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睖嘏R風的心猛一怔,,很果斷地否定了古月的這個推測,。
“何以這般確定?”古月自是看出來溫臨風的情緒波動,,卻還是不解,,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排斥,還是在害怕,。
溫臨風隨即恢復了平靜,,道:“我查過此人,其人比她名字還冷,,她除了所謂的行俠仗義,,根本沒有絲毫人情,!”
“或許是經(jīng)歷了什么呢,?”
溫臨風冷冷道:“她連笑都不會,怎會是她,?”
“看來你也查過她,!不過從你之前說的那些信息來看,年紀二十七的,,身手不低的,,便只有她了?!?p> “還有顧氏雙姝,,一個二十六,一個二十八,!”
古月看著溫臨風,,搖頭道:“那兩人不是在你心中被否定了嗎?”
“你倒像是很懂我,?”顧氏兩姐妹溫臨風早就知道,,顧傾城不會武功,手段卻極其老辣,,可以直接排除,。不過顧驚鴻,他暗中跟蹤了顧驚鴻三年,,卻未感受到一絲的熟悉之感,,反而倒發(fā)現(xiàn)意料之外的線索……
“我曾暗中查過顧驚鴻,,她們姐妹倆是易無塵的人?!?p> “這個我知道,。”古月絲毫沒有意外之色,。
溫臨風卻有幾分意外了,,畢竟古月向來獨來獨往,跟他天下布遍眼線完全不同,,他要得到什么消息易如反掌,,古月就完全靠自己查。不過古月那么聰明,,可能推測都推測出來了,,笑道:“我雖然在打賭的事上站易無塵,不過易無塵卑鄙無恥下作無限,,他手下之人……”
溫臨風雖然沒有說完,,古月卻了解溫臨風的意思。溫臨風縱然覺得這人世間是丑惡行其道,,可他從來沒有去干過什么丑惡之事,,除了江湖上的一些買賣,不過,,跟他打交道的人都非正道勢力,,跟他們也沒什么好講道理的。古月不會在意溫臨風和那些人怎么打交道,,只要溫臨風心正,,則可結(jié)交??偟膩碚f,,溫臨風還是行的君子之道的。這也是古月為何當初不經(jīng)意的一句承諾,,踐行至今,。
古月道:“顧氏兩姐妹以容顏傾世聞名,聽聞二人雖身在風塵之中,,卻至今是白壁之身,!”
“你不會看上顧氏雙姝了吧?我倒忘了,,《鴛鴦錄》中,,你和那顧傾城正好是一對?!睖嘏R風說到后半句,,語氣變得玩味起來,。
“你倒有心思打趣我?!而x鴦錄》你不也和冷冰清牽在一起,?正如我們不認可天下第一榜,就更沒有必要提這個了,。不過我聽說那顧驚鴻,,確實有俠義之心,跟她姐姐完全不一樣,,你既覺得有可能,,怎的就完全沒有印象了嗎?”
“十三歲那年我大病了一場,,若不是心中有那個念想撐著,,怕是也等不到現(xiàn)在了。那次高燒之后,,很多東西我都記不得了,,只是模模糊糊記得一個笑容。我跟蹤過顧驚鴻很長一段時間,,我也見她笑過,,可就是沒有夢中的那種感覺。再說了,,沒有確認的話,,我也不會去認……”溫臨風此時的態(tài)度軟了下來,,全然沒有剛才爭論那邊激烈了,,此時的溫臨風,簡直就是個可憐人,。
“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你那枚金紅色的楓葉了,,我這邊可沒有得到關(guān)于金紅色楓葉的任何消息?!?p> “你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便已十分感謝了!”
