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掏出匕首握在手里,,對大家說:“咱們都把匕首拿好,。萬一這籠子支持不住,,趁著還沒變形的時候,,琢瑒哥先開門讓大家沖出去,,免得到時候被困在籠子里面,,毫無還手之力,?!?p> 大家紛紛依言而行。
好在他們的擔心是多余的,,蕭琢瑒的東西是真心靠譜,,籠子雖然一直在“吱吱吱吱”地亂叫,卻絲毫沒變形,。
藤條就像一群頑皮的小孩子,,先是纏住籠子用力擠壓,看看壓不壞,,就干脆纏住籠子用甩的,,你一拋,我一接,,接力賽似的,,把籠子當球傳著走。眾人擠在籠子里面,,被晃得頭暈腦脹,,差點吐了出來,卻也只能死死咬牙頂住,。
這樣被拋了一陣之后,,也不知道走出去多遠,纏住籠子的藤條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密,,顏色也都變成了紅色。凌風心里暗暗升起無限希望,,看來他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藤條正在把他們運往大本營。
就在他暗自欣喜的時候,,被拋在最前面的蕭琢瑒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前面有個大坑?!?p> 蕭琢瑒話音未落,,籠子就被一股大力高高拋起,帶著眾人一下子飛到了半空中,。凌風從籠子的間隙望出去,,頓時被下面的景象驚住了:他們已經(jīng)被藤條傳送到了密林的中間,現(xiàn)在正身處一個巨大天坑的上方,。
天坑的面積絕對超過了十個足球場,,坑口籠罩著青綠的霧氣,下面深不見底,。無數(shù)粗壯的藤條從坑口探出,,在霧氣中翻滾舞動,,密密匝匝,不可勝數(shù),,最細的也有凌風大腿粗,,而且顏色血紅,仿佛細胞里面充盈的全是血水,,就像個多臂怪人一樣,,看上去有說不出的詭異,可怕,,和惡心,。
籠子升到最高處,勢能耗盡,,被地心引力牽引著向下墜落,。
凌風覺得耳邊風聲呼嘯,孟梅輝在大喊:“大家閉氣,,吃避毒丸,。下面是瘴氣!”
凌風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從胸袋里掏出了孟梅輝之前分給他們的避毒丸,,然后閃電般地往嘴里塞了一顆。他側(cè)頭一看,,其余人也正紛紛把避毒丸塞進嘴里。
籠子在地心引力的牽引之下急劇下墜,。凌風心里感到很害怕,,卻又不敢閉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落進天坑,,落到那堆血紅的藤條里,。好在藤條雖然看著讓人難受,擋在下面卻有個好處,,是個天然的緩沖墊,。凌風他們從十幾米高的半空中落下來,被那些藤條一纏一裹,,只是輕輕地抖了一下,,就實現(xiàn)了軟著陸,一點都沒有受傷,。
不過藤條堆里也不是好待的地方,,籠子一掉進去就被裹得密不透風。凌風連外面是什么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覺得自己在一路下沉,。
惡劣的空氣也是一個大問題,。眾人雖然吃了避毒丸,不怕中毒,,但瘴氣的味道也不是一般人能領教的,。那是一種大量尸體腐爛之后,與淤泥,、爛樹葉等混合而成的味道,,腥臭且刺鼻。凌風一面拼命摒住呼吸,,一面暗暗發(fā)愁,,再在這里呆下去,他就要被臭死了,。
正在痛苦不堪之際,,凌風的眼前突然一亮,原來是纏在籠子外面的藤條,,一下子全部散開了,。
眾人朝外面一看,再次驚得幾乎把眼珠子瞪出來:他們已經(jīng)被傳送到了藤條的根部,,現(xiàn)在杵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根顏色紅到發(fā)紫的藤條,大約兩人合抱粗細,,豎在地面上,,大約有兩米多高。再往上,,這根藤條就開始分叉,,向外分出兩根枝蔓,也差不多有一個成年人雙手合抱粗細,。這兩根枝蔓像蜈蚣一樣,,兩側(cè)錯落著再分出無數(shù)的枝蔓。然后枝蔓再分枝蔓,,越分到后面,,枝蔓越細,顏色也越淺,。
凌風前后左右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他們的籠子正被許多小枝蔓托著底部,舉在藤條的主根面前,,就好像臣民在向皇帝呈獻貢品一樣,。凌風覺得這場面莫名地喜感,忍不住想笑,,又要努力摒住呼吸,,一時間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這時候,孟梅輝突然發(fā)話了:“大家不用閉氣了,,這下面沒有瘴氣,。”
