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想了,。

　　想了也白想,。

　　洛余這么安慰自己。

　　然后過了沒幾天快樂的懟大胡茬子的日子,，就又來活計了,。

　　這次是要洛余去殺個人。

　　這搞得洛余有點小迷茫,，她對于凡人,，向來睥睨，向來有種自上而下的悲憫,。

　　她總覺得自己比凡人高級些,，總覺得凡人是很脆弱的?？伤坪鯊奈聪脒^將凡人如何掌握在手中,，如何隨意定奪生死。

　　可能是因為那些沒來由的夢吧,。

　　皇甫合璋這次只給了洛余一匹馬和一個地方,，他沒有跟著，讓洛余很是愜意,。

　　給馬遷到沿途一個草原上，就任其奔騰,，吹個口哨叫來招財,。

　　先給招財順順毛，不得不說這幾天還是挺想他的,。

　　然后洛余就那些地圖奔向新生活了,。

　　端皇城。

　　“煩請通傳,，便說青硯來訪,。”

　　青硯掀開車簾,，看著所謂東宮,。

　　依舊是金碧輝煌,，依舊是記憶中與端正兄長相匹的模樣。

　　褚驚鴻一派頹靡,，衣衫未整,，半靠在柵欄，先是嘲諷一笑,，后道“不見,。”

　　“為何不見,？”青硯來問,。

　　褚驚鴻別過頭去，并不做理會,。

　　褚青硯便就坐在他對角,，恬然淡笑，“兄長記得嗎,？幼時你我在太傅的戒尺下,，兄長不喜歡讀書，卻偏偏被要求著習會治國之道,?！?p>　　“而我原本只要好生端雅，做一個舉國女子的表率,。日后要么籠絡(luò)權(quán)臣,，要么收攏番邦?！?p>　　褚驚鴻起身,，日久未嘗修理的面龐此刻更是滄桑，“你要如何,？”

　　那是一張與青硯十分相像的面龐,，不過，青硯是處處顯露鋒芒,，處處透著陰謀與威脅,。

　　而褚驚鴻，卻帶些安然,。

　　青硯自顧自道,，“因著相貌相近，幼時我還能穿著兄長的衣衫裝作兄長模樣,，在太傅的嚴教下學點東西,。”

　　“兄長不也說嘛，比起兄長來,，青硯更有治國東宮之主的模樣,。”

　　“青硯也這么覺得,?！?p>　　褚驚鴻打斷他，“你是女子,！”

　　青硯凄然一笑,，“對啊，我是女子,。所以除卻生育便沒了別的用處,，比起其余女子，我是幸運了些,，錦衣玉食從不或缺,。”

　　“可就因為我是女子,，我被母后斷了所有退路,。”青硯語調(diào)緩緩,，似是長巷外,，年過古稀的老者在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悲喜都被歲月長河的滌蕩下泯滅,，剩下那無可更改的客觀事實,，剩下那無所畏懼的死亡將來，“只能學學女工,，女則女誡要倒背如流,，治家以及勸勉君主丈夫，其余的,，便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父皇母后從未問過青硯想要什么,，而兄長也向來只管自己快活,。”

　　“太傅的測驗,，多是我瞞著母后為兄長作答，那所謂的太子治國良策,，又有幾個與兄長有關(guān),？”

　　褚驚鴻無言。

　　“聽聞你我出生時，天有異象,，百鳥鳴輝,。故而，端朝太子就此有了名字,，驚鴻,。”

　　“可他們從未想過,，驚鴻的究竟是我,，還是兄長?！鼻喑幤?。

　　當時是有許多的憤恨，不解,，現(xiàn)下,，于青硯而言，只是一種勝利者的悲憫,。

　　“世道便是如此,，本宮變不了?！瘪殷@鴻低聲吼叫著,。

　　“看，只如此便叫兄長沉不住氣了,?！?p>　　褚驚鴻眼中布滿血絲，“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是,，我朝腐敗成風?？蛇@是多年雜癥,，需要緩病慢醫(yī)。你倒好,，把那些埋在面子下面的腐爛全部挖出來,，公之于眾，挑起素來受到打壓的民憤,。再利用各家秘辛,，叫他們自己猜疑瓦解，將百年來的官宦體系崩潰,！”