“記得當初你說我?guī)湍阏业揭粋€人你就取下斗笠,,十年了,,我竟然還沒有看到你真面目,到底是我慚愧了,?!?p> “反正你也不想見,你若硬要見,,以你的武功,,我未必是你的對手,!”其實溫臨風并不是刻意戴著斗笠,可是要見古月的時候,,不知怎的還是想戴著斗笠的,。至今,古月還不知道溫臨風長什么樣子,。他也沒想過去查溫臨風到底長什么樣子,,對于溫臨風這個人,他相信就夠了,?;蛟S也只有古月,能接受這樣的朋友吧,。
盡管古月是溫臨風最要好的朋友,,卻不知溫臨風戴著斗笠的時候是一個人,不戴斗笠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這些,,都是后話了。
古月并不繼續(xù)這個話題,,畢竟當初以為簡單的一個事情,,竟拖了十年之久。只笑著直搖頭:“咱們還是小心為上吧,,今日之人身手尚且如此,,還真不知道易無塵手中有多少高手?!?p> “易無塵連他都能拉攏,,其他勢力,你估計應該也猜得到,,所以,,我覺得你贏的勝算真不大?!?p> “這不是李無逸的錯,,畢竟天下動亂得太久,比之之前的一百多年,,安穩(wěn)的這十幾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就要看李無逸的本事了,這天下是他的,,他有那個能力就管,,沒能力就讓賢。這治理天下,,光靠懷柔可不行,我就看不慣李無逸那溫和的手段,?!?p> “你真是小看李無逸了,他自有他的分寸,。”
“他的分寸是什么,?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已經(jīng)背叛自己的兄弟,,其他的可以不管不顧,?若他真有分寸,,今晨的那場災禍便不會發(fā)生?!?p> “你又何嘗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其他的都不管不顧了?今日的事雖然驚險,,不到底也是有驚無險嗎,?”
“有驚無險?那整個長安百姓的安危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場賭注,。他和我站的位置不一樣,,他既選擇了君臨天下的路,就該有自己的手腕,,這點,,我到底認同易無塵些……”
“可你終究不認同易無塵低劣的人品不是?再說了,,若是你站在李夢天的位置,,你能放下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嗎?”古月十分認真,,又道:“說到底,,你跟李無逸其實是一樣的人。你總說我跟李無逸適合成為知己好友,,那是我們的人生理想相似,。倒是你,你跟他更像,,說不定到時候你們成為真正的知己好友呢,!”
“你跟他又不熟,可別說得像你們很熟似的,?!睖嘏R風語氣透露著鄙視,不過這個天下,,古月也只有從他這里,,才能聽到這么些無所顧忌的話,才讓他覺得自己所在之處,,并不是高處不勝寒,,并不是遺世獨立的孤寂,。
古月淡淡一笑道:“你自己不也認同了嗎?”
“所以像我這個性子的人根本不適合為政,,不是嗎,?一番心思勸我,,這豈不是又自相矛盾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刹荒芤驗槟б粫r高一籌而放棄道!就算李夢天不適合治國,,接替他的人也不該是易無塵,。”
大抵剛才談?wù)摿四俏粶嘏R風尋找已久的人,,溫臨風此時情緒平和了許多,,打趣道:“你真是為這天下操碎了心啊,可惜李夢天一分俸祿也沒給你,?!?p> 古月知道在溫臨風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前,他估計沒有任何心思去干別的事,,只笑道:“且不說這個,,我勸你還是留心下冷冰清。此人性子雖冷,,心卻熱得很,,俠骨柔腸,又是個愛打抱不平的,,這個性格才有可能救當時的你,。可不能因為她從不笑,,你就否定了,。再說了,即便十幾年過去了,,長相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應該沒發(fā)生多大變化,,你仔細觀察觀察,看看能不能得出些意外的收獲,!金紅色楓葉我會繼續(xù)打聽的,。”
溫臨風長嘆一口氣,,情緒有些低落:“我只記得她那溫柔的笑靨,,還有背著我的背影,,其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一說到此處,,溫臨風強硬的態(tài)度變?nèi)彳浟嗽S多,,他在天下事上都有底氣,唯獨這一件,,他沒有,。他要等的那個人,是他桀驁不馴的人生唯一的軟肋,,是他脆弱不堪的人生唯一的堅強,。而她,又在何處呢,?
