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一寶得歸主 數(shù)仇盡作墳(1)
白吳二人雖聽得洞外有異,,但她二人既沒有大姐那般本事,,又不能像丹杰那么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當(dāng)然仍只有小心謹(jǐn)慎的出洞,。
于是待她二人出得洞窟之后,,洞外就好像根本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除了王月君和丹杰之外,,無論是發(fā)出慘叫聲的傅西歸還是發(fā)出嗥叫聲的群狼都已消失不見,。
只見王月君就站在崖邊下望,,她雖皺著眉,,神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嚴(yán)肅。
而丹杰卻已完全不顧忌自己的身份,,更不管在王月君面前是否會有失禮,,他就那么背靠山壁、癱坐在洞門邊上,,兩腿還成“八字”直直的向外伸開,,白卯兒方才出洞之時,還差點將其伸在洞門下的左腿給踩上一腳,。
白吳二人雖并不清楚洞外方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看著丹杰和王月君此時的模樣,多少也能猜到,,傅西歸便從大姐下望的地方掉下去了,。
白卯兒知道依大姐此時的模樣,她正是在理順整件事的過程和因果,,而白卯兒自己又對此毫無頭緒,,當(dāng)然也不便過去打擾。
但丹杰就完全不同了,。丹杰會露出如此失禮的模樣雖是因為郁悶,,但他這樣自顧自的發(fā)泄非但于事無補,萬一忽然再發(fā)生什么緊急情況,,還會使得他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
于是白卯兒忽然便看向癱坐在地上的丹杰,出聲招呼道:“小王爺、小王爺,、小王爺,?”
丹杰顯然也并不希望白卯兒打擾自己,只見白卯兒雖一連叫了二十四遍的“小王爺”,,他休說答話,,連頭都沒有動一下。
只是白卯兒如此堅持不懈,,丹杰就算十分郁悶,,終歸也不好意思再不答理。于是當(dāng)白卯兒叫到第二十五遍時,,只見丹杰終于緩緩抬起頭,,苦笑說道:“卯兒姑娘,不要叫我小王爺,,我是‘大惡人’,。”
“大惡人,?”白卯兒愣了一愣,,不禁重復(fù)了一遍。
方才傅西歸墜崖之時,,她和吳小剛?cè)栽诙粗?,她二人沒能聽到傅西歸的“遺言”,當(dāng)然也不清楚丹杰為何會有如此自稱了,。
只是白卯兒卻也知道,,不用說別的,就憑丹杰方才那份率性和莽撞,,這個車師小王爺就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大惡人,。所以白卯兒忽然又回頭看向吳小剛,微微笑道:“笨蛋,,輪到你出馬了,。”
吳小剛雖也愣了一愣,,卻立即會意,。只見他趕忙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又立即便打了開來,,然后他便彎下身子,,將其恭恭敬敬的遞到丹杰面前。丹杰仔細(xì)看時,,只見這油布包中是三張不大不小的酥餅,,自然便是吳小剛早些時候做的干糧了,。
于是丹杰也愣住了,他足足愣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卻只見吳小剛?cè)匀粡澭?,完全沒有將這些酥餅收回的意思,終于不禁開口問道:“吳小兄弟,,這又是何意,?”
吳小剛還未答話,白卯兒卻大笑起來,,搶著回答道:“咱家這個小剛雖是個笨蛋,,但手藝倒還勉強過得去,何況小王爺大餓之下,,想必也不會太挑剔,就將就著吃些吧,?!?p> 丹杰又愣了一愣,這才明白白卯兒是在借“大惡人”與“大餓人”的諧音來同他開玩笑,。
其實丹杰既然幼年便能因發(fā)音相似而給人取上“趙錢孫李”這等外號,,當(dāng)然也對這種諧音玩笑“頗有心得”,但他此時非要等白卯兒解釋的如此清楚,,才能明白這是玩笑,,自是因為他既哀傷于傅西歸之死、又想不通傅西歸為何不惜用“同歸于盡”的方式也要他喪命于此,,他糾結(jié)于這兩點之上,,根本無心思考其他事情之故了。
甚至丹杰寧可相信自己當(dāng)真是什么大惡人,,也不愿相信是傅西歸弄錯了什么事情——盡管丹杰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會要傅西歸恨之如骨的惡事——否則傅西歸之死不但令人傷感,,而且還十分可笑了。
這便是丹杰會向白卯兒“承認(rèn)”自己是大惡人的原因了,。
只是當(dāng)?shù)そ苊靼琢税酌畠旱耐嫘χ?,忽然一把便抓起吳小剛捧著的酥餅,連嚼都不嚼,,連塞帶咽的便向腹中吞去,。
要知吳小剛做的酥餅雖也十分美味,但像丹杰這般吞咽的吃法,,縱是龍肝鳳髓他又如何能嘗到其中滋味,?
