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禍源(中)
正月初七,昆侖法會,。一眾正道青年翹楚們齊聚昆侖山玉虛洞天,,御器斗法、參天悟道,,好不熱鬧,。
而這些人之中,早已名聲鵲起的玄煜與楚月絕對是最受矚目的一對,。
昆侖宮乃正道魁首,,玄煜身為昆侖宮少宮主自是身份尊貴,但他備受在場眾人矚目的原因卻并不是因?yàn)檫@一層附帶的身份,。
而是因?yàn)榘雮€月前,,玄煜前往蜀山向楚月提親一事。
名人逸事,,對于修道之人來說,,同樣有趣得很。
此番,,昆侖山“赤樓—試劍臺”上,,玄煜著一身玄色云袖大氅,袖口處鑲繡金線祥云,,腰間系一根玲瓏白玉腰帶,,一頭烏發(fā)被鑲碧鎏金蛛紋冠高高挽起,本就俊美絕倫的他此刻顯得更為氣宇軒昂了,。
而楚月僅一身白衣,,以絲帶束發(fā),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僅此而已,。雖衣著簡樸,但卻絲毫不減其美貌,,反倒增添了幾分超脫凡塵的清純絕色,。如此天資,仙子的美譽(yù)可謂實(shí)至名歸,。
只見玄煜從袖口中變化出一把寶劍,,劍一出鞘,即迎風(fēng)變化出五口各不相同的飛劍,,懸于身前,。
玄煜指尖輕動,一口通體銀白流光的飛劍便落入手中,向著楚月微微笑道:“楚師妹,,我知道以你目前的境界,,還無法發(fā)揮青索劍真正的威力,。這是一場公平的對決,,而我也不占你便宜,這一次我不會使用日月金輪,,而是以這“五曜劍”來敵你的青索劍,。”
玄煜此話一出,,觀戰(zhàn)的眾人便一片哇然了,。
需知道,日月金輪是昆侖宮至寶之一,,是得道真仙傳承下來的頂級法寶,,日輪主守,月輪主攻,,一攻一守威力無窮,。
而這“五曜劍”雖然亦是修真界中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寶,但若是對上青索劍的話,,恐怕難抵其鋒芒?。?p> “什么嘛,?這玄煜也太托大了吧,?難道昆侖仙法真的如此強(qiáng)大,光靠修為就能壓制青索劍,?”
“你這就不懂了吧,!傳聞中這青索劍上附著天劫雷炎,非在世真仙不能駕馭,,所以劍上有著青蓮劍宗歷代劍神的禁制封印,,以楚月仙子目前的修為,估計也只能發(fā)揮青索劍的三,、四成威力而已,。”
“原來如此,,但這和玄煜不用日月金輪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正是要贏嗎?”
“估計是怕傷著了楚月仙子吧,!憐香惜玉懂不懂,?”
“肅靜!”人群中,,突然一聲暴喝宛若驚雷:“枉你們都是修道之人,,今日到來的也都是各派精英,,居然會為了這點(diǎn)小事就吵吵嚷嚷的,失了分寸,。若是傳出去,,你們不怕被魔道眾人笑話,我還覺得丟臉呢,!”
“你管得……”有不服氣的正想找剛剛說那番話的那人理論,,但待他瞧見正主之后,剛要說出的話便咽下去了,。
原來剛剛讓眾人肅靜的,,竟是徐惜年,那個被視作未來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青蓮劍宗掌教的人,。
本就極具名氣,,加上近年來頻繁活躍在對抗魔道第一線的他,很難在這種場合不被人認(rèn)出來,。
“怎么,,有誰想打一架嗎?”