早已經(jīng)憋得辛苦不已的凌風趕緊換了一大口氣,,結(jié)果吸進去一口帶著濃濃血腥味的臭氣,,頓時被沖得“呃”的一聲,差點沒忍住給吐出來,。他連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叫道:“這是什么鬼,,這么臭,我看簡直沒比瘴氣好到哪里去,?!?p> “這里就是藤條的主根了?!泵厦份x臉色凝重地道,,“看來這株藤條是以肉為食的,活到今天不知道吃了多少動物,。你們看主根周圍的地面,。”
眾人依言一看,,古蘭陵第一個驚叫起來:“骨頭,。”
原來藤條主根周邊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各種動物的骨頭,。
“這些都是被藤條吃掉的動物?!泵厦份x道,“只怕人也不少,。所謂鬼林,,應該就是指這藤條捕食范圍之內(nèi)的樹林。你們想想鬼林的歷史和名聲,,就可以想見這藤條有多么兇殘了,。”
“對啊,。你們看,,這藤條是越到根部越紅,估計就是吸多了血肉,,營養(yǎng)全往根部輸送,,才會聚集在這里的,。”藍歡道,。
“它現(xiàn)在不動,,是怎么個意思?我們現(xiàn)在又應該怎么辦,?”陳天水道,。
“我看它是在準備發(fā)起新一輪的擠壓?!笔捵连劦?,“到了這里,它不死,,就是我們死,,不可能有第三條路了。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食物,,它是絕對不會再吐出來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主動出擊?!标愄焖?,“最險惡的地方,也是機會最大的地方,。這藤條再怎么厲害,,弄斷它的根,我看它還怎么做怪,!”
“我有一個主意,。”葉淮突然道,,“琢瑒哥,,你還有多少炸彈?”
“你想用炸彈炸斷它的根,?”蕭琢瑒皺眉道,,“我的炸彈見風則燃,靠的是空氣供氧助燃,。這里空氣稀薄,,效果未必好啊?!?p> “那要不,,我們一起打開籠子,,用刀圍攻它的根?”凌風提議,。
“不行,,這藤條的汁液有腐蝕性,我們被它裹在中間,,不能硬砍,。”藍歡反對道,。
“藍歡說得有道理,。”蕭琢瑒沉吟道,,“我這里倒是有另外一個小玩意兒,,也是一個小鐵球的樣子。打開機關(guān)之后,,它的球體里面會伸出很多小刀,,球體會滾動,刀也會旋轉(zhuǎn),。如果我們能夠把這個東西嵌到藤條的主根里面去,,它就會不停地自行切割,直到將主根絞斷為止,。但在這之前,,我們要先想好辦法,等東西一嵌進去,,大家就遠遠退開,,一來防止被汁液濺到,二來防止藤條臨死一搏,,把我們活活絞死在這里,。”
“把東西嵌進去很簡單,,但人要怎么出去,,確實是個難題?!比~淮犯難。
“我有個辦法,?!泵厦份x道,“就像人遭到攻擊時會揮舞手腳,、受了傷會捂住傷口一樣,,這都是下意識的動作,。我們可以推測,一旦藤條的主根遭到攻擊,,周圍的枝蔓也會隨之而動,,有的向內(nèi)收,去保護主根,,有的向外揮,,以擺脫敵人。這些藤條不比人,,枝枝蔓蔓又多又長,,一旦動起來,不管是收回根部還是揮向外面,,動作必定都會很大,,我們正好可以借勢離開,就像搭順風車一樣,?!?p> “這個辦法可行?!笔捵连劦?,“但是并不能夠完全解決問題,畢竟我們不能指望躺在籠子里,,就剛好被藤條送到想去的地方,。這個辦法只能幫住我們先離開主根,等到上去以后,,還得靠自己見機行事,,爬出天坑?!?p> “我有個主意,,不過也不是很保險?!绷栾L道,,“我們的背包里面有繩索槍。我們被一根藤條拋出去以后,,可以馬上用繩索槍勾住另一根藤條,,借勢再走一程。就像我們來的時候一樣,,讓它們接力傳送我們出去,。”
“那要找準方向合適的藤條可難了?!标愄焖ι?,“本來就手忙腳亂的,藤條的活動又沒有規(guī)律,?!?p>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彼{歡道,,“天底下哪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大家隨機應變,,死里求生吧,。”
蕭琢瑒正要說話,,那根血紅的藤條主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一眨眼間,周邊所有的藤條也開始隨之顫動,。
“不好,,它要動手了?!惫盘m陵大叫一聲,。