所以丹杰此時根本就不是想品嘗這些酥餅的滋味,只是他既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是傅西歸口中的大惡人,,此時聽得白卯兒的玩笑,,干脆便做出一副“大餓人”的模樣再說,。
“咳、咳,?!焙鋈唬灰娺@位大餓人拼命咳了起來,。原來他這樣死命下咽,,雖將前兩張酥餅給咽了下去,卻終不免被第三張給噎到了,。
“小王爺快喝茶,。”白卯兒見丹杰被噎到,,立即便從包袱中取出一個葫蘆,,向著丹杰遞了過去。
丹杰雖心下抑郁,,終不能旁人沒將他害死,,他卻自己將自己給噎死在此處。于是他只有接過葫蘆,,趕忙便往嘴里灌了起來,。
過不多時,丹杰終于將酥餅完全咽下,,他雖吁了口氣,,卻又看向葫蘆,立即便皺了皺眉頭,。
這葫蘆中的茶水,,自然便是他十分不喜歡的瓜果茶了。
只是此時當(dāng)然也不是丹杰嫌棄這瓜果茶味道的時候,。他上回喝下此茶,,不久便一下?lián)湓谏降刂希朔认麓瞬柚?,也沒比上回好到哪去,,一頭便撞在自己的膝蓋上。
丹杰這一下撞的右額雖疼,,卻又立即便恢復(fù)了過來,,只見他立即便抬頭望向白卯兒,苦笑著問道:“卯兒姑娘這是在用那麻痹藥懲罰小王嗎,?”
他方才會將額頭撞在膝蓋上,,當(dāng)然也是那剎那間又遭全身麻痹的緣故,他雖不能肯定自己是為何麻痹,,想來正是白卯兒在這瓜果茶中,,添加了可混作麻痹藥的檀香和松香了,。
但白卯兒卻搖了搖頭,又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說道:“倒也不完全是,,那香氣本就是從小王爺身上傳來,,我只不過是乘機教小王爺喝下這做為‘藥引’的瓜果茶,好讓小王爺清醒清醒罷了,?!?p> “我身上傳來的?”丹杰頗為疑惑的問道,,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和身子,,卻完全沒發(fā)現(xiàn)身上有什么可疑之物。
“不錯,?!卑酌畠狐c了點頭,又微笑說道:“只是倘若小王爺還不趕快振作起來,,卯兒也沒法子告訴你這香物在什么地方了,。”
……
為什么非得丹杰振作起來,,白卯兒才能告訴他香物所在何處?
原來方才麻痹了丹杰的檀香和松香,,正是從被黏在他腰背上的幾顆念珠上傳出來的,。丹杰方才癱坐之時雖臀部貼著山地,背部貼著山壁,,這些念珠所在卻恰好是一個中空之處,。
于是丹杰自己固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念珠,白吳二人卻完全也看不到了,。
何況依丹杰方才那般抑郁,,他這一坐本不知會坐上多久,若不是白卯兒那異常靈敏的嗅感,,他們就更不知要何時才能發(fā)現(xiàn)這幾顆念珠了,。
所以無論丹杰是否當(dāng)真能夠振作,至少他得先“振作”的從地上站起來,,白卯兒才能從他身后將這些已被緊緊黏在他身上的念珠給取下來,。
……
“這、這是傅小兄弟方才給我黏上去的,!”
待白卯兒取下念珠之后,,丹杰沉吟半晌,忽然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聲的說道,。而他這說話的樣子,,終于也有了些振作的模樣。
原來方才傅西歸抱住丹杰,,想要將他一并拖到崖下之時,,其右手便正是抱在這念珠所黏的位置上,顯是傅西歸本便將這幾顆念珠暗藏在手中,,乘機便黏在丹杰的腰背之處了,。
此時王月君也從崖邊走了過來,看著這幾顆念珠沉思,。而白卯兒則已從其大姐處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點頭說道:“大概是這樣吧,至少這幾顆念珠上的氣味,,便與那傅西歸先前身上的香檀氣一模一樣,。而他能將此物緊緊黏在小王爺身上,用的也正是松香所制成的黏膠,?!彼D了頓,又說道:“恐怕他本是想將小王爺麻痹,,那便更容易將小王爺拉下崖去,。而他會將這二物直接黏在小王爺身上,大概是他見小王爺先前不曾中毒,,還以為是香氣不夠濃烈之故了,。”
白卯兒說到此處,,又搖了搖頭,,苦笑著補充道:“只是他究竟是不知此毒必須要用瓜果茶做引,還是不知小王爺壓根不喝瓜果茶,?他這番設(shè)計雖然巧妙,,終究還是白費心機了?!?p> 吳小剛點了點頭,,卻忽然又不解的向著王月君問道:“可大姐,我們先前不是已經(jīng)斷定,,這傅兄弟不只是遭人利用嗎,。而且依那趙錢孫李所說,他確實也是在昏迷中遭那老者強行帶走,,怎么又會和那老者沆瀣一氣,?”
王月君卻并沒有回答吳小剛的問題,她仍是仔細(xì)看著手中的念珠,。又過得許久,,只見她終于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說道:“原來是這么回事?!彼f完這句,,忽然走到洞中,一面拍著洞壁,,一面用大食話問道:“圖托族長,,你這樣報仇,當(dāng)真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