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清和戴茜的母親閆雪琴是初中時期的同學,,兩個人都住在城東的火車站附近,。周澤清性格內向,,有些靦腆,,一開始不敢和女孩子說話,,在班級里是最沉默的,,沒什么人愿意跟他交朋友,。直到閆雪琴出現(xiàn),,他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清晨,,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不再朗讀課文,,目光向同一個方向匯聚著,。
只見講臺上站著一位漂亮的女生,身穿長裙,,綁著馬尾,,聲音悅耳動聽,“大家好,,我叫閆雪琴,,請大家多多指教?!?p> 當她介紹完之后,,大家鼓起了掌。
“閆雪琴是我們班轉過來的新同學,大家以后要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班主任指著后面一排空著的座位,,“就和周澤清同學坐在一起吧,。”
閆雪琴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他有些恍惚,,如同墜入編織的美夢中。只聽她開口道:“你叫周澤清,?你好,,我叫閆雪琴?!?p> “你……你好,!”他有些吞吞吐吐,不敢再看她,,臉面已經漲得通紅,。
第二次相見是在學校門口的一家粥鋪,他點了一份荷葉粥和幾個包子,,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忽然一個身影坐在他的面前,“周澤清,,你也沒吃早餐,,粥怎么樣,好吃嗎,?”
周澤清有些不知所措,,憋了半天,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好……好吃,,很……很甜,,你……你也沒吃……吃呢!”臉面通紅通紅的,,不敢抬頭看她,。
“嗯,真的嗎,?老板,,我也要一份荷葉粥?!本瓦@樣,,這家粥鋪成了他們倆以后經常碰面的地方,。
彼此熟悉了以后,周澤清說話不再結巴,,可臉紅的老毛病依然改不了,。在班級里和粥鋪碰面的次數(shù)多了,兩個人之間聊的也越來越多,,更是騎著自行車,,一道回家。
可到了初三,,臨近中考的時候,,閆雪琴不知為何突然輟了學,,他悵然若失了一陣子,。經多方打聽才知,原來她家里出了一場變故,。父母離婚以后,,法院將她判給了母親,然后回了城北的老家,。
周澤清在老師的建議下,,直接考了一所中專,畢業(yè)以后分配到上海工作,。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得知閆雪琴已經嫁人了,他的心被刺痛了,,有些悔恨,,更有些莫名的悲傷。
初中這三年,,他一直暗戀著閆雪琴,,可是因為自身的性格,始終不敢向她表白,。
在朋友的撮合下,,他認識了一位城里的姑娘。結婚不到一年,,就因為聚少離多而離了婚,。在第二年的同學聚會上,閆雪琴也來了,,懷里抱著個孩子,。周澤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還是閆雪琴走上前,,跟他打了招呼:“周澤清,,好久不見,!”
“雪琴,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挺好的,你瞧,!”閆雪琴將懷抱中的嬰兒湊在他的眼前,。
“真漂亮啊,眉眼間跟你太像了,,取了名字沒有,?”周澤清也笑著問道。
“茜茜,,戴茜,!”
“嗯,真是個好名字,!我可以抱一下嗎,?”
閆雪琴將孩子遞給了他,問道:“你呢,,結婚了嗎,?”
他脫口而出:“離了!”
“怎么離了,?”
周澤清繞開話題說:“好不容易聚一聚,,就不提我的煩心事了,就一個女兒嗎,?”