蕭琢瑒不敢遲疑,反手就從背包里面摸出了一根半米長的鋼管,,前端還有幾個分枝,。蕭琢瑒又摸出幾個雞蛋大小的鐵球,掛在鋼管前端,,再一按機關(guān),,鋼管就從籠子的縫隙間伸了出去,節(jié)節(jié)變長,,直到頂端夠到了藤條主根,。
蕭琢瑒把鋼管頂在藤條主根上面,用力朝前一推,。不知道他觸動了鐵球的什么地方,,只聽得“噌噌噌噌”的摩擦聲不斷響起,鐵球表面上冒出了無數(shù)細小雪亮的刀刃,,每個球都變成了小鋼刺猬,,飛速旋轉(zhuǎn)著,被鋼管直直頂進了藤條主根里面,。
鐵球剛一入進去,,藤條的主根里面就響起“噗噗噗噗”的接連不斷的切割聲,。隨著這一串的響聲,有濃稠的紅色汁液飛濺出來,,不停朝四面噴射。與此同時,,那藤條的主根就好像吞進了一塊火炭,,開始瘋狂地扭動、震顫,,動靜之大,,就好像隨時都會把自己扭斷。周圍也爆發(fā)了大騷亂,,所有的藤條都開始瘋狂甩動,。
“大家準備撤?!笔捵连劥蠛耙宦?。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喊,所有人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偹闼麄兊倪\氣比較好,托在籠子底部的藤條正好向上一抬,,把他們朝著理想的方向拋了出去,。等到去勢將盡的時候,凌風不敢怠慢,,拿起早已經(jīng)握在手里的繩索槍就朝天上射了一發(fā),,隨便纏住了一根去勢向上的藤條。繩子掛在藤條上,,帶著他們一路疾沖上天,。等到這跟藤條去勢又盡,凌風扔掉了手里的繩索,,又換由陳天水發(fā)射,。
籠子就這樣交替上升,雖然中間也有判斷失誤走下坡路的時候,,但總體說來,,計劃的實施還是成功的。沒過多久,,眾人眼前又出現(xiàn)了熟悉的場景,,一個被青綠霧氣縈繞的巨大天坑出現(xiàn)在腳下——他們已經(jīng)出來了。
眾人手里還剩下兩支繩索搶,,分別拿在古蘭陵和孟梅輝手里,?;\子一見天日,古蘭陵不敢怠慢,,當即朝著一根甩向天坑邊緣的藤條射了一槍,,纏住了它。與此同時,,藍歡則趕緊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繩索,,以及時脫離那根上升之勢已頹的藤條。
靠著古蘭陵的那一槍,,籠子被如愿甩到了天坑之外的密林邊緣,。眼看籠子就快砸到地面上的時候,孟梅輝又眼疾手快地射出了最后的一槍,,將籠子掛在了一顆大樹的樹梢上,。
籠子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蕭琢瑒打開機關(guān),,第一個跳了出去,,一頭扎進灌木叢里,毫發(fā)無傷,,只是渾身沾滿了樹葉和泥土,,樣子特別狼狽。其余人也先后著陸,,一個個滿身泥濘,,筋疲力盡。
所有人著陸之后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回頭查看那株藤條,,發(fā)現(xiàn)它雖然還是在不停地揮舞翻騰,但是動作幅度明顯變小了,,力道也越來越輕,,不像是在攻擊,倒像是在垂死掙扎,。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才敢確定,藤條已經(jīng)被他們徹底打殘了,。七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七個人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長氣。劫后余生,,驚魂甫定,,再回頭看之前的險境,大家都是既后怕,,又激動,。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第一個動作的,,總之一眨眼間,所有人就一擁而上,,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死亡,第一次并肩作戰(zhàn),,死里逃生,,這番遭遇在每個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滔天巨浪,讓他們體會到了“生死之交”的含義——那是一種絕對的支持和信任,,只要你在,哪怕是在無比強大的敵人面前,,哪怕是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中間,,我也不會擔心自己的背后不安全。
