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古怪,。凌風(fēng)在心里對自己說,。洞里明明有燈,就算光線昏暗,,也不可能黑成這樣,,看起來竟然像是在深海里,。還有,六個人是前后腳掉下來的,,中間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五個人怎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無息了,?
獨自一人身處在這詭異的環(huán)境之中,,凌風(fēng)只覺得陣陣寒意從心頭躥起,相比之下,,河水的冷倒不算什么了,。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風(fēng)還是呈大字形地漂浮在水面上,,一籌莫展,。而且更恐怖的是,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冰冷的河水帶給他的針扎般的痛楚,,但漸漸地,他手腳僵直,,全身都麻木了,,什么感覺都沒有了。體力流失,,精神崩潰,,凌風(fēng)第一次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人在死之前會想些什么,?凌風(fēng)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思緒脫韁,,反正他想到的是桂花糖拌年糕和葉淮。
他家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樹,。以前在家的時候,,每到秋天,凌爸爸就會給他打桂花,,再由凌媽媽做成桂花糖,拌上年糕,,熱熱黏黏,,又糯又甜,是他最愛吃的東西,。
臨死之前會想到這個,,大概是映射了對父母的牽掛吧,凌風(fēng)想,。但想起葉淮又是為什么呢,?凌風(fēng)一時之間沒有找到理由。
隨著胸口越來越悶,,越來越痛,,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他終于想出了一個理由,,大概是因為葉淮是有生以來除了父母之外,對自己最好的人吧,。他那么好脾氣,,處處忍讓自己,,可是自己卻老是欺負他。這筆帳大概要欠到下輩子去還了,,所以在臨死之前才會格外清晰,,加強記憶嘛。
凌風(fēng)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失去知覺的,,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了知覺:嘴里有什么東西甜甜的,,糯糯的,卻又不像是桂花糖拌年糕,,同時還有清風(fēng)拂面,,流水淙淙?;秀遍g,,凌風(fēng)簡直以為自己在露營。
他擠了幾下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就聽到孟梅輝的聲音在旁邊滿是驚喜地喊:“凌風(fēng)醒啦,凌風(fēng)醒啦,!”
這個聲音讓他一下子醒過神來,,想起之前落水的事情,連忙睜開眼睛爬起來,,一看,,其余五個人都圍在他身邊。蕭琢瑒和葉淮手里還各打著一個電筒,,照亮了方圓兩米左右的一塊地方,。
“大家都還好吧?我們現(xiàn)在是在哪里,?剛才又是個什么情況,?”凌風(fēng)一把拉住葉淮,連珠炮般發(fā)出一連串疑問,。
“還是我來說吧,。”古蘭陵嘆了一口氣,,“是我惹禍拖累了大家,,由我來說比較好?!?p> 接下來,,古蘭陵就講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果然是從她和陳天水身上起的禍,。
原來古蘭陵和陳天水平時都喜歡看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陳天水由于專業(yè)特殊,,更是沉迷此道。用他的話說,,就是世間壓根兒就無所謂怪力亂神的概念,,那都是常人無知,對未知領(lǐng)域的貶低,,其實處處皆科學(xué),。
總之,這兩人都對神秘事物充滿了好奇,,想象力也豐富,。這次出行之前,他們就對水源和流向都不甚明朗的九曲黃河滿懷憧憬,,幻想著能在其中探尋到一點什么,,就此打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到了九曲黃河之后,,別人都是站在河邊看,,這兩人偏要趴到水面上看。蕭琢瑒性格比較沉穩(wěn),,又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他們的神神叨叨早有了解,一見他倆的樣子,,就明白了他倆的盤算,。且不說地下河水脈綿長,又常年不見天日,,本就保不住有些肉眼難見東西藏在里面,,就算啥都沒有,在游人眾多的景區(qū)鬧出動靜,,也不好交代,所以陳天水一有動作,,蕭琢瑒就趕緊出聲喝止了他,。
無奈蕭琢瑒再周到再細心,也只有一個人兩只眼睛,,看住了陳天水,,就忽略了古蘭陵。