徐惜年身軀微轉(zhuǎn),,凌厲的目光如同無形飛劍般射向身后,,在場所有暴露在那目光注視下的人,都不由地感覺到神識刺痛,。
“徐師哥,!”試劍臺上,楚月輕輕喚了徐惜年一聲,。
“抱歉了,,玄煜道兄,是徐某人多有僭越了,。但我想說的是,,今日的比試,無論過程如何,、結(jié)果如何,,都是你與我?guī)熋枚酥隆T趫龅陌ㄎ以趦?nèi),,都只是見證者,,那就只管看就好了。如果還有誰有那么多意見的話……可以和徐某私下……談?wù)??!?p> 徐惜年向著試劍臺上的玄煜抬手作揖,一襲玄紋白袍無風(fēng)自動,氣度非凡,。
玄煜亦微微欠身,,回敬徐惜年。
“徐師兄,,您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據(jù)聞您自擔(dān)任貴派除魔堂長老一職以來,一直忙于奔走各方,,除魔衛(wèi)道,,捍衛(wèi)天下太平。您今日能前來昆侖赤樓觀看這場比試,,實(shí)在是我玄煜臉上有光。待這場比試之后,,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還請徐師兄能移步到舍下問心閣小聚一宿?!?p> “自當(dāng)如此,。”
徐惜年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轉(zhuǎn)向楚月,,眼中盡是關(guān)懷之情,“師妹大可無需多慮,,亦不可掉以輕心,。雖說玄煜道兄不肯借日月金輪神兵之威實(shí)乃君子所為,但也并非刻意謙讓與你,。這五曜劍,,一劍五口,分別是:辰星,、太白,、螢惑、歲星,、鎮(zhèn)星,,雖說單獨(dú)一口不足以與青索爭鋒。但卻可以組成五曜劍陣,,引動五行星宿之力抗衡青索雷炎,。”
“哈哈……徐師兄過譽(yù)了,,五曜劍陣,,在下也只是初窺門徑罷了。”玄煜雖然笑得含蓄,,但臉上得意之情卻無法掩藏,。
“好了,話不多說,!此番雖不是生死決斗,,但還請楚師妹務(wù)必全力以赴,不留遺憾,!”
只見玄煜身軀突然懸空,,五曜劍隨身流轉(zhuǎn),五色斑斕的劍光將其照映得如神將下凡般,。
“好一個不留遺憾,,玄煜師兄,請指教,!”
一瞬間,,青光乍現(xiàn),楚月當(dāng)即祭出其神劍青索,,碧綠的雷火宛若靈蛇般纏向半空中的玄煜,。
兩人自一開戰(zhàn)以來,便全無保留,,從試劍臺上斗至赤樓之巔,,再戰(zhàn)至幽墟深淵,而后又再回到試劍臺上,。
自日落,,到黎明,使盡渾身解數(shù),,你來我往數(shù)百個回合依然斗得難分難解,。
“呔,三才鎖劍訣,!”
只見玄煜以螢惑劍的劍招虛影誘使青索劍出擊,,再聚全身靈力于太白劍,阻斷青索劍與楚月的聯(lián)系,,將其擊飛于遠(yuǎn)處,。
隨后,辰星,、歲星,、鎮(zhèn)星三把護(hù)身飛劍當(dāng)即擊出,組成三才之勢,,團(tuán)團(tuán)將青索圍住,,全力將其鎮(zhèn)壓,。
楚月見勢不妙,正要運(yùn)轉(zhuǎn)功法遠(yuǎn)遁,,待避敵鋒芒后再伺機(jī)召回青索劍,。
玄煜亦知道無需十息時間,青索劍必掙脫束縛,,此次戰(zhàn)機(jī)他早已醞釀許久,,哪能讓楚月就此脫身?
當(dāng)即御太白,、螢惑二劍左右夾擊直取楚月命門,,迫使楚月駐留空中,祭出護(hù)身法寶抗衡,。
誰知這仍只是玄煜地虛招,,為的只是讓楚月分神招架。而他則運(yùn)轉(zhuǎn)神通,,雙目泛起金光,,瞬身于楚月身后,一把將其肩上鎖骨處的命脈扣住,。
當(dāng)即,楚月周身靈力如同水瀉千里,,再也無法使出半點(diǎn)力氣來,。
楚月萬沒想到玄煜道行如此高深,僅金丹之期,,卻天眼已開,,竟能識破其自身命脈要點(diǎn)所在;更沒想到他會冒險近身,,冒著被護(hù)身法寶重傷的風(fēng)險,,以血肉之軀,控其要害,。
這一招贏得險,,亦贏得妙。
“好,!”
