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一具具行尸走肉撕開臉上血淋淋的傷口,，男女老少的聲音同時發(fā)出，嘈雜卻清晰分明,。
而寂靜夜色下,，幾片烏云飄過,，月光黯淡。
林恒立于高臺之上,，手捧著小香爐,，目光卻只在這些行尸走肉身上一掃而過，繼而投向平緩的河水,。
視線頗為昏暗,，不過細細看去，便見河面下暗流涌動,，一條龐大黑影若隱若現(xiàn),。
“神不見神？誰人定的規(guī)矩??？”他嘴角微微勾起,，面露幾絲不屑之意：“既為神靈，自當(dāng)逍遙自在,，若有規(guī)矩所限,，又豈能稱神？”
話落,，行尸走肉齊齊停滯,。便連微風(fēng)都停了，似乎時間定格,。
須臾,，河下漆黑龐大的陰影突地暴漲，伴隨嘩啦啦的水聲,，一顆龐大的頭顱探出水面,，遍布鱗甲，頭頂雙角,，似與民間傳言的龍,，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龍首龐大無比,，雙眼宛若星辰,，林恒在其眼前，便如渺小螻蟻一般,。
面對如此龐然大物,，林恒依舊面不改色，只是雙手握拳,，有些微水汽在醞釀,，隨時能化作水劍。
“無名小神,，說話倒是好聽……你說得對,，神靈就該逍遙自在，人肉可口,，便是天天吃也不膩,，為何要聽他們的，只許一年半載吃上幾回,，還不夠打牙祭的,！”
龍首張開血盆大口，吐出腥臭惡風(fēng),，言語間舌頭吞吐伸縮不定,，倒是與蛇吐信無異。
林恒眼眸收縮，沉聲問道：“定規(guī)矩的也是神,？”
“人,，當(dāng)然是人！”龍神看似并無心機,，有問必答,，聲量如洪鐘,，又發(fā)出邀請道：“自從成神以來,，倒是沒見過第二個神，今天你來得巧,，正有一批美味人肉,，可以招待招待?！?p> 林恒目光掠過河岸邊一具具渾身浴血的行尸走肉,，頷首道：“既如此，便叨擾了,?！?p> 龍首緩緩沒入水下，消失不見,，繼而卻出現(xiàn)一處空洞漩渦,，自是引路的門戶了。漩渦深不見底,，水流向周遭避開,，也不知通往何方，深幽寂靜,。
林恒只略作遲疑,，便果斷跳入其中，只是眨眼功夫,，便落到河底一處洞窟內(nèi),，水流被遮擋在洞窟外，一條龐大的蛟龍盤踞洞內(nèi),，昂起龍首直視林恒,。
粗粗打量一番，要說這條蛟龍,，像蛇多過于像龍,，并無利爪，鱗甲漆黑,，正如一條龐大的蟒蛇,，不過頂著一副龍首罷了。
“你這小神也是有趣,，不怕我吃了你,？”河神語帶戲謔,，“頂著一副人身，或許滋味同樣鮮美,?！?p> 林恒有恃無恐道：“你是個守規(guī)矩的，況且,，便是做過一場我也不懼,。”
體型龐大,，并不意味著不可戰(zhàn)勝,，眼前的龐然大物，倒是激起了林恒的好戰(zhàn)之心,，不知自己的劍能否干凈利落的斬下這顆龍首呢,？
“你是野神！”龍首語氣既有輕蔑,，又顯得好奇：“我從未見過野神,，既然無有朝廷天師的欶封，卻能身懷功德之氣,，可真有意思,！”
林恒聞言，反問了道：“你受欶封規(guī)矩限制,，為的便是人間功德,？”
“不然呢？”河神身軀扭動,，洞窟黑暗陰影中,，走出幾具陰魂，各自端著餐盤,，待送到林恒與龍首跟前,，掀開餐盤，其內(nèi)皆是血肉或肝臟,。
“上天眷顧人,，唯有人才能聚集功德，功德又是我等晉升之核心,?！焙由裱哉Z間，甩出舌頭將血肉肝臟都掃入口中,。
雙眼微閉,，似是在回味，半晌后語氣遺憾的說道：“若能日日吃人肉，才叫快活,，本神最愛吃心尖,，尤其是婦孺心尖脆嫩可口，你可以多嘗嘗,?！?p> 一碟盛滿了鮮血與肝臟的盤子，緩緩飛到林恒跟前,，河神燈籠大的雙眼,，便直直看過來，眼神中透著威脅與戲謔,。
林恒低頭,，看了眼這碟血肉，又看向一旁的陰魂,。
陰魂當(dāng)為白日里遭洪水而亡的無辜百姓，早已身死,，陰魂不散,，糾纏黑煙怨氣，且保持著死時的凄慘模樣,，心口空空蕩蕩,，身上多處傷口深可見骨，是為利刃刀刀割下,。
人既是祭品,，又是食品。
林恒盤膝而坐,，推開了眼前的菜盤,，沉聲道：“朝廷欶封你為水神，又立了哪些規(guī)矩,，可否與我說說,？”
水神盯著林恒看了半晌，而后開口道：“規(guī)矩很多,，人向來如此,，依仗上蒼眷顧，便有恃無恐……”
他以抱怨的口吻將做神的規(guī)矩一一講述出來,，主要有三點,，其一，承認朝廷正統(tǒng),，以及天師道統(tǒng),，其二，不得離開所在的區(qū)域，不得私下會見其他神祇,。其三,，除祭祀外，不可殘害百姓,。
除了這三點外,，想來還有其他條條框框，不過這水神口稱都忘了,，顯然也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旁枝末節(jié),，又或者對這些規(guī)矩，并不放在心上,。
林恒沉吟,，心中暗忖朝廷以及受朝廷所欶封承認的道觀，果真是掌握了一些超越世俗的力量,，否則只定下規(guī)矩,，又如何能約束住如此殘暴‘神靈’？
水神言語中不斷抱怨人的貪婪與過分,，許是因為林恒此前所言,，神靈當(dāng)逍遙自在不受拘束，令他深以為然,，倒并無惡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待他閉嘴,，林恒輕聲道：“人在你看來，不過是口糧罷了,，既如此,，又怎談得上有恃無恐與貪婪呢？”
水神龍首垂下,，湊到林恒跟前,，龐大的雙眼有微微幽光閃爍不定，聲音低沉道：“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人的氣息,，真有意思,，你究竟是人，還是神呢,？”
林恒起身,，直視著水神：“是人如何，是神又如何,？”
“如你所言,，人是我等的祭品口糧,，你要是神，便坐下與我一同享用美食,，但若是人……”龍首張開血盆大口,，發(fā)出整耳欲聾的咆哮：“那就成了我的盤中餐！”
林恒抬手在胸前虛虛一握,，便有水汽憑空生出,，凝而成劍，手腕一抖便刺入了血盆大口中,。
“本欲再多談?wù)?，為何急于動手呢！”他神情冷靜,，話音未落,，又起了一柄水劍，再刺入水神口中,！
林恒孤身犯險,，又豈能毫無防備，早已做好了動手的打算,。
兩柄水劍一前一后接連刺進血盆大口,，狂暴劍氣立時爆開，水神下意識閉緊嘴巴,，只覺口中刺痛難忍，龐大身軀頓時甩動起來,，一時間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