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喝太急,,先吃些菜墊墊胃,。”
于是盧清楚暫且放下酒杯,,舉箸直接伸向那盤鹽漬蘿卜,!
“你也喜歡這個?我很喜歡吃這個,,開胃又下飯,。”
她專注于桌上的菜肴都是她愛吃的,,并未瞧見對面男子眼中的溫柔神色,,只聽他隱含笑意道:“喜歡也得少吃,太咸容易口渴,?!?p> 盧清楚手上夾著菜,乖巧點頭:“嗯,,知道了,。”
兩人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地用飯,,氣氛異常和諧,。
酒足飯飽后,女子已有些微醺,,而周楚念還是那副千杯不倒的淡然模樣,。
她雙手捧著臉頰,,迷離的眼神直勾勾看著他,越發(fā)覺著此人實在跟某個男人很像,。
總是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酒量也好得令人發(fā)指,。
一整晚他都在飲酒,,到這會兒依舊臉不紅心不跳,讓她幾杯就頭腦發(fā)昏的人很是挫敗啊,。
想到“某個男人”,,盧清楚不歡喜了。
自從除夕那夜后,,兩人再也沒見過面,,只從旁人口中得知他與李家大姑娘的親事退了,在朝中似乎更受器重了……
心情莫名開始低落,,也不知是為何,。
敏銳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周楚念擱了酒杯輕聲問:“怎的了,?可是有何煩心事,?”
本以為她會拒絕說出口,沒成想她點頭了,,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下,,語氣慵懶道:“煩心事多著呢?!?p> “若你不介意,,可以同我說說,說出來或許就好些了,?!?p> 盧清楚皺眉又鼓起腮幫子,猶豫了一陣最終沒抵擋住可以傾訴的誘惑,,說:“你聽聞過我的事吧,?”
周楚念頷首:“聽過一些?!?p> “嗯,,我跟崔二公子和離了,原本也沒什么,,反正……我也沒喜歡過他,。可是我討厭他哥哥,!”
對面男子原本滿是笑意的表情頓時僵住,,半晌才開口:“這是為何,?”
“為何?呵呵呵呵……”她的確醉了,,笑得讓人心疼:“總一副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實則一肚子壞水!欺騙他人感情,,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想繼續(xù)騙取別人的同情心!”
周楚念:“……”
一肚子壞水……欺騙他人感情……騙取別人的同情心……
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盧二姑娘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也沒注意他的反應(yīng),倒豆子般喋喋不休道:“不僅如此,,曾經(jīng)還搶小姑娘的荷包,。小肚雞腸又腹黑,你若是不小心招惹了他,,很快就會被他給報復(fù)回來,!對了,他還會動手打小姑娘呢,!”
其他的都忍了,,這動手打小姑娘他何時做過?,!
仔細想了想,,似乎……還真有這么一回事。
曾經(jīng)她從某個腌臜賤婢那處聽了男子及冠后便會有通房丫頭,,盧清楚那時很單純,,還不懂通房丫頭的意義。
經(jīng)過那賤婢的“解釋”,,她幾乎氣得七竅生煙,,暗暗決定要做個“妒婦”,絕不允許崔景行有什么通房丫頭,。
于是那丫頭又慫恿道:“要想憑本事抓住男人的心,,姑娘還有的學(xué)呢。這首要的便是……”
學(xué)閨房之術(shù),。
盧清楚還不甚明白何為“閨房之術(shù)”,,只聽說去“玉芳樓”便能學(xué)到。
那還等什么,?說去就去,!
年幼的盧二姑娘磨刀霍霍向玉芳樓而去,還沒進樓就被聞訊追來的崔景行一把給撈了回去!
回去結(jié)果如何,,可想而知,。
警告知情的下人不準多嘴,若讓旁人知曉了,,一個個全部杖斃,!
至于慫恿盧清楚去青樓的賤婢自然沒好下場,在兩人回府之前便已將人打了個半死丟出國公府去,。
隨后崔景行關(guān)上門,,將某個還在氣哼哼掙扎的混賬東西摁在腿上狠狠揍了她的臀!
想起這事,,盧清楚就臉頰發(fā)熱,恨不能時光倒回當初,,狠狠咬上他幾口,。
只可惜,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某人當時扯著嗓子嚎啕大哭,,指責(zé)他不講道理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不由得輕聲失笑,。
“聽你這么說,,倒是對崔長公子十分了解?!?p> 盧清楚啞然,,猛然發(fā)覺自己暴露了什么,不過面上還算鎮(zhèn)定,,笑道:“還好還好,,也就知道這么一點?!?p> 數(shù)了如此多的“罪狀”竟還說就知道這么一點,,周楚念哭笑不得,心底卻莫名歡喜,。
她可以罵他負心無情,,但那眼眸中無意透露出來的愛恨交加不是能假裝的。
故而,,他此刻終于能確定,,她還愛著他!
只要還愛,,他就不會放手,。
盧清楚喝得實在多了,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還要強撐著眼皮跟他聊,。
“你長得也……不難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大概是怕死罷。爬得越高,,得罪的人越多,,也就越容易被人所害。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定程度上能減少性命之憂,。”
她這會兒腦子不夠用,,聞言好半晌才點頭:“啊……對,,別被人發(fā)現(xiàn)……要是遇上崔景行那樣的人……好慘?!?p> 語言邏輯已經(jīng)開始混亂,,周楚念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柔聲哄道:“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可好,?”
“不要!”她猛地睜開眼,,握緊了酒杯遞到他眼前:“繼續(xù)……喝,。”
她的動作很突然,,讓他愣了愣,。隨即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將酒杯強硬地取出來,,繼續(xù)哄著:“喝太多不好,,若還想喝,往后有的是機會,,今日便到此為止,,可好?”
盧清楚直愣愣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腕,,木訥地點頭:“……好,。”
下一瞬,,身子一軟,,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周楚念還握著她的手,,見狀只能捏了捏掌中的柔荑,,無奈嘆氣。
醉成這樣,如何能送回去,?只怕會讓她母親給亂棍趕出來,。
該如何是好呢?
想了許久,,只能模仿她的字跡手書一封讓阿旺阿興送往盧府,,就說有要事得在金縷閣徹夜長談。
桌上的殘羹冷炙都收拾完了,,盧清楚還趴在上頭熟睡,。
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濃重如墨,。許久不曾見過的桃木簪,,不知何時已重回她發(fā)髻之上。
她睡得很沉,,呼吸綿長,。
取下面具重回崔景行的身份,他洗凈臉,,默默坐在了她身邊,將人攬進懷里,。
一手握著酒壺獨飲,,目光落在窗外的梨花樹上,靜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