“真是精彩?。 ?p> 勝負(fù)已分,,四周當(dāng)即掌聲雷動,。
分出勝負(fù)之后,楚月的心中沒有泛起太多的波瀾,,這場比試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輸?shù)?,這樣的結(jié)果從她上臺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接受了。
如果說,,當(dāng)真有為此蕩起一絲漣漪,。也只是因?yàn)閷Ψ秸娴脑谧约哼€沒有故意放水的時候,就僅憑真本事取勝了,。自己與對方的實(shí)力竟然真的相差那么遠(yuǎn),,這算是一種諷刺嗎?
然而,,負(fù)面的想法只是稍縱即逝,,隨后楚月便心中竊喜:“這樣也好,雙修道侶的實(shí)力越強(qiáng),,對自己日后的助益也就越大,。如果不是這樣,僅僅因?yàn)榧覄?,自己便放棄徐惜年而選擇玄煜,,才是最大的諷刺呢!”
“多有得罪了,,楚師妹,!”玄煜將楚月抱于懷中,從空中緩緩落于試劍臺上,。
“你……這么多人看著我,,你趕緊放我下來,我……我還沒過你家門呢,!”
在玄煜溫柔的目光注視下,,楚月展露出一臉地嬌羞,最后一句話更是細(xì)聲得像似蚊子飛過般,。
“好,、好、好,,我這就請家父替我倆人盡快擇取黃道吉日,,并宣告天下。從今天起,,你楚月就是我玄煜永生永世的道侶,。”
玄煜連說三聲好字,,心情如同沐浴在春風(fēng)般,。
在這滿堂歡聲喜悅之中,卻又唯獨(dú)先前甚顯風(fēng)采的徐惜年,,顯得有些過于平靜,。
只見他依舊如以往般往試劍臺上的楚月投去親切關(guān)懷的目光,,笑了笑,微微頷首,,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用眼角的余光望向徐惜年漸漸遠(yuǎn)離的背影,楚月竟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了如釋重負(fù)的表情,,嘴角上的笑容也愈發(fā)的自然了,,使得花容月貌上又增添了幾分仙姿玉色。
一個月之后,,蜀山凝碧崖,。
徐惜年正坐在一顆古樹下,一個人喝著悶酒,,把玩著手上的一塊古玉,。這段時間,他總覺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煩躁,,這可能與他滯留在金丹期大圓滿境界遲遲無法突破有關(guān),,但又覺得不完全是,反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徐惜年隱約記得,,他手上的那塊玉佩是楚月送給他的。但卻想不起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個地點(diǎn)?得到的這塊玉佩,。
這塊玉佩有什么特殊意義嗎?當(dāng)中有什么情義,,要紀(jì)念什么呢,?只要是細(xì)節(jié),全都想不起來,。
這很奇怪,,按理說以徐惜年的修為境界,再小的事他都能記得起來,。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在他兩、三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擁有了,,不會到現(xiàn)在才失靈吧,?
正當(dāng)徐惜年想得入神之際,一名青衫少年從凝碧崖的林中小道中緩緩走出,。朗聲道:“我找遍了整個蜀山都不見大師兄你,,還以為你有要緊事下山了,,但有什么事情能重要過今天小師妹出嫁呢?沒想到??!本來是想到這里碰碰運(yùn)氣的,卻還真讓我看到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喝悶酒,?”
