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松嚎啕大哭,雙膝蹭地如乞丐般爬行到武陵蛇君面前,,如喪家之犬搖尾乞憐,。他抓著武陵蛇君的衣衫,眼淚糊滿了整張老臉,,事無巨細地坦誠公布自己的罪孽,。武陵蛇君挺直腰桿,深惡痛絕地垂眼瞥了一眼,,一臉的冷漠和嫌棄,。
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武陵蛇君難以置信地望著樊青松,,只見他低垂著頭,,從喉嚨里擠出幾聲干笑,,肩膀隨著笑聲而聳動。樊青松繼而抬起頭,,用陰險狠毒的目光直視著武陵蛇君,,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
樊青松松開手,,手上的血跡不住地滴落在地,,武陵蛇君低頭看去,見一把匕首深深地刺進了腹部,,只見其刀柄,。
這是武陵蛇君第二次因疏忽而遭到同一人的暗算,他一時悲憤交加,,強忍疼痛用力將蛇尾揮打在樊青松的胸腔,,其力道之大讓樊青松如壁虎一樣貼在墻上。
樊青松滾落在地,,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武陵蛇君強打著精神,手握刀柄將匕首硬生生地拔出,,血順勢噴涌而出,。
樊青松捂著劇烈疼痛的胸口,竟還有心情齜著腥紅的牙齒笑出聲來,,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師父啊師父,,這么多年過去了,您老還是沒長心眼又讓徒弟我算計了一次,!”
樊青松向來野心勃勃,,想讓他承認自己的罪惡,,那可是比登天還難,!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樊青松破罐子破摔,,既然自己偽裝的另一面已經(jīng)公然于人前,既然無法力挽狂瀾,,不如破釜沉舟將事情做得徹底,!
“老夫眼拙,竟未識破你的苦肉計,,再次著了你的道,!老夫死不足惜,但復仇之心絕不動搖,,即使萬劫不復,,也要將你拉住一起,!”武陵蛇君早已將生死置之于度外,這一次他抱著必死的決心誓與樊青松同歸于盡,。
袁煋想要終止這場打斗,,卻被長老阻止,長老沉吟道:“此乃他二人的恩怨,,時隔二十多年也該有個了斷,,我們旁人不可插手……”
清風殿內(nèi)人滿為患,手腳施展不開,,二人便直直地沖上屋頂,。隨著碎瓦和沙礫的掉落,清風殿內(nèi)灰塵滿天,,眾人揮袖拂塵,,見天光乍現(xiàn),屋頂破了一個大窟窿,。
激烈的打斗聲在道場內(nèi)回響,,眾人連沖帶跑行至殿外,見二人你攻我擋,、你進我退,,打得不可開交,一時難分高下,。突然,,武陵蛇君褪去人形,幻化成一條身長五十余丈的巨蟒,,齜牙咧嘴,、吞吐舌信,墨綠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樊青松,。
樊青松連連后退,,在巨蟒面前顯得多么渺小,不免有些膽顫,。巨蟒企圖利用粗壯的身形把樊青松碾壓得粉碎,,它多次用巨尾攻擊,樊青松左躲右閃,,巨尾橫掃之處石破天驚,、塵土飛揚,樊青松一時難尋立足之地,。
樊青松尚未站穩(wěn),,猝不及防被蛇尾壘砌的“高墻”團團包圍,然后整個人被緊緊地卷了起來,,手腳均被捆綁束縛,。蛇尾越縮越緊,,樊青松感到胸腔受到強力的擠壓,他甚至聽到胸骨碎裂的聲音,,巨蟒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他,,仿佛在欣賞他臨死之前垂死掙扎的模樣——只要樊青松的表情越痛苦越恐懼就越解武陵蛇君的心頭之恨!
支撐著樊青松的那口硬氣被擠了出來,,他面色慘白嘴唇烏紫,,兩眼開始泛白。這時,,一把利劍橫空而出,,鋒利的劍刃再次洞穿了巨蟒的腹部,巨蟒仰天慘叫一聲,,痛苦地掙扎著身體,,蛇尾一松將奄奄一息的樊青松拋得老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人驚愕,,袁煋環(huán)顧四周,,果然見樊梨站在偏殿的屋脊上,擎天扇鋪展開來,。
垂死之際,,巨蟒張開大口,灰白色的毒液噴射而出,,樊梨捂面慘叫,,衣衫被毒液腐蝕,渾身冒著騰騰的濁氣,。
“我的臉,,我的臉!”如烙鐵般的燒灼之痛令樊梨慘絕人寰地哀叫,,她腳下一滑,,從屋頂直接摔在地上。
當樊梨將顫抖的十指從臉上移開,,人們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樊梨的慘叫仍不絕于耳:“??!我看不見了!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巨蟒搖晃著蛇身,,如泰山壓頂般地倒在偏殿上,偏殿頃刻間成了一片廢墟,。伴隨著一陣暗淡的綠光,,蛇身變得堅如磐石,,接著破碎崩裂,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后在巨蟒消失的地方,,人們看見武陵蛇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長老蹲在樊青松身旁,,用手指往鼻下一探,,發(fā)現(xiàn)他早已停止了呼吸。樊梨痛得在地上來回打滾,,容貌全毀,,兩只眼珠已被毒液化成膿水,只剩下兩個空洞的眼眶,。彎曲的手指不劇烈地抖動,,手心手背的肉全被腐爛露出森森的白骨。
現(xiàn)場甚為慘烈,,叫人不忍直視,,袁煋心痛不已,想去扶樊梨,,可是手剛一觸碰到她的身體就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稍不注意就會同樣遭到毒液的侵蝕。
“前輩——”一聲驚呼打破了充斥著死亡的平靜,,眾人聞聲而向,,見初愈的漓淵亡命般地朝武陵蛇君奔去。袁煋見武陵蛇君周身蔓延著毒液,,遂一把將漓淵拉住不讓她靠近,,漓淵猛地推開袁煋,徑直踏進去,,將武陵蛇君抱在懷里,。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近身不得的毒液居然對漓淵沒有任何反應,。
“前輩,,你不要死,我是漓淵呀,,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漓淵哭得梨花帶雨,喬昆侖緊跟著趕到現(xiàn)場,,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回光返照的武陵蛇君動了動,,他艱難地喘息,,睜開失神的雙眼,,望著漓淵輕輕笑著說:“丫頭……你哭的樣子真難看,一點也不像平日里那個機靈古怪的丫頭,。聽話,,擦干眼淚,,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漓淵聽話地停止哭泣,用手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強裝笑顏,,可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從眼眶中涌出,。
武陵蛇君嘆了一口氣,,說道:“人固有一死,我死得其所,,你不必為我難過,。我早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然而于我而言這是最好的結局,,帶著仇恨我活得太過辛苦,,如今大仇得報,世間再無羈絆,,死亡即是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