　　“你知不知道北有契丹北金等韃子,，難有虎視眈眈野心勃勃的兆良。先除外患，再平內(nèi)憂,?！瘪殷@鴻身形瘦弱，用著虛弱的手臂搖著端坐的青硯,?！岸顺пЭ晌０　,！?p>　　青硯反倒笑了,，“不是岌岌可危，是要亡了,?！?p>　　褚驚鴻一怔。

　　“兄長以為我與啟朝二皇子皇甫合璋,，為何走的這般近,？”青硯笑道，“我早已知曉他與兆良的勾結(jié),，假意接受投誠不過為了讓兆良的大軍打入端罷了,。”

　　“為什么,？,！”褚驚鴻道，帶著無力挽回的哭訴“為什么?。,。∧闶俏掖蠖说墓靼,。,。?！父皇母后育你成人,，百姓更是愛戴。你為何??？！為何?。,。?！”

　　“成年后,，無力反抗的我被送予累世官宦的趙家做妻,。”

　　“原本我不喜,，可趙裕。他與你們不一樣,，不僅與我相敬如賓,，更是將所有能給予的關(guān)懷盡數(shù)給了我?！?p>　　“與趙裕在一起,，我似乎忘了前半生因女子之身所遭受的所有不公?！鼻喑幯劭魸窦t,，舉國泯滅于她而言不及一個良人“我有了一段時間的和樂日子?！?p>　　“趙裕已經(jīng)死了,！”褚驚鴻驚叫出聲。

　　青硯用盡全身氣力推開褚驚鴻,，“他為何死,？”

　　“因你們那可笑的策略，死在沙場,，卻并非死于敵將的刀戈下,，而是引兵深入時，眾叛親離而亡,！”青硯淚不絕,，“尸骨無存啊?！?p>　　“我的丈夫,，公主駙馬。因為那些虛與委蛇的人的利益,，在為國征戰(zhàn)的途中被他所敬愛的國殺害,。”

　　“這種國,，這種外強中干,，繁華表象下早就腐爛的國，不要也罷,！”

　　褚驚鴻無言,。

　　他似乎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后退幾步倒在墻上,。

　　“過幾日,，兆良大軍會自內(nèi)攻開都城城門,。”青硯整理儀容,。

　　“兄長就好生守著這,，存在不了幾天的東宮，再好好做個夢吧,?！鼻喑庌D(zhuǎn)身離去。

　　“慢著,?！?p>　　青硯回頭。

　　“小時候,，太傅其實什么都知道,。不過本宮沒有告訴你?！?p>　　“記得有一回,，你將一份課業(yè)給我，要我交給太傅,。那日我交給太傅時,，太傅很是驚詫，他問,，怎么是你,。”褚驚鴻道,，“他似乎很詫異我會交課業(yè),，不，他很詫異這份課業(yè)是我交的,?！?p>　　“太傅對你，總是嚴厲下透著慈藹的,。而對我,，卻是冷漠?！?p>　　“母后也總說,，青硯若是個男子，必定是一代明君,，可惜性子鋒芒太露,，這世道的女子，難,?！?p>　　青硯啟唇,，卻只是保持著開口的模樣，喉嚨難以發(fā)出絲毫聲音,。

　　“本宮,，我向來活在你的陰影下。徒有太子虛名罷了,?！?p>　　褚驚鴻忽然大笑出聲。

　　人間驚鴻客,。

　　步入內(nèi)堂中。

　　青硯顧這金碧輝煌的東宮,，她手指微顫,。

　　“公主，走吧,?！?p>　　“…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