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我,我只覺自己片片云霧之中,,頭頂是清冷的圓月。月光的白輝籠了我們?nèi)?,我像是飛遁在一片遺失的路途,,只有他是唯一識途的人。
出了神都,,夜便顯得格外黑,,天上亮地下黑,仿佛所有的光被云隔斷,。
夜里密密稠稠的凡世三三兩兩點點燈火,,分外溫暖迷人。
長白山巔我已許久不曾來過,,寒淵走在前面,,不時轉(zhuǎn)頭確認我是否有跟隨。夜深天寒,,遠遠聞見一陣清香,,縈縈繞繞在鼻息,若有似無,,只淡淡的引著你想要靠近,。那香氣又是淡,又是清冷,,又使人舒心,,不覺心里想要再多聞一些罷,想一杯醉人的酒,,叫我也醉在了它的暗香中,。
長白山四季白雪不化,我看著寒淵在前留下一個個深深淺淺印子,。腦中有過一陣恍惚,,只下中意識便跟著他的腳印而行。
腳踩在雪地上一陣松軟,,該是壓垮染黑了一片堆積的白,,發(fā)出輕微咯吱聲。在茫然荒冷無人的山巔格外響亮,,只有我與寒淵映在雪上緩緩前行的聲音,。
月光點點流泄下來,白銀的光將雪色世界照的瑩白明亮,,仿佛我腳下踩的是顆顆姣珠,,珍貴無比,。
原來那沁人心脾的香是滿林的紅梅,在長白山巔開的恣意妄為,,紅的似一簇簇火要燒了起來,。梅瓣上白雪點點,瀟瀟灑灑,,向樹梢疏處,,橫兩三枝,黃玉般的蕊,,紅艷的瓣,,霜華伴明月,萬籟寂無聲中,,真真應(yīng)了詩文中一句“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p> 寒淵忽然轉(zhuǎn)頭,,在雪堆遍滿的四山中,滿林紅梅花叢里,,面上與雪一樣仿佛融成一片白色透明的光,,聲音清清冷冷,像風(fēng)卷起雪尤帶著霜寒,,道:“這里便是無塵界,。”
無塵界,,我心中喃喃,。遙想里覺得這個名字熟悉,一片模糊的記憶從腦中一晃而過,。
寒淵繼續(xù)道:“我一直住在無塵界中,,這里是長白山巔秘境?!彼驹诨渲?,對我一笑,伸出手招我道:“青月,,你往里來,。”
我站在林外,,見此刻他倒像極了花間精靈,,風(fēng)華絕代俊美如斯,清冽的梅香都掩不住獨屬于他的草木氣息,,頭上星光隱隱,,雪地渾白,,梅花叢叢交疊,紅艷一片,,美的勝過仙境,。
我尤有猶豫,只在月夜白光下睜著明亮的眸子,,遙遙望著他,,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所幸,,他并不在意,只略略蹙眉,,不再求我主動,,終是妥協(xié)慢慢抬腳落步,走到我面前,,不出一言牽著我的手道:“我?guī)е懔T,。免得迷了路,無塵界中有禁制,,若是誤闖了雖不會威脅性命,,便是受傷也會叫我心中難受?!?p> 我沉默,。從走上長白山巔的那一刻便陷入恍惚,總覺所有的景象似曾相似,,都是我到過的地方,,摘過的花,大聲呼喚,,肆意奔跑過的銀白色雪地,。
那皎白霜冷的月光,更是顯出森然的冷意,,我心口不覺犯疼,。看著與我相牽寒淵的手,,兩旁不斷退后的梅林,,還有那暗暗沁人的幽香,慢慢彌上一層淺淺淡淡的抵觸,。
直覺告訴我,,不要再跟著他,不要再隨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