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為明圖上意 恰識道中人(4)
自漢時連通西域之后,中原出敦煌入西域的路主要分為南北兩道,,北道是出玉門關(guān)依“北山”而行,,南道則是出陽關(guān)依“南山”而行。但其中不管是哪一道哪一山,,都是峻嶺黃沙,、極其兇險,所以無論是“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還是“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兩關(guān)之外,向來都為詩家們傳唱成“另一個世界”,。
而北道所傍之北山,,自然便是傅西歸,、以及王月君三人要去的那座“北山”了。
……
古人將北道以北之山取名為“北山”,,南道以南之山取名為“南山”,,說來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只是如此的命名方式,,那天下任何一座某處以北之山,,都可以稱為“北山”了。
所以白卯兒“完全不知北山在何處”,,其實(shí)并不是因?yàn)樗龥]聽說過“北山”之名,,恰恰相反,正是因?yàn)樗犝f過的“北山”實(shí)在太多,,若只是告訴她北山之名,,她當(dāng)然不會明白到底是哪一座北山。
不過白卯兒先前倒當(dāng)真沒聽說過如今她三人要去的“北山”,。
其實(shí)白卯兒并非當(dāng)真不知道這座“北山”,,她沒有聽說過這北道北山之名,只不過因?yàn)檫@座山現(xiàn)在已不叫北山罷了,。
或許正是因?yàn)橥嗟脑?,后來的人們,早已給這西域的南北二山改了名字,,從此南山便成了大名鼎鼎的“昆侖山”,,而北山的名氣則更為響亮,正是傳說中瑤池所在的“天山”,。
王月君先前一直沒想明白,,德廣禪師詩偈中“回首拜西天”一句、尤其是其中“回首”二字,,在謎題中究竟是何意,。
若是德廣僅僅是用石猴的故事代指自己一生,這“回首”當(dāng)然是指其臨終之時方能止住心猿意馬一事,。但這詩偈既是多關(guān)之語,,如果用在她三人“尋寶”的謎題之上,這“回首拜西天”就完全解釋不通了,。
要知王月君三人雖已來到中原國的最西邊,,但若說這“西天”是指傳說中的靈山,那當(dāng)然該還在更西之處才是,,她三人又如何能靠“回首”來拜這西天,?
所以白卯兒方才說的“回中原”一事,便讓王月君想到這“回首”一詞,,可能與三人已走過的西域之路有關(guān),。而吳小剛提到的“北山”之名,,則更是點(diǎn)醒了王月君,原來那“西天”根本不是指的傳說中的西天靈山,,而是指那北道所傍,、古名北山的“西域天山”,更是指這天山西脈,,與蔥嶺相連的“西天山”,。
何況待二日之后,王月君三人到了西天山腳下才發(fā)現(xiàn),,這天山西脈不多不少,,恰好就有七座山峰。
……
七峰之下,,白卯兒看著高聳入云的峰頭,,這才完全明白了德廣禪師在那邊界之處刻下“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用意。
雖說大宛國在蔥嶺正東方,,而西天山卻與蔥嶺東北之處相連,,若在大宛“回首東望”,當(dāng)然也看不到正北面的西天山,,但白卯兒發(fā)現(xiàn)石頭的邊界之處卻正在蔥嶺中部,,在那七塊石頭面前“回首”,本就朝的是西天山的方向才對,。
但當(dāng)時王月君雖然已試著“回首拜西天”,,卻不僅沒有發(fā)現(xiàn)“西天”是指“西天山”,,就連西天山的半個峰頭都沒能看到,,這自是因?yàn)檫@西天山七峰雖高,但被稱為“帕米爾”的蔥嶺卻比七峰還要高出許多的緣故,。
不識“西天”真面目,,只緣身在蔥嶺中,這便是德廣禪師留下那七字謎題的真正解釋了,。
但德廣的用意顯然遠(yuǎn)不只此,。
德廣既是為重佛輕武才將秘籍藏起來,那么能解開謎題,、找到秘籍的人,,自然也得好好領(lǐng)悟禪機(jī)才行。
所以德廣所設(shè)的謎題,,當(dāng)然也都深具禪理,。就算是本對禪機(jī)幾乎一竅不通的白卯兒,此時卻好像也懂得了不少東西,。
“那么,,我們要找的,,究竟是七峰中的哪一座呢?”就在白卯兒若有所悟之時,,王月君忽然開口向二人問道,。
原來那圖中七峰的位置雖與這西天山七峰幾乎一樣,但卻并沒標(biāo)注哪一峰才是“藏寶”所在,。何況與圖中不同的是,,這西天山下卻并沒有什么河流,所以圖中的河流,,以及詩偈中剩下的兩句“三星洞悟道”,、“心猿今定矣”,當(dāng)然便是解開此處的關(guān)鍵,。
王月君會如此考校二童,,當(dāng)然是因?yàn)樗约涸缫严朊髁诉@點(diǎn)。只見白卯兒仍在沉思,,吳小剛卻心下一亮,,開口說道:“我明白了,是……”
吳小剛方要說出答案,,但忽然只見提問的王月君又開口打斷道:“一會兒再說吧,,好像有客人來了?!?p> 吳小剛愣了一愣,,自然也停了下來,但只過了片刻,,他就明白了大姐的意思,。
原來吳小剛忽然聽到遠(yuǎn)處有大隊(duì)駱馬之聲響起,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顯是一彪人馬正向著他們所在處趕來,。
而王月君自然更早便聽到了這些聲音,這才打斷了想要回答自己問題的吳小剛,。
“大姐,,你說這來的會是些什么人,不會就是傳聞中的荒漠大盜吧,?”吳小剛皺眉道,。
吳小剛會用“傳聞”一詞,當(dāng)然是因?yàn)樗坏珱]見過真正的荒漠大盜,,甚至不能肯定這種人當(dāng)真存在,。
其實(shí)荒漠大盜當(dāng)然是真的存在的,只是吳小剛作為中原人,,并不會十分清楚這荒漠大盜之事,。他只是憑著自己對“山賊”的認(rèn)識,,但覺這荒漠又熱又旱,又如何能像尋常高山那般藏匪匿寇,?
荒漠大盜當(dāng)然也不可能真在荒漠中居住,,他們會被稱作“荒漠大盜”的原因,說來其實(shí)與山賊“恰好相反”,。山賊是自己住在山中,、打劫山邊過客而得名,而荒漠大盜卻是打劫荒漠中的過客,,自己卻反倒通常住在荒漠邊有水源的山洞里,。
王月君當(dāng)然遠(yuǎn)比吳小剛清楚這些。只是她也知道,,天山西脈和中部河流極少,,直到傳說中瑤池所在的東天山才算水源比較豐厚。若依整體而論,,遠(yuǎn)遠(yuǎn)不及河流眾多的昆侖山,,因此西域南道的荒漠大盜,遠(yuǎn)較北道為多,,而這四下并無水源的西天山,,就更不太可能有什么荒漠大盜了。
所以王月君搖了搖頭,,告訴吳小剛不用太過擔(dān)心戒備,。
王月君猜的不錯,這干人并不是什么荒漠大盜,,但王月君卻沒猜到的是,,這干人卻比荒漠大盜來得還要兇狠。
這干人剛剛望見王月君三人時倒還不算特別兇狠,,但待這干人急忙趕到三人近前,,一看到王月君手中那張“藏寶圖”后,竟二話不說,,一同拔出兵刃向著三人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