趁著他阻止陳天水的當(dāng)口,,古蘭陵悄悄點燃了一支犀牛角,,滿心要學(xué)古人燃犀照妖。這純粹是她找樂子的無心之舉,,連自己都沒指望能有什么效果,。不料犀牛角剛?cè)计饌€頭,,她還沒有來得及往水里看,就一下子陡生變故,。那一瞬間,,她突然感到有一股氣流破水而出,直撲自己的面門,,還什么都沒有看清楚,,身子就已經(jīng)被吸住了,一股大力將她鉗制得動彈不得,,連想回頭示警都做不到,。然后她就聽到蕭琢瑒在后面大吼,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再接下來,,她的身子被那股氣流一卷,就直直栽進了水里,,連驚叫都沒發(fā)出半聲,。
其余幾個人親眼目睹了全過程,陳天水和孟梅輝當(dāng)即嚇得大叫起來,,蕭琢瑒和葉淮則迅速跑向河邊,,想把古蘭陵拉起來。但接下來,,大家就都遭遇了和她一樣的事情,,被看不見的氣流吸住,繼而拉下水去,。
好在陳天水真有些門道,,落水以后還能行動自如。他看到其他人都像假人似的一個個懸浮在水中不動,,只好強忍著刺骨的寒冷,,游過去把人一個個拉到身邊,再用背包里帶的一根打包繩挨個拴住腰,,串在一起,,以免被沖散。凌風(fēng)是最后掉下來的,,一個人隔得最遠,,等陳天水游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陳天水把大家串好以后,,就想游上岸,但把頭抬出水面一望,上面是黑漆漆的巖洞,,四面是黑漆漆的水,,根本看不到岸,他只好隨意選了一個方向游去,。時間拖得越久,,其余幾個人就越虛弱,后來孟梅輝也支持不住地暈了過去,。
陳天水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水里突然有了動靜,,還是大動靜。一個巨大的黑影猛然從水底深處躥了起來,,甩出一條細長的鞭子,,直卷陳天水面門。
陳天水低頭一躲,,堪堪避開了,,誰知道那鞭子卻突然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彎兒,勾住了他腰上的繩子,。然后那鞭子發(fā)力一甩,,連成一串的六個人就像坐云霄飛車一樣,被甩出了水面,,在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翻騰之后,,“嘭”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那黑影則“咻”地一下縮回去不見了,。
“然后我們就被扔到了這里,?”凌風(fēng)完全蒙圈了,“你確定你不是在做夢,?”
這算什么,?說了半天,除去一大段疑似玄幻小說的情節(jié)之外,,啥有用信息都沒得到,,壓根兒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六個人一起做夢,,你以為是《盜夢空間》啊,?唉,,我說你這個人,之前不是還自詡最愛看科幻電影和神話傳說,號稱想象力豐富的嗎,?怎么一旦身臨其境,,腦子就不夠使了?我們六個人都親身經(jīng)歷過了,,你如果還要硬說是我亂講或者做夢,,那就叫自欺欺人了?!标愄焖疁惖搅栾L(fēng)身邊,,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我們四處查看了一下,,這地方很古怪,,看著空空的,但電筒光都射不了多遠,,好像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壓住了,。所以我們也不敢走遠,只好在原地坐著干等,,等你醒來再說,。要我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我學(xué)道這么多年,,學(xué)的都是前人經(jīng)驗,自己還沒親眼見過大世面呢,。你看,,跟你這重瞳一出來,馬上就有奇遇了,,果然不愧是天賦異秉的人,,比起普通人來,機緣就是多,。我看啊,,我們與其在這里說廢話,還不如抓緊時間往四面探一探,。剛才你一直不醒,,琢瑒哥都不許我們走開?!?p> “我?guī)淼??我?guī)淼模俊绷栾L(fēng)一個爆栗敲在陳天水的頭上,,“那為什么你們都看見了,,就我啥都沒看見?巨大的黑影,長鞭子,,把人卷到半空中,,那是機緣嗎?是怪獸還差不多,?!?p> 陳天水捂著頭跳腳。
蕭琢瑒?wù)f:“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探探再說了。蘭陵,,梅輝,,你們把吃的東西整理一下,分給大家,,先補充一下體力,。”
“好,?!眱蓚€女生答應(yīng)一聲,立即快手快腳地打開了六個人的背包,,往外取食物,。
他們路上帶的零食都是由兩個女生統(tǒng)一采購的,出發(fā)之前再分裝進六個人的背包里,。這時候拿出來堆在一起,,好家伙,都快堆成小山了,,簡直是要野餐的節(jié)奏啊,。
凌風(fēng)仔細一看,雞蛋,、火腿,、三明治、蛋糕,、華夫餅,、巧克力、酸奶,、果汁,、果凍、牛肉干,、泡椒鳳爪,、烤魚片,,甚至還有QQ糖,都快趕上一個小型副食店了,。驚嘆之余,他也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嘴里那甜甜QQ的東西是什么。
“不過是出來爬個山而已,,怎么帶這么多吃的,?”凌風(fēng)問古蘭陵。
古蘭陵愣了一下,,反問道:“這些吃的很多嗎,?平時在寢室里,不也是這樣的嗎,?”