這一刻,,在剛剛共歷了一場生死之戰(zhàn)的洗禮之后,,大家再看著身邊的伙伴,心情都復雜得無法言喻,,有安慰,,有欣喜,有慶幸,,也有感激,。古蘭陵和孟梅輝早就已經(jīng)忍不住淚流滿面了,陳天水也覺得眼眶發(fā)燙,,又不好意思像女生一樣哭鼻子,,只好趕緊拼命眨眼,硬是把淚水給憋了回去,。
凌風狠狠一摟葉淮的肩膀:“我覺得咱們都是英雄,。”
蕭琢瑒拍著藍歡的肩,,挨個兒掃視了眾人一遍,,道:“大家辛苦了。走吧,,咱們到林子里面找個地方安營扎寨,,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繼續(xù)前進,?!?p> 眾人剛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都已經(jīng)是疲憊不堪,,這時候聽說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卻沒有一個人發(fā)出抱怨,。就在這短短的一天之內(nèi),每個人都變得成熟了不少,,內(nèi)心的使命感也更重了,。
眾人回到樹林里面,隨便找了個邊緣地帶扎營休息,。藍歡生起一堆篝火,,大家架了爐灶燒晚飯。
“吃完飯就早點休息,,今天晚上還有得辛苦的,。”蕭琢瑒道,,“蘭陵,,天黑以后,你趁早圈定藏鼎地的入口范圍,。等到你確定了之后,,我們再估量著路程出發(fā)。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到地頭,。凌風,天亮的時候,,你要負責找到入口,。”
眾人抓緊時間簡單吃了點晚飯,,就各自鉆回帳篷休息,。凌風好奇心旺盛,特意囑咐古蘭陵,,等一下出去望氣的時候,,一定要叫上他,讓他也開開眼界,。
天黑以后,,古蘭陵果然過來敲凌風的帳篷門。葉淮睡得正香,,不愿出去,,只有凌風被旺盛的好奇心壓倒了困意,跟著古蘭陵走出了帳篷,。
兩人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抬頭望去,天空是一片墨黑色,。剛剛升到樹梢頭的月牙兒線條明晰,,顏色瑩潤,,散發(fā)出淡淡的黃色光暈。幾點星子稀稀拉拉地點綴在天幕上,,銀光閃爍,,若隱若現(xiàn)。古蘭陵示意凌風退開一點,,然后自己站在原地,,開始動作起來。
凌風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古蘭陵,,要看她怎么確定藏鼎地的位置。古蘭陵先是默默垂首站立了良久,,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就像是入定一樣。站了一會兒,,她慢慢把頭抬起,平視前方,,同時雙手舉到胸前,,中指彎曲、無名指前傾,,掌心相對,,合成一個姿勢曼妙的手訣。
她做好這個姿勢,,就又不動了,,保持了大約五分鐘,突然雙手向斜著前方一抖,。凌風看到,,她雙手之間好像有一點光斑飛出,直射天空,,但仔細一看,,又好像什么也沒有。古蘭陵的動作還在繼續(xù),,她雙手不停地朝著空中抖動,,然后就不停地有光點從她手中飛出,射向天空,。
這樣抖了一陣,,古蘭陵撤了手訣,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白色的帶子遮在眼睛上,,cos古裝劇里的盲人美女,。不過像盲人的只是她的裝扮,,從動作看,那條帶子反倒更像是一副高科技眼鏡,,因為古蘭陵捆上它之后,,就仿佛看到了很多凌風看不到的東西,雙手一直在空中比劃,,卻又散而不亂,。
凌風仔細觀察,她好像是在從一大堆線條中尋找一個點,,雙手不停從四面八方勾勒軌跡,,劃著劃著,時不時地就指住一點定位,,然后另一只手又從另外幾邊劃過來,,試圖交匯。但她試了很多次,,都沒能夠順利地交匯,,看得凌風也著急起來。這么劃了差不多有大半個小時,,凌風覺得自己看著手都酸了,,古蘭陵的兩只手指才終于碰到了一起。
“應該是成了吧,?”凌風心里想著,,卻見古蘭陵又比劃起來。不過這次她劃得很快,,凌風很快就發(fā)現(xiàn),,她是在重復之前的軌跡,不由得猜想她已經(jīng)得出了結(jié)果,,現(xiàn)在是在檢查,。果然,這次古蘭陵劃了三遍,,手指也匯合了三遍,,一共只花了十分鐘不到。等到雙手手指第三次勝利會師以后,,古蘭陵伸手就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面的帶子,,露出滿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