古月知道溫臨風這點,,只勸道:“或許你心中太執(zhí)拗了,越是在意,,越是想不起來,。何不去試著放下,釋懷,,或許就會想起來呢……”
溫臨風無比失落:“我好多次夢見她對我笑,,可夢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這話,,或許溫臨風也只會對著古月才說得出口吧,?
“我再幫你留意吧。我還是希望你嘗試這打開自己的心扉,,或許你自己釋懷了,,看見這個世界的美好了,沒那么多怨氣的時候,,就會遇到她了吧,!”
溫臨風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還是順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情,本來也不能強求,。你這么多年孤身一人,,難道就沒有遇到心儀的姑娘?”
“有的人生來就感情淡漠一些,,我或許就是那種對情愛沒有任何感覺的一個人,。”古月隨意的說著這話,好像兒女情長,,真的和他無關(guān)似的,。
“話可不要說得太早了?!睖嘏R風輕輕一笑,,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
古月不甚在意,,只道:“所以,你也不要太早的就否認冷冰清,,或許她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這么在意冷冰清,,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斗笠帷幔下的溫臨風眉頭微皺,。
古月淡淡一笑:“若不是因為你,我對冷冰清的了解,,可能比江湖上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得少,。再說了,朋友妻不可欺,,這點你就放心好了,。”
“你這話說的,,不過我也希望你早日遇見你人生中的紅顏知己,。不知這個天下,怎樣的女子,,入得了你的眼呢,?”
古月舒了一口氣:“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不早了,,我該走了,!”
“說不定不久之后,咱們就能見面了,?!睖厝缬裾Z氣似是在玩索。
“那后會有期吧,?!?p> 遠處,一個白影飛沒,。片刻,,又一個白影飛向另一個方向,,幾只白鶴跟著身后。
無邊的黑暗從皇城中央彌漫向四野,。夜空除了閃爍的星子,,便一無所用。
皇城中最大的寢殿,,里頭還有個人獨坐無眠,,便是當今天子,李君晟,,也即溫臨風和古月口中的李無逸,。一日的波瀾總算平靜下來,卻無不昭示著另一劫波的到來,。
李君晟憑欄而立,,毫無睡意。不覺又從懷中掏出那塊碎玉,,左手摩挲起那塊扳指,,喃喃道:“到底是什么人送來這塊玉?這么多年,,傳國玉璽難道要重見天日了嗎,?”
踟躕半晌,李君晟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幾個字,,道是:“安穩(wěn)錦衾今夜夢,月明好度江湖,?!?p> 翌日早朝畢,李君晟秘密將王春麟和御前四杰,,又叫了姚思杰和陸子房幾人傳到御書房,,商議南下之事。
每年皇上南下本是慣例,,也多由御林軍都統(tǒng)王麒和御前四杰扈駕,。王麒不知道皇上傳姚思杰和陸子房來的用意,姚思杰陸子房二人也等著皇上開口呢,。
龍椅上,,李君晟看了半晌奏折,頭也沒抬,,道:“今年南下的行程提早一些,。”
本在東宮的太子李廷,因遠遠地見到王春麟進宮,,太醫(yī)院的姚思杰和陸子房都到御書房來了,,怕是父皇為昨日的事情操勞,也忙忙地過來,,卻剛好聽到南下行程提早一些這話,。
李廷道:“父皇,我也要去,?”
幾個人齊齊地看向太子,,太子卻一臉認真。
李君晟依舊沒抬頭,,只是淡淡道:“胡鬧,,南下可不是去玩的?!?p> “我沒有胡鬧,,我已經(jīng)十五歲了,卻從未看過長安城百里之外的風景,??偸锹犝f您十五歲的時候可是名揚天下。我十五歲都干了什么呀,?讀了那么多書,學一身的武功,,卻只有被大家保護的份,。”李廷很是不服氣,。
李君晟才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兒子,李廷也是一臉的認真,。李君晟不大理會,,又開始看奏折。
王麒忙勸道:“殿下,,南下的確不比一般的外出,。若是普通的微服私訪,帶您出去看看權(quán)當游山玩水也無妨,。只是此次……昨日的事情您也是看到了,。今日之時局,已非往日,?!?p> “昨天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們都被蒙在鼓里。父皇,,在您眼中,,兒子難道一點承擔責任的能力都沒有嗎?如果您不放心,,我這太子,,當著又有什么意思?”
