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挛鲏嬔轮畷r,,白卯兒也正全神提防兩側的德西四人,,她沒能注意到身后傅西歸的位置,,說來其實并不奇怪,。
但吳小剛聽得白卯兒忽然有此一問,,卻還是不禁愣住了,。
他二人相處時日遠比跟隨王月君更久,,此時又已是那等關系,,吳小剛當然不是不明白自家聰明蛋為何會問起此事——白卯兒先前和他一樣將傅西歸稱之為“傅兄弟”,,此時忽然不用尊稱而直呼其名,,顯是已懷疑到了傅西歸身上。
但吳小剛不明白的是,,為何白卯兒會忽然懷疑傅西歸有問題,。
先前達邦身之亡時,他二人的大姐便已猜測可能是有內(nèi)賊相害,,但王月君當時卻認為傅西歸幾乎沒有嫌疑,,這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其一是因寶圖是傅西歸所獻,,傅西歸沒有私吞寶藏的動機,。
其二是因傅西歸此行十分兇危,他如何會為謀害旁人,,惹得自己險些喪命,?
其三是因傅西歸完全不懂武功,他想要暗算達邦已是十分不易,,就更別提還能要眾人毫無察覺了,。
雖說此時喪命之人換成了德西,可前兩點固然并不會因此改變,,而第三點更會因多了全神戒備的吳小剛和白卯兒而變得愈發(fā)困難,,所以吳小剛也更不會懷疑到傅西歸身上了。
但吳小剛雖不明白白卯兒為何會有此懷疑,,卻也知道自家聰明蛋肯定不是憑空猜測,,所以他還是指著身前的一處土坑,,回答說道:“傅兄弟當時被你們阻止,就站在這個地方,?!彼D了頓,又補充說道:“更重要的是,,他當時手頭也沒有任何動作,。”
原來傅西歸雖不懂武功,,但他本就是為相助丹杰尋得故寶而來,,當時想同眾人一道在崖邊下望王月君情形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眾人當然不會要他冒這個險,,眾人極力阻止,,他也只得做罷。
因此傅西歸先前所在之處,,雖比站在最后方遍觀眾人情形的吳小剛離德邦要近些,終究還是有三,、四丈的距離,,何況吳小剛又強調(diào)傅西歸“手頭也無動作”,自是想告訴白卯兒,,就算當時德西果真是因麻痹而跌崖,,也絕不可能是傅西歸動的手腳。
豈知白卯兒就像沒聽懂自家笨蛋的言下之意似的,,點了點頭,,又向著王月君說道:“沒錯了,大姐,,照那傅西歸所在的位置,,以山風之強,已足夠將他身上的檀香氣吹到德西兄之處了,?!?p> 其實白卯兒當然聽懂了吳小剛的言下之意,只是對于她們這種使毒高手來說,,要動手,,根本就不必“動手”。
“檀香氣,?”只見王月君皺了皺眉,,又問道:“可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那檀香正是天下最無毒的幾種木香之一,?”
原來檀香即是指佛門圣木旃檀之香,,其檀字在梵語中本就是“布施”的意思,,佛寺會有“旃檀林”這一尊稱,也正因通常寺廟大到佛像,、小至手持念珠均是由旃檀制成,。若傅西歸是禮佛之人,會隨身帶著有檀香氣的佛門之物也并不奇怪,。
只是雖說大多的香氣都頗具刺激之性,,所以就算本是無毒之香,只要混配得法,,也能變成劇毒之氣,。但要知佛家既講“去執(zhí)去妄”,為佛家尊為圣木的旃檀,,香氣便十分平和,,其刺激之性雖不說完全沒有,卻也可以忽略不計,,因此白卯兒很早之前便同王月君說過,,這旃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在調(diào)配毒藥上。
王月君本就有過耳不忘之能,,何況這等重要之事,,她當然就記得就更為清楚。因此她此時聽白卯兒口中的意思,,像是在說德西的麻痹會和檀香有關,,這才覺得十分不解。
只見白卯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同大姐這么說過,但這傅西歸身上傳來的檀香之氣,,卻和我們中原的檀香頗有不同,。”她說到此處,,忽然露出個頗為得意的笑容,,又說道:“如果是換作是十日前的白卯兒,可能還不明白其中為何會有區(qū)別,,但湊巧我先前換來的那些香料中,,有一種精煉自大宛香檀的‘檀香’,其香氣便與那傅西歸身上的一模一樣,?!?p> 正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這大宛香檀與中原的旃檀雖或許系出同源,,但因生地之差會有些不同之處,,當然也毫不奇怪。雖說一般人未必能嗅的出其中區(qū)別,,但白卯兒對藥物的嗅感本就比常人靈敏許多倍,,何況她又恰巧在幾日前才得到了相同之物,她在攙扶傅西歸下山之時當然便認得清清楚楚,。
吳小剛此時也明白了白卯兒的意思,,但他卻不禁問道:“可山風并無定向,若說是山風吹的,,那豈不是我們所有人都已吸入了這股檀香氣,?”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何況傅兄弟上山時是靠小王爺相助,,下山又是我倆扶著,,那時我們離他離得更近,就算他自己服有解藥,,我們不也該和德西兄一樣早就中毒麻痹了,?”
