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東平縣城,下著蒙蒙細雨。
一個消息,,在東平縣城里傳開,,上至富商豪紳,,下至市井百姓,,都議論紛紛,。
“縣丞沈悅要去殺李霸了,?!?p> 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啊,,縣丞單槍匹馬去殺賊。
此刻沈悅一身白衣,,背著一個藍底白花的包裹,,手里提著一把劍,背對著縣城西門,,淋著雨,,站立不動。
身后的城門洞,,擠著許多躲雨的百姓,,指著沈悅的背影,說個不停,。
“縣丞大人這不是去送死嗎,?”
“是啊,他一個舉人老爺,,一介書生,,去找殺人不眨眼的李霸討公道……”
“李霸多厲害啊,手下嘍啰無數(shù),,官府都不敢管,,他這是……唉,可惜了這么好的一個為民作想的好官,?!?p> ……
沈悅此刻心里只有憤怒,閉著眼睛,,徐府血案的場景頓時浮現(xiàn)眼前,。
事情得從三天前說起。
沈悅一大早辭別父母,,去縣衙署理公文,,剛處理了幾份公文,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想必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吧,,沈悅微微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毛筆,,朝門口望去,。
當下王縣令年過六旬,,臥病在床,幾乎將一縣的事情都托付給沈悅來處理,。
沈悅看到進來的是陸捕頭,,一臉愁色,就問道:“陸捕頭,,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陸捕頭朝沈悅拱了拱手,“沈大人,,出事啦,。”
“什么事,?”
“徐員外家發(fā)生了兇案,,一家三十六口,無一活口,?!?p> “什么?,!滅人滿門,,真是惡賊!”
沈悅頓時拍案而起,,還有如此兇殘之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走,,帶我去徐府,。”
陸捕頭知道眼下是縣丞做主,,就聽話的回答:“是,,大人?!?p> 于是陸捕頭在前,領著沈悅出了縣衙,,往城西的徐府而去,。
徐府出了命案,早已被縣衙的捕快封鎖,,不讓閑人進入,。
沈悅來到徐府門口,見大門大開,,一個青衣下人歪倒在門檻上,,胸前一片血污,,早就沒了氣息。
“大人,,這是徐府的門房,,被人用刀一刀捅穿胸口,殺死在這里,?!?p> 陸捕頭指著青衣下人的尸體介紹著案情。
沈悅眉頭緊皺,,這伙賊人真是兇殘,,連一個看門的都不放過。
“陸捕頭,,此案可有眉目,?”
陸捕頭聽沈悅發(fā)問,就小聲道:“大人進去就知道了,?!?p> 沈悅有些疑惑,就抬步往徐府里面走,。
門口的捕快跟著沈悅一起入內,。
里面的情況更加的觸目驚心,通往正堂的路上,,倒伏著十幾個下人的尸體,。
這些人似乎是與賊人搏斗時被殺死的,手里還拿著棍棒,、掃帚一類的簡陋武器,。
不過看起來明顯不是賊人的對手,一個個被砍死在現(xiàn)場,。
“大人,,徐老爺?shù)氖w在正堂,徐夫人和徐家孫女的尸體在臥室……”
陸捕頭繼續(xù)介紹著案情,。
沈悅就隨陸捕頭一一看過現(xiàn)場,,心被深深觸痛。
徐老爺脖子上被砍了一刀,,歪坐在椅子上,,地上一攤鮮血。
徐家孫女不過二三歲,,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襖,,也倒在血泊中。
沈悅咬了咬牙,,右手握緊了拳頭,,厲聲道:“陸捕頭,,你一定要查清楚是何人所為,將他們繩之以法,!”
陸捕頭頓時面有難色,,輕聲道:“大人,不用查,,兇犯留下了血書,。只是……只是這兇犯光憑我們東平縣的捕快,是……是抓不到的,?!?p> 沈悅不解,“這是何故,?”
“大人初來乍到,,自然有所不知。兇犯是東平湖慣匪李霸,,此人武藝高強,,有嘍啰三百,我們不是對手,。他留下的血書在那里……”
說著陸捕頭朝身后的一個小捕快努了努嘴,。
小捕快會意,快步走到徐老爺尸體旁邊,,將桌子上的一個茶杯移開,,拿起一張紙,回到沈悅跟前,,雙手遞上,。
“大人,這是兇犯留下的血書,?!?p> 沈悅將血書接過,看了看,。
上面的字是用手指蘸著血寫的,,字跡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沒念過多少書的人所寫,。
“殺人者李霸也”,,一共六個字。
至于寫字的血是誰的,,自然是受害者徐老爺?shù)摹?p> “大人,,據(jù)小人所知,,李霸殺人,,都大張旗鼓,,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殺的似的。所以,,徐府的案子,,九成九是李霸所為?!?p> 沈悅氣得臉色發(fā)青,,“惡賊,太過囂張,,本官不殺李霸誓不為人,!”
陸捕頭不敢接話,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沈悅心情平復了一些,吩咐陸捕頭道:“你好好勘查現(xiàn)場,,我去稟報知縣大人,。”
陸捕頭拱手道:“是,,大人,。”
沈悅轉身快步離開徐府,,直奔縣衙后院,。
王縣令的家丁見是沈悅,就進去通稟了一聲,,領沈悅去見王縣令,。
“沈老弟啊,什么事啊,,咳咳……”
王縣令臥在床上,,上身墊著幾個厚厚的枕頭,邊說邊咳嗽,。
沈悅就把徐府血案說了一遍,,拱手道:“此等惡賊不除,何以彰顯王法,!”
王縣令咳嗽幾聲,,“沈老弟,你說的是這個理,。只是本縣捕快不過二十來人,,力有不逮啊?!?p> 沈悅急切的說道:“大人,,我們可以請府城出兵剿賊啊,。”
王縣令咳嗽一聲,,呼出一口粗氣,,看著沈悅年輕的臉龐,緩緩說道:“沈老弟,,實話跟你說吧,,要請府城出兵也不是不行,不過你也別太抱大指望,。我在本地做了三年知縣,,李霸那伙人我也了解,嘯聚江湖,,狡兔三窟,,官兵來得多了,他們就躲得不見人影,,官兵來得少了,,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沈悅急了,“大人,,難道就這么看著李霸逍遙法外,?”
王縣令嘆息道:“那也不是,咱們行文上報知府大人,,請知府大人想辦法吧,。這事就麻煩沈老弟你操辦了?!?p> “能抓住李霸嗎,?”
王縣令似乎倦了,不想再和沈悅這樣不通世務的年輕人探討這個話題,,敷衍道:“聽天由命吧,,要是命中注定李霸要為此事償命,那自然是好的……”
沈悅心寒如冰,,原來殺人償命這樣的天道竟然要聽天由命,。
不行,一定要誅殺李霸,,讓他為自己犯下的血案償命,。
沈悅看了看王縣令,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知道多說無益,,自己也打定了主意,就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