閆雪琴不再追問下去,,“還有個男孩,已經兩周歲了,?!?p> 周澤清“哦”了一聲,祝福道:“看到你如今過得這么幸福,,真是替你開心?。 ?p> 從那以后,,只要回一趟老家,,周澤清都會想方設法和她見上一面,兩個人之間是純粹的同學友誼,。
戴茜兄妹倆長大以后,,便喊他周叔叔,他也極為照顧這兩個孩子,,對閆雪琴說,,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兒子離家出走以后,,閆雪琴便拜托他幫忙找一下,。他報了警,可在家里找了幾個月,,根本毫無蹤影,,便回了上海。
直到最近幾個月,,周澤清投資了一個新項目,,沒想到合作伙伴就是閆雪琴的兒子,——戴巍,。
“老周,,這件事就拜托你了!”閆雪琴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
“雪琴,,你就放心吧,,咱們這么多年的老同學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依我看,,咱們需要請一位律師,,剛好我有一位朋友,在城北開了家律師事務所,,等茜茜醒來,,我就帶她過去!”
“麻煩你了,!”
“雪琴,,別這么見外,這也是巍巍拜托我的事情,。巍巍現(xiàn)在出息了,,開了個公司,辦好這件事情,,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幾年沒見,如今都長成大小伙了,?!?p> 聽他說完,閆雪琴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當戴茜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左右,。昨晚她徹夜未眠,一大清早又跑了過來,,甚是疲憊,。見母親漸漸好轉起來,才放下心來,。
戴茜揉了揉眼睛,,問母親幾點鐘了,得知已是午后,,便站起身來,,“周叔叔,咱們走吧,!”
閆雪琴有些不放心,,“茜茜,到了拘留所,,一定要和你爸好好說,。”
“知道了,?!?p> 孩子已經睡著了,周澤清輕輕地放在她的身旁,,又寫了一張紙條,,交給了戴瑩,“有什么事情,,就打這個電話,!”
“好的,周叔叔,!”
出了醫(yī)院,,周澤清叫了一輛車,直奔城北而去,。
拘留所里,,戴伍德醒了酒,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押了起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掏空了腦袋反復回想著,卻什么也記不起來了,,于是大聲叫嚷著:“有沒有人,?為什么將我關押在這里?趕緊放我出去,!”
一位年輕的女警官走了過來,,身穿黑色警服,,模樣甚是俏麗。戴伍德一臉祈求地望著她,,“警察同志,,我究竟犯了什么罪,為什么把我關起來,?”
那位女警官拿著記錄本,,問道:“你是戴伍德?”他點了點頭,。
又問了年齡職業(yè)家庭住址等個人信息,,女警官停下了筆:“你當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戴伍德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猛地搖了搖頭,,“警察同志,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所里接到報警電話,有人控告你家暴,,惡意傷人,,你可記得自己做過些什么,難道一點印象都沒有嗎,?”那位女警官提高了嗓門,。
戴伍德努力回想著,只覺得一陣眩暈,,便蹲下身來叫苦道:“哎呦,頭疼,,警官,,我頭疼得要命!記不起來了,,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見他表現(xiàn)出一副無賴模樣,毫無悔過之意,,女警官大聲呵斥道:“戴伍德,,我勸你老實一點,這里可不是托兒所,,什么都依著你的意,!你犯了罪,知道嗎,?故意傷人罪,!如今有人要起訴你,,我勸你如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是誰,,是誰要起訴我?”戴伍德有些慌了,。
“是誰,,我們不能告訴你,你現(xiàn)在該做的,,是老實交代自己的犯罪經過,,以及犯罪動機!
“可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p> 那位女警官有些不屑道:“沒想到世上真有如此喪盡天良無德無能之輩,果然是人如其名,,毫無道德觀念禮義廉恥,,你不感到羞愧嗎!”
戴伍德低下頭來想了一會兒,,忽然瞪大了眼睛,,“警官,你就直說吧,,我究竟犯了什么事,,到底起訴我什么?”
“謀殺,!有人指控你蓄意謀殺,,你可知罪?”
戴伍德聽到謀殺這兩個字,,忽然癱坐在地上,,結結巴巴著:“謀……謀殺,這……這怎么可能呢,!”