白卯兒嘆了口氣,說道:“笨蛋就是笨蛋,,我只是說和那檀香氣有關,,又沒說只靠檀香氣便能要人麻痹?!?p> 只見白卯兒說完這句,立即便從包袱中將她先前從大宛鎮(zhèn)集換來的檀香香料取出了一點,。然后又走到德西失足時所在樹下,,從那樹上拔了一塊樹皮,又運勁將其捏碎,,最后將二物一并拿到丹杰的面前,,行了一禮,又微笑說道:“小王爺小心,,卯兒要出手冒犯了,。”
丹杰雖愣了一愣,,但他方才也聽得了三人的對話,,立即便明白白卯兒是想拿他來演示一番。他此時正在貼山之處,,倒也不怕跌下山崖,,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小王做好準備了,,請卯兒姑娘出手吧,?!?p> 白卯兒也點了點頭,忽然雙手一揚,,便以她當年令武林人聞風喪膽的“蝎花怒放”手法,,將二物的粉末向著丹杰面門直灑過去。
丹杰立即大吸了一口氣,,他只覺清香入鼻,,心下便做好了“中毒”的準備。豈知過得許久,,他依然只覺手腳靈便,,一點麻痹的感覺都沒有。
直至香氣散盡,,丹杰還是沒有麻痹的感覺,,終于忍不住搖頭說道:“卯兒姑娘,此物好像對小王沒什么效果,?”
他說完這句,,又想起一事,只見他看著白卯兒取下樹皮的那棵樹,,接著說道:“此樹你們漢人將其叫做‘天山雪松’吧,?先前達邦師傅失足之時,小王雖沒能看清他是怎么跌下去的,,但當時扶著傅小兄弟的小王,,離此松比達邦師傅還近。如果卯兒姑娘所說之毒當真是在這雪松和傅小兄弟上,,那小王當時更該被麻痹了才是,。”
白卯兒也愣住了,,要知她前幾日正是在研究她用銀釵換來的那些西域香料時忽覺麻痹之感,,之后又經(jīng)過多番篩選嘗試,這才判明導致自己麻痹的原因正是在那“大宛檀香”和“天山松香”上,。
雖說這麻痹感對白卯兒來說只是剎那之事,,就算換成尋常人也不會持續(xù)太長的時間,因此哪怕有人平日不慎“中毒”,,當然也無甚大礙,。但若像達邦和德西那般,是在從山崖邊下望之時忽然麻痹,,自然也只能得到那墜崖身亡的結果了,。
白卯兒先前扶傅西歸下山時已認出傅西歸身上的檀香之氣正是大宛檀香,方才又得王月君提醒,,想到了德西的墜崖一定是“身子忽然完全麻痹”所致,,之后她再看出德西失足時身旁之樹正是天山雪松,,自然便也將二人的墜崖原因全想明白了。
只是白卯兒卻也有沒能想明白的事情,,她此時將二物捏成粉末直灑丹杰面門,,其藥效發(fā)作只會比德西當時有快無慢,為何過了多時,,丹杰卻全無“中毒”跡象,?何況倘若當真如丹杰所說,他在達邦失足之時,,離傅西歸和這雪松比達邦都要近,,達邦都因此墜崖了,他當時也更不該沒有麻痹感才是,。
“要不我來試試,?”吳小剛見白卯兒苦惱不已,便忽然插口說道,。他雖不見得比丹杰更懂毒藥多少,,但在此道上他當然完全相信自家聰明蛋的判斷。這麻痹之毒雖對丹杰沒有效果,,卻并不代表一定是白卯兒的判斷有誤,,指不定是丹杰平日所食之物、恰好使他對此毒產(chǎn)生了抵抗力也未可知,。
“你試就更沒用了,。”白卯兒嘆氣說道,。但她說完這句,,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只見她立即拳掌相擊,,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明白了,是小王爺平日根本就不喝那瓜果茶的緣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