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秋雨綿延不絕地灑在豐武縣的各地,,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縣城內(nèi)早已經(jīng)沒了人跡,,除了幾聲狗吠和時斷時續(xù)的打更聲,,再無一絲痕跡,。
豐武縣蔣家,,一個靠著祖上出過舉人而獲得投獻起家的耕讀世家,,此刻依舊燭火通明,,一個仆人挑著燈籠,,披著蓑衣,,來到了自家老爺蔣萬貫的書房門口,看著書房內(nèi)燭火倒映的黑影,,仆人有些憐惜地砸了砸嘴,。
“老爺,已經(jīng)是三更天了,,早點歇息了吧,。”
屋內(nèi)沒有動靜,,良久,,一道若有若無的“嗯”才從房內(nèi)飄出來,仆人也沒做多想,,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里睡去,。
…………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雨的官道上有些泥濘,,但是空氣里的味道十分好聞,,散發(fā)著泥土的清香,一個書生,,背著一個書簍,,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官道而來
“該死的陳玨,,嫉妒小爺?shù)牟湃A,把我發(fā)配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p> 江瞳一邊走,一邊咬牙切齒的碎碎念,,看那眉眼,,似乎十分年輕,只不過他身穿一件素色長衫,,雖然干凈,,但是衣領已經(jīng)有些磨損縫補的痕跡,頭上戴著一頂比他的腦袋略大一些的四方巾,,腰間系這一條陳舊的白布織帶,,腳下則是一雙納了千層底的布鞋,這打扮,,分明就是一個窮書生,。
似乎是走的有些累了,江瞳將背上的書簍放在一塊青石板上,,摸出一塊炊餅嚼了兩口,,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將手里的炊餅放下,,從懷里小心翼翼地展開一張紙,,寶貝似的瞅了瞅。
那是一張告身,,上面記錄了江瞳的任命信息:豐武縣典史,。
“小爺我高低也是一個同進士出身,居然連六院觀政都不用,,就直接給了任命,,陳玨,算你狠,,要不是靠著你那禮院尚書的爹,,你能進殿試?能拿榜眼,?我呸,!”
雖然有些不滿,但是江瞳發(fā)泄完之后,,還是收好了告身,,畢竟寒窗苦讀十余年,為的,,可不就是這么一張紙么,,再不忿,,再不滿,但這是自己做官的憑證,,沒了他,,江瞳才真的是要哭出來呢。
心滿意足的收起告身,,江瞳拿起膝蓋上的炊餅,,準備吃點東西,再去豐武縣衙門報道,。
“駕,!駕!駕,!”
“沿途搜索,,一塊草皮也別給我漏下,!”
遠方的視野盡頭,,一道煙塵滾滾而來,一匹快馬載著騎手旋風一般掠過,,不過旋即,,騎手又勒緊了韁繩,剎在江瞳面前,。
猝不及防之下,,江瞳直接吞了一口和著灰塵的炊餅,灰塵的“芳香”瞬間在嘴里爆開,。
“呸呸呸,!”江瞳有些惱怒的站起來:“你這人,怎的騎得馬,?看不見人嘛,?”
不過一抬頭,江瞳就有些呆住了...
高頭大馬之上,,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正皺眉看著他,。
只不過,這男的眉眼之間,,分外秀氣,,腰間懸著一長一短兩柄造型詭異的刀。
“咕嚕,!”江瞳覺得自己喉嚨有些發(fā)干,,沖眼前這位的打扮,怕不是個好相與的,。
江瞳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正準備說點什么緩和一下眼前這尷尬的氣氛,,卻不料這男子神情頓時一變,有些厭惡的揮了揮手,。
“來人,,綁了!”
???別啊,!小爺我可是正經(jīng)人啊,,你們誰啊,說綁人就綁人,?
“等等,!在下江瞳,乃是...”
沒等江瞳說完,,馬上的黑衣勁裝男子就屈指一彈,,一道勁氣迸發(fā),瞬間敲在江瞳的脖頸處,,江瞳眼白一翻,,軟倒在地。
直到現(xiàn)在,,后面才拖拖拉拉跑過來一隊皂衣捕快,,一個個歪著帽子,手里的殺威棍扛在肩上,,累的呼哧呼哧的,。
“大人,抓著了,?”
黑衣勁裝男子冷漠的點了點頭,,用手一指地上的江瞳:“十里之內(nèi),就這一個活人,,不管身份如何,,多少有些嫌疑...”
“不不不,大人說有嫌疑就是有嫌疑,。弟兄們,,抓...抓回去!交給縣尊大人審問,,咱們就可以下差喝酒了,,走走走!”
一名心思活絡的捕快急忙上前,連拉帶拽的把江瞳抽起來捆上,,動作幅度太大,,江瞳背后的書簍里撒出來一些書,卻被幾個混不吝的捕快你一腳我一腳踩了個亂七八糟,。
勁裝男子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翻身下馬,翻了翻地上的書本,。
“哎呀,,大人大人,這些搜集證物的小事讓小的來,,小的來...嘖嘖嘖,,你看看,這書上的批注,,寫的多認真,?”
幾個捕快連連點頭,其中一個還說道:“這一看就是蔣老爺日夜苦讀的明證,,可憐,,也不知道蔣老爺怎么得罪這小子了,要被那么虐殺...”
“薛四,,不該說的別瞎討論,!”勁裝男子不滿的呵斥了一聲,。
那名心思活絡的捕快一怔,,旋即訕笑著撇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這張臭嘴,大人說的是,,那,,那我們這就回去復命了,大人您...”
“我再去看看,,也許有同伙也說不定,。”勁裝男子那張比女人還要秀氣的臉龐微微低垂著,,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身為捕頭,,查案抓人馬虎不得...”
說到這,勁裝男子頓了頓,,隨后又索然地說道:“算了,,和你們說這些做什么?!?p> 薛四恍然的點了點頭:“明白,,大人,改日,改日小的們請您喝酒,,您可一定要好好指點一二啊,。”
說完,,也不等男子答復,,就手一揮:“弟兄們,撤了,!”
捕快們轟然一聲齊聲應了,,然后嘻嘻哈哈的拖拽著昏迷的江瞳原路折回。
等到江瞳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雙手一劃拉,周圍全是草墊子,,扎的他脖子刺撓,。
想抬手撓撓,手一抬,,一串鐵鏈叮鈴哐啷亂響,,江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鎖上了枷鎖。
“來人??!”
江瞳的鬼哭狼嚎在昏暗陰沉的大牢里傳出很遠,旁邊的幾個牢房里,,還饒有興趣地探出來幾個亂蓬蓬似雞窩的頭發(fā),。
對面牢房里面一個囚犯,扣了扣頭皮上的虱子,,咧嘴一笑:“長得怪細皮嫩肉的,,咋被關進死牢了呢?”
“死牢,?”
江瞳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