“是你?。苛鶐煹?。平時你與小師妹走得最親近,,你不去送親,來這干嘛,?”徐惜年抬起手中的酒葫蘆,,又大灌了一口。
“那是,,我打小便被師父抱回宗門,,又自幼修行,占了這師兄的名分,。但也正因?yàn)檫@層輩分,,那些年青弟子們個個都不敢與我親近,而師兄你們一個個卻又都時常下山歷練,,都沒人陪我玩,。在這蜀山上天天修煉,那得多悶??!但小師妹來了就不一樣了,終于有人可以陪我說話了,。而且她還知曉很多有趣的故事,,什么《百里游記》、《夜行錄》……可有意思了,!”青衫少年跳上巨石之上,,手舞足蹈地說道。
“所以說,,這次送親對你來說可謂是一次難得的外出之旅?。±錾接裉撓删?,那可不是你心心念念都想去見識的地方嗎,?可比你偷偷溜下山,最遠(yuǎn)卻只能去到蜀山境內(nèi)的小村莊強(qiáng)多了,!”徐惜年扶額笑道,。
“切,,昆侖仙境我才不稀罕呢!師父說下一次昆侖法會派我去,,我都不想去,。我就是不爽看到那什么玄煜,他算什么,?不就仗著自己比小師妹早修煉十幾年嘛,!能一次使五把飛劍很了不起嗎?要是遇上我的天龍斬,,我定要讓他瞧瞧什么叫做真正以數(shù)量取勝,。”
話音剛落,,只見少年縱身一躍,,背后瞬間多了一對宛若精鋼打造的羽翼。仔細(xì)一看,,那密密麻麻的“羽毛”赫然是一把把小小的飛劍,,若能再細(xì)看的話便能發(fā)現(xiàn)這些飛劍上都有著如龍鱗般的紋理。
顯然,,這對羽翼是少年所祭練的法寶飛劍,,而且是修真界中少有的整套飛劍,不僅造型特別,,飛劍的數(shù)量更是極為驚人,。
“對了,你知道關(guān)于這塊玉佩的事情嗎,?”徐惜年忽然想起,,青衫少年與自己以及楚月都十分親近,或許他能夠知曉一些事情,。
少年背后雙翼微微扇動,,瞬間出現(xiàn)在徐惜年面前奪去玉佩,又眨眼間回到原點(diǎn),,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起手中的物件,但隨后搖了搖頭道:“不曉得,,這塊玉佩沒什么特別?。〖炔皇欠▽?,又不是靈物,,樣式也不是很精致。你在哪兒撿的,?”
“不知道就算了,,還來,。”徐惜年招了招手,,眼角流露出一絲失望,。
少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物件,突然咧嘴一笑:“哎,,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快說!”徐惜年突然眼前一亮,,追問道,。
“該不會是哪個女修送的定情信物吧?師兄,,你可不要賣關(guān)子哦,!快給我說說,是哪一家的仙子,?”少年無比興奮的期待著什么,。
“滾!”徐惜年沒好氣的白了青衫少年一眼,,隨后又把話題帶回到方才有關(guān)送親的事情上,,問道:“那么現(xiàn)在送親的隊伍出發(fā)了嗎?”
“這都什么時候了,,早在一個時辰之前,,迎親和送親的隊伍就已經(jīng)離開蜀山了。莫非……想追上去,?不過大師兄,,雖然你道行比我上高那么一點(diǎn),但以你太乙分光劍的御空速度,,恐怕趕到昆侖山都已經(jīng)天黑了吧,!這樣吧!三顆紫陽丹,,我把天龍斬借你,。”少年豎起三根手指,,故作為難地說道,。
“一顆,那就一顆,?!币娦煜瓴粸樗鶆樱倌赀B忙改口道。
“若不是看在大師兄你的份上……”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遠(yuǎn)處的天空中突然一道碧火劃破天際,,最后猛然炸裂為一朵璀璨奪目的青蓮,四散開來的流火仿佛把天上大半的云朵都燒得翠綠,。,。
“碧火青蓮?而且還是最高級別的,,是誰在求救,?”少年臉上盡是錯愕。
徐惜年臉色沉重,,當(dāng)即把太乙分光劍喚出,,只見太乙分光劍指向西方,發(fā)出陣陣悲鳴,。
“不好,,小師妹有難!快隨我來,!”徐惜年來不及多說話,,馭起一道劍光,便全力往西方遠(yuǎn)遁而去,。青衣少年亦是心神領(lǐng)會,,連忙追隨而去。
夜半時分,,蜀山鎮(zhèn)妖塔下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除魔堂眾弟子聽令,!”
“在,!”
祭臺前,十三顆鮮血淋漓的頭顱被置于石桌之上,。而以徐惜年為首的一眾蜀山弟子,,無一不注視著那十三顆頭顱,似有怒火在眼中灼燒,。
“日后但凡遇到七殺魔宮的妖人,,殺……無……赦!”
“是,!”
整齊的話音落下后,,一眾身著除魔堂戰(zhàn)袍的蜀山精銳弟子,便化作數(shù)百道劍光往昆侖方向遁去,,在那里等待著他們的,是由昆侖宮為首召開的——屠魔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