“不管你承不承認,,當我們警務人員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受害人已經暈倒了,,地面上有大片的血跡……”
不等她說完,,戴伍德站起身來,“她們……她們現(xiàn)在怎么樣,,在哪里呢,,我要去……”
“去什么去,就你這樣的人也配!”戴茜突然闖了進來,,周澤清本來拉著她的胳膊,,卻被她掙脫了。
“你終于肯承認了是吧,!”戴茜冷笑道,。
那位女警官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想請她出去,,忽然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跟她交談了幾句,,那位女警官便出去了。
“茜茜,,你……”戴伍德不知該說些什么好,,“都怪我太沖動了,我該死,,我真該死,!”
“你是該死,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可是我不能,,你畢竟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親,但是法律可以,!這位是我請的律師,,我咨詢過了,如果以謀殺罪論處,,你就等著蹲一輩子大牢吧,!”
“茜茜,你真的忍心將我送進大牢,,我錯了,,爸爸知道錯了,我只想知道你母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戴伍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起來。
“托你的福,,還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那位中年男子突然開口道:“戴先生,,你好!我是戴茜的代理律師,,姓劉,,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劉律師,你好你好,,你問吧,!”
“請問你是否參與過賭博活動,并且欠下高額的債務,?”
戴伍德點了點頭,,劉律師又接著問道:“具體是多少,能否給出一個明確的數(shù)目,?”
戴伍德想了想,,“大概十五六萬吧,房子抵押了十萬,,又借了五六萬……”
戴茜恨得咬牙切齒,,顯然戴伍德說漏了兩萬。
劉律師取出一份協(xié)議書,,鄭重其事地對他說:“我受戴茜女士所托,,草擬了這份離婚協(xié)議書。上面寫道戴茜女士愿意替你償還所有的債務,,房子依然歸你所有,,只要你在這份協(xié)議書上簽字,我的當事人便放棄對你的起訴,,不知你意下如何,?”
戴伍德接了過來,雙手顫抖著,,協(xié)議書散落了一地,,并沒有去撿,而是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我不是人,,我畜牲不如!茜茜,,你原諒我吧,!這份協(xié)議書,我不能簽,,我不能,!”
戴茜不愿再看這張丑陋的臉,背過了身,。
戴伍德知道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望了周澤清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沖著外面大喊大叫:“警官,警官,!我認罪,,我什么都認,你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將協(xié)議書一張張撿了起來,揉成了一團,,又扔了出去,。
劉律師勸他三思,“戴先生,,我的當事人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請你再考慮考慮,。你所犯下的,,可是家庭暴力,視情節(jié)嚴重,,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guī)定,,致人輕傷的,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
戴伍德聽到這里,,依然無動于衷,,指著周澤清,“是這個人,,是這個人,,如果沒有這個人,一切都會好好的,?!?p> 戴茜有些忍無可忍,“那你可知道周叔叔為什么會找我媽,?”
“周叔叔,?哼,叫的好親切?。 ?p> 見他有些不可理喻,戴茜也懶得解釋了,,“簽不簽隨你,,這個婚你不離也得離!”
“老戴,,你誤會我了,,我找雪琴是想幫你們!”
“我不要你幫,,就算死我也不要你幫,!”
“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去死,去拿根繩子勒死自己,,去撞墻去咬舌去……”
“我……”戴伍德一時語塞,。
“老戴,你別激動,,我也是受人所托?。 ?p> “誰,?”
“我答應過他,,我不能說!”
劉律師又取出一份協(xié)議,,遞給了戴茜,,戴茜最后通牒道:“我勸你還是簽了吧!大家誰都不欠誰的,,你今后好自為之,!”
戴伍德沒想到女兒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再次拒絕道:“不,,我不能簽,!簽了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那咱們就法院見,!”戴茜又對劉律師說,“劉律師,,請您幫我申請司法拘留,!我要正式起訴他!”
戴伍德有些絕望了,,聲聲喊著“茜茜,,你不能這樣……”可是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這時,,雷電交加中,,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