李君晟手一顫,,雖然那么短暫的一瞬,,可他心還是頗為震動,盡管他面色上那般云淡風輕,。
李君晟道:“你想清楚了,,你要去我也不攔。初五出發(fā),,行程除這里的幾個人以外,,不可泄露?!?p> 李廷有點愣了,。他萬萬沒想到父皇答應得這么爽快,甚至他自己都沒想清楚,,為什么要跟父皇一起南下,。很快,李廷反應過來,,道:“我這就去準備,。”
李君晟點頭,。
但是,,去準備什么,李廷又猶豫了,。
他站在那里,,還沒走。
站在李君晟書桌前的王麒御前四杰七人,,都轉(zhuǎn)身過去聽皇上的話去了,。
李君晟向王麒道:“初五的凌晨出發(fā),你們幾個下去準備吧,?!?p> 李廷本以為父皇會向他們交代些什么,沒想到就這么一句,。
李廷還愣在門口,,幾個人已經(jīng)紛紛行禮從李廷身邊走過,。待幾人離去,李廷又進來問道:“父皇,,我需要去準備什么的嗎,?”
“外出必備物,你覺得哪些東西要帶的,?”李君晟很是認真的看著奏折,。
“衣食住行,我知道了……”
李廷十分開心,,一溜煙跑向東宮,。還沒走遠的王麒幾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太子興奮啥,。畢竟昨天的事情,,讓幾人心情頗為沉重,此次出行,,真不比往年,。
初三這日,王麒和御前四杰的事情便交接完畢,。
因是秘密行動,,大家一交接完畢,便秘密消失,。
這是他們常用的障眼法,。
不少別有用心的人從他們交接事物這一動作,來猜測皇上的行蹤,。不過,,雖然猜測皇上要秘密出宮,卻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時間,。
御林軍都統(tǒng)府,宮內(nèi),,一個人想要完全消失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是不可能的,。
況且二月二的風波才過去。
暗室中,,一個小廝飛鴿傳書出去,。沒過多久,飛書便落在皇城的郊外,。一個中年蒙面人看了飛書后,,分別將飛書謄抄五份分別寄往五個方向,其中兩個是南下的,。
哪知其中一個沒放出多久,,坐在樹上吹簫的白衣人忽地簫聲一停,,吹了一聲口哨,那鴿子便下來,。
白衣人戴著斗笠,,斗笠四周隔著帷幔,剛好看不清帷幔下面的人臉,。只見一身衣衫纖塵不染,,腰間別著一支玉簫,玉簫上結(jié)著冰藍色的穗子,。
男子看完,,又將那信箋裝回去,不知道喂了什么東西給鴿子,,便將鴿子放了,。
長安城城門口,一個白衣人騎馬出來,。其人面若冠玉,,笑若春風,目若星海,,說是天底下最俊秀的男子,,估計也沒人反駁。
街上的行人看著馬背上那面若冠玉的人,,竊竊私語道:“那就是天下第一神醫(yī)溫如玉,。”
“對,,那個就是溫如玉,,聽說醫(yī)術(shù)十分厲害。不過要是跟太醫(yī)院的周行之比起來,,怕是就不值一提了,。”
“那是,,周老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那可是登峰造極,。你看他那徒兒不過二十二歲,醫(yī)術(shù)已經(jīng)達到什么水平呢,,皇上都喚到御前了,。”
“別瞎議論宮中的事,,被上頭的人聽到了,,可是要殺頭的?!?p> “江湖上的事也別亂議論,,你們可別忘了,,天下第一榜中還有個第一殺手呢??梢娺@江湖人是多么無聊,。”
“提那人做什么,,天下第一雅士舊時月色才厲害,。”
又一個人道:“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能有不厲害的,?不過在咱長安城,,這些江湖人士,終究登不上臺面,?!?p> “那是,長安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腳下,,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豈是等閑江湖人士可仰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