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嚴侍衛(wèi)和陸大姑娘的身份相差太遠,再覺得相像,出于禮數(shù)池棠也會選擇閉嘴,。
因此只微微一頓,又繼續(xù)就剛才的話說了下去,。
李儼聽得很仔細,。
池小姑娘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遇到這種事,竟然也沒嚇破膽,,言辭之中,,頗有一種“我好幸運竟然沒事”的態(tài)度,倒是令人聽得十分欣慰,。
所以,,為什么哭了呢?
“……可惜今年不能放河燈了,?!背靥倪z憾地說。
李儼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備了河燈,?”
池棠興致勃勃點頭:“是?。∥易约鹤龅?!”說得很是得意,,甚至迫不及待吩咐婢女去取出來獻寶,“我做了兩盞,,一盞是我娘的,,一盞是我奶娘的——”突然一頓,眨了眨眼,,“大姐姐……沒準備,?”
盂蘭盆會晚上放河燈不是大家都知道的規(guī)矩嗎?
李儼不動聲色地看了青衣一眼,,見青衣微微點頭,,道:“備了?!逼骋婃九醭龅膬杀K河燈,,便道,“既然備了,,就去放吧,!”
……
放河燈的地方是位于普明寺山門內(nèi)西側(cè)的放生池,。
放生池圈作方形,引山溪之水,,順著山勢流入官河,,往年的此時,河燈逐水,,勝似星辰,,是七月半這日最熱鬧最有看頭的一景。
但今天的放生池畔,,只有池棠,、李儼并侍女、侍衛(wèi)諸人,。
池棠傷了腳,,是被青衣背出來的,但是到了放生池,,還是得自己下來,,由青衣扶著,親自點了燈,,放到水上,。
李儼看著她放完,才蹲下,,依樣放下一盞河燈,。
池棠看著他手中放出的孤零零一盞,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你娘準備的,?”
李儼點頭,。
池棠心中暗忖,這陸大姑娘不是剛出夫孝嗎,?不是聽說她和亡夫郎才女貌,、鶼鰈情深?怎么做法會不帶上,,連放河燈都不肯多放一盞,?
莫非……
池棠想得心里生疼,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大姐姐,,你是我見過的,除我娘和奶娘以外,,最溫柔賢惠的女子,!”
李儼:?,?,?
“大姐姐,,你這樣好,又有老夫人疼你,、為你打算……嗯……以后會有更好的,!”池小姑娘說得相當誠懇真摯。
什么更好的,?
李儼不敢多想,,更不敢回應,只能沉默著凝望水面遠去的河燈,。
燭火盈盈搖曳,,倒映而下,波光粼粼碎散,,如星河灑落,,璀璨又寧靜,。
池棠也沒了聲音,,同他一起靜靜站著。
她有三年沒看過河燈了,,即便以前看,,也是看熱鬧,周圍熙熙攘攘都是人,,從來沒有一次是像今晚一樣,,靜謐得令人沉醉。
這一刻,,白天經(jīng)歷的一切,,失望也好,驚慌也好,,悲痛也好,,仿佛都被治愈了,她覺得歡喜極了,。
池棠悄悄放開青衣的手,,轉(zhuǎn)而抱住陸子衿的胳膊,軟軟道:“大姐姐,,謝謝你帶我出來,。”要不是陸子衿提議并果斷執(zhí)行,,她如何能看到這樣美的景致,?
哎,這樣好的姑娘……也就看著冷清了點,,實際待人最細致體貼不過,,又是個大才女,,出身也好,長相……雖然高了一點,,身上硬實了點,,不似尋常姑娘那樣嬌柔可人,可容貌還是美的,。
除此之外,,簡直無可挑剔。
這么好的姑娘,,完全可以找一個比鄭氏子更好的夫君,,可惜這個她就幫不上什么忙了……
想著,池棠遺憾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咦,?
池棠目光定住,好奇地伸手往他衣襟上探去,。
隔了三寸遠,,就被他握住了手腕:“干什么?”
“你別動啊,,有個東西,!”池棠嘟囔著,掙開他的手,,繼續(xù)探向他的衣襟,。
李儼松開手,剛低頭要看,,就見她的手在他中衣衣襟上輕輕一碰,,就收了回去,兩指間捏了一片紫色的花瓣,。
“紫薇花,?”池棠困惑道,“大姐姐你去過后山了,?”
整個普明寺只有后門出去的山腳下有一株紫薇花,,就是白天第一次碰到秦歸彈琴那里。
可陸大姑娘不是說她一直在弘法堂嗎,?
李儼沉默片刻,,道:“來找你之前去過?!?p> 池棠臉色變了變:“你去那兒做什么,?我爹說匪人就是從后山進來的,那里可不安全,!”
李儼又沉默了片刻,,道:“賞花,。”
池棠啞了聲,。
夜賞紫薇……行吧……
文人怪癖她是不太能理解,,但安全問題還是要強調(diào)一下:“雖說逃出的匪人已經(jīng)都被捉住,但難保還有漏網(wǎng)之魚,,夜賞紫薇……固然風雅,,大姐姐還是要小心些,你一個姑娘家……”
李儼聽得頭都大了,,正不知如何打斷,,突然聽見莫三一聲厲喝:“什么人!”
他心中一凜,,立即將池小姑娘推到青衣懷里,,自己轉(zhuǎn)身擋在她面前。
大雄寶殿東側(cè)的陰影里,,信步走出一道身影,,絲毫沒有因被人喝破而亂了步伐。
那人走到月下時,,駐步道:“在下江都秦歸,,無意驚擾,,請恕罪,!”
秦歸?
池棠從李儼身后伸出了半個腦袋,。
大雄寶殿前白衣玉立,,清輝滿身,雖看不清樣貌,,也能辨別得出,,確實是秦歸,他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手里似乎捧著什么東西,。
池棠心里古怪起來。
爹爹說秦歸可疑,,派人盯著他,,但也沒拘著他,秦歸當然可以隨處走動,。
只是……怎么好像到哪兒都能遇到他,?
其實前世秦歸也有來放河燈,她隔著人群與他目光相遇,,他只是遠遠地朝她微笑頷首,。
但這回沒有人群,,就覺得不對勁了。
不對勁,,卻又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證據(jù),。
不用李儼示意,便有侍衛(wèi)上前喊道:“陸大姑娘與池姑娘在此,,秦郎君若無事請回避,!”
秦歸笑道:“莫非今夜不能放河燈了?”話是這樣說著,,目光卻放遠了去看那兩盞飄遠的河燈,。
自己在這兒放河燈,不讓別人過來,,似乎太過霸道了,。
侍衛(wèi)請示地看了李儼一眼。
李儼突然想起午后聽那人說起“在我這兒聽了一曲”時的笑容,,皺了皺眉,。
霸道就霸道了!
正要向侍衛(wèi)搖頭拒絕,,忽見秦歸身后,,有燈火、人影及腳步聲,,以一種急迫的速度接近,。
是誰?
李儼使了個眼色,,令隨行侍從上前擋住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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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柊
李儼: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