凌風(fēng)也愣了,,半晌才轉(zhuǎn)頭對葉淮說:“天哪,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看看她們女生,,再想想我們男生,,這差距都快趕上美國和索馬里了。我跟你說,,蘭陵,,平時我們在寢室能有幾包泡面,就算是儲備豐富的了,?!?p> 葉淮也笑了:“那是你這個粗人自己不會過。你忘了以前隔壁寢室的鄧豪,?人家還天天吃燕窩補血養(yǎng)顏呢,。”
“嘔,?!绷栾L(fēng)想起鄧豪的排場,肉麻得直搓手臂,。
原來這位鄧豪本名鄧知先,,“豪”是外號。因為家里有錢,,又愛顯擺,,他一入校就“豪”名遠揚,,不但對寢室各種布置改造,弄得跟個豪華酒店似的,,還搜羅了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保養(yǎng)品,、全套高檔護膚品,天天湯湯水水喝著,,水露乳霜抹著,,往死里捯飭,所以大家都叫他鄧豪,。
以凌風(fēng)為首的一群直男癌患者最不待見他,,背后總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人家腦部某根神經(jīng)有問題,還說他到學(xué)校是來錯了地方,,正經(jīng)該去療養(yǎng)院,。
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眾人也都餓了,,紛紛放開肚子一頓大嚼,,末了還是連三分之一的東西都沒吃掉。
古蘭陵和孟梅輝把剩下的食物攏在一起,,平均分成六份,,還是每人背一份。本來蕭琢瑒想分成四份給四個男生背的,,好幫兩個女生減負,。但凌風(fēng)認(rèn)為非常時期最好穩(wěn)妥起見,每人背一份,,重量也不大,,萬一落單還能避免挨餓。大家都贊同這個說法,,干脆把其他物資也都拿出來平均分掉了,。
葉淮拿出一件沖鋒衣遞給凌風(fēng),說:“我們大家都帶了沖鋒衣,,就你沒有,。之前我們衣服濕了裹在身上不舒服,都脫下來換上沖鋒衣了,。雖然也有點濕,,但好歹是防水面料。你抖一抖,,也換上吧,,會舒服很多?!?p> 凌風(fēng)這才注意到,,他們每個人都穿著沖鋒衣,,不由大感奇怪:在最熱的天氣出來旅游,大家都穿短衣短褲的,,怎么還統(tǒng)一準(zhǔn)備了沖鋒衣?。窟@群人可真是夠周到,,也夠統(tǒng)一的,。一邊想著,他一邊接過衣服,,走到電筒光以外的黑暗中換了。
這地方不像之前在水里那么寒冷,,氣溫倒是涼爽宜人,,穿著濕衣服也不覺得冷,就是濕嗒嗒黏糊糊的,,不舒服,。一換上干衣服,凌風(fēng)立即舒服得呼出一口氣,,高高興興走回去,,對著葉淮就飛了一個吻,嬉皮笑臉地調(diào)戲道:“夫人果然賢惠,,為夫發(fā)誓,,以后只專寵你一個?!?p> 葉淮一把推開他:“你別鬧了,。折騰這么一場,你還不累??!”
“怎么不累?我都快累死了,,全身都沒勁兒,。”凌風(fēng)換上一副苦瓜臉撒嬌,,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葉淮,“大夏天的,,你們怎么都帶著沖鋒衣?。坑绕涫悄?,居然還帶了兩件,?”
葉淮說:“讀中學(xué)的時候,,我們這邊都流行旅行穿沖鋒衣。每次學(xué)校出游,,沖鋒衣就跟校服似的,。這次我們出來玩,我媽說你肯定沒有準(zhǔn)備,,就叫我多帶了一件,。”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凌風(fēng)渾身舒坦,,竟然哼起了小曲,,好像已經(jīng)完全了忘記了眼前的困境。
古蘭陵白了他一眼:“你的心可真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