫人者,,均可揭下此榜。而治愈老夫人者,,則賞黃金百兩作為謝禮。
“娘子,,你是懂得怎么醫(yī)治寺丞母親的,對吧,?”綠盈想再確認(rèn)一下。
這么多黃金對于她這個小丫頭來說,,幾乎可以說這一輩子都很難見到。
雖然她們主仆此行目的并非黃金,,但有總比沒有好多了。
即使尋不到那么多金花茶,,也起碼帶著東西回去了,,這樣就不會被沈家后院那些人笑話了吧。
綠盈抬頭再次看看蘇聿,。
“你說錯了,我不懂的,,但是我會醫(yī)治,。”蘇聿對著她搖了搖頭,,溫和道,。
綠盈很費(fèi)解,既然會治,,那自然是應(yīng)當(dāng)懂的啊,。
事實上,蘇聿其實并不明白韓老夫人的病因何在,,甚至連為何要按那種法子醫(yī)治的道理都不懂。
她來揭榜,,僅僅是因為她知道韓寺丞有一個表親是云陽當(dāng)?shù)厝?,家里是專門做金花茶的,而且產(chǎn)量很大,。
不過韓寺丞的那個表親在中原找不到買家,,就一直售賣給西域的那些胡人商隊。
西域人愛吃牛羊肉,,金花茶葉價格低還解膩促消化,,甚得胡人的歡迎。
她記得這個韓寺丞后來扶搖直上,,雖他中間經(jīng)歷了很多波折,,但最終名揚(yáng)天下了,。
這其中有一個原因,不能說是主要的,,但還是對他的仕途有一定的作用,。
就是這個金花茶葉,。
通過這條茶路打開了長安或者說是中原與西域諸國的貿(mào)易。
當(dāng)然,,既然她有重生的記憶,,也自然知道韓老夫人的病后來是怎樣發(fā)展的。
蘇聿想了想,,握緊了手中的茶盒,。
是梅溪翁治好的韓老夫人。
蘇聿估摸著算了算,,梅溪翁此刻正在游歷華山,,還有一段時日才能經(jīng)過云陽。
在來這里之前,,她特意翻過祖父留給她的醫(yī)書,,韓老夫人這種病例在上面也是有記載的。
祖父曾經(jīng)出過海,。
他的醫(yī)書上記載著他在船上生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很多船員面色蒼白,,倦怠多疑,牙齒松動,。
不僅傷口無法快速愈合,,還情緒燥郁。更有甚者會發(fā)熱昏迷,,跟集體中邪一般,。
而上面所寫的醫(yī)治之法與后來好打聽的人們傳出梅溪翁給的方子如出一轍。
所以她大概知道梅溪翁是怎么醫(yī)治的了,。
可是,,為什么這樣醫(yī)治,她又不是很明白,。
因為祖父寫到這里的時候,,字跡越來越潦草,最后面的那一段對于原因的解釋,,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潑在上面,,模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tuán)墨漬。
“娘子,,我揭下來了,,我們進(jìn)去吧,。”
綠盈手里拿著一張剛從宅門上扯下的榜興奮道,。
蘇聿笑了笑,,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來。一旁的侍從替她們敲著韓府大門,。
“誰?。俊币粋€模樣稚氣的書童把大門開了一條縫,。
眼前是兩個小娘子嘛,。
一看這兩個娘子年紀(jì)都不大,特別是個子高一些的那個模樣十分端正,,氣質(zhì)不凡,,肯定不是來找韓寺丞的。
書童揉了揉眼睛,。
“你們……是找韓小郎君的嘛,,他出遠(yuǎn)門去給老夫人找大夫了?!?p> “韓小郎君,?”蘇聿奇怪道。
“對啊,?!睍俅未蛄苛颂K聿一眼。
這個娘子長的不錯,,聲音好聽,,氣度也風(fēng)流,配的上咱們韓小郎君的,。
“你們是不是仰慕我們小郎君,?”書童擺擺手道,“可惜小郎君出遠(yuǎn)門了,,他要親自去接大夫來韓府,。你們這幾日是不用想了,過兩日再來吧,?!?p> 說罷,他打了個哈欠,,準(zhǔn)備把門闔上,。
一雙手擋住了他的動作。
“我是揭榜的人?!碧K聿揮舞著手中的榜,,笑盈盈道。
周圍已經(jīng)有人開始慢慢聚集在韓府門口,。
“韓寺丞家門口怎么啦,?”
“有人揭榜了!”
“是么,,誰揭榜了,?”
“不認(rèn)識啊,走,,去看看,!”
“這是誰啊,?”
“一個女孩子,?!?p> “她是替家里人揭的榜嗎,?”
“是不是來看韓小郎君的啊,?”
書童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普通大夫都醫(yī)治不了的,這么幾日了,,一直沒有人敢揭榜,。
當(dāng)時他還偷偷抱怨他家韓大人為什么要定那個把人打入大獄的規(guī)矩,害得沒人敢來,,讓小郎君跑那么遠(yuǎn)去請大夫,。
這個單薄的女孩子,能行嗎,?
要是她被下獄了,,多可惜啊,嬌滴滴的身子受得了嗎,?
“怎么,?我不像嗎?”蘇聿笑道,。
書童伸手做出請的手勢,,迎蘇聿和綠盈進(jìn)門。
既然揭榜了,,自然是得按規(guī)矩認(rèn)真對待的,。
韓寺丞見到她們主仆二人時,并沒有太驚訝,。
畢竟他是大理寺的寺丞,,處理過那么多離奇的案件,,什么樣的事情都是見過的。
既然這個世上有看起來嬌滴滴乖巧的小媳婦,,能一怒之下把經(jīng)常醉酒打人的官人殺死,。
又為什么不能有嬌滴滴自信的小娘子,可以治好他的母親,?
這個世上的事,,以常理推斷但又不能被常理局限,尤其不可以表象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