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宗名著實頹廢了一段時間,,每天就這么混跡在茶樓酒肆之中,,甚至還去了趟暗娼遍地的狀元巷,。
上任前三天,,陸宗名開始閉門不出,,低下人開始私自議論,這位新大人莫不是覺得上任以后情況更不好控制,,在暗自傷神,。
之后,,陸大人手下那名叫趙河的扈從請捕頭王浩私下吃了個飯,,對此有人評價說,是這位新縣令學(xué)乖了,,變相地向那幾位地頭蛇低頭了,。
陸宗名正式上任的接風(fēng)宴上,,昇城當(dāng)?shù)氐臋?quán)貴幾乎全部到場,,畢竟以后免不了與這位新縣令打交道,。
雖然這位新縣令未正式上任就已經(jīng)成了當(dāng)?shù)氐囊淮笮υ?,但在明面上還是要給這位縣令幾分薄面的。
當(dāng)然,,也不排除這些人就是來看笑話的,。
陸宗名在酒宴上始終保持著笑臉,,無論這些權(quán)貴是拍馬屁,,還是明明朝暗諷,,都只是一笑了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陸大人已經(jīng)到了唾面自干的地步時,,陸宗名舉著酒杯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熱鬧的酒宴頓時安靜了許多,,都豎起耳朵聽一聽這位新縣令要發(fā)表什么豪言壯語,。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現(xiàn)在的這位陸大人,,無論說什么,,聽起來都像是笑話,。
不知是不是酒勁上頭,,陸宗名的語氣突然變得出奇的強勢:“我陸某人離京前,,是和吏部尚書陸大人打了包票的,,來此只為做兩件事:第一,,清除昇城縣衙毒瘤,,徹查上任縣令橫死任上的真像;第二,,剿滅城外白狼寨流寇,,查明官盜勾結(jié),,截殺滇州軍餉一事,!”
話說得有點大,,可是在場眾人已經(jīng)沒人覺得這位陸大人是在講空話了,。
在陸宗名發(fā)言的同時,已經(jīng)有百余名刀斧手闖進了酒席上,,團團包圍了昇城的一眾鄉(xiāng)紳。
好一個示敵以弱,,好一場鴻門宴,!
闖進酒席的并不是昇城守衛(wèi),,而是來自郡城的駐軍,,一個個目光兇悍,,出鞘的鋼刀閃著森森白光,,看得在場眾鄉(xiāng)紳膽戰(zhàn)心驚,。
陸宗名說完那番言論以后,也沒做出下一步指示,,默默地坐回了酒桌前面,。
其他人個個被刀斧手虎目盯著,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與此同時,,千余名來自郡城的精兵,,在當(dāng)?shù)厥剀姷呐浜舷掳鼑藸钤?,對?dāng)?shù)卣归_突擊整改,,黑市、賭場,、青樓被一一查封,。
巷子外圍,士兵們箭上弓,、刀出鞘,,若有人反抗,當(dāng)場格殺,!
事實上,,狀元巷雖然烏煙瘴氣,可那些流氓都是外強中干,,平時胡攪蠻纏鬧一些事情也就罷了,,在哪明晃晃的刀光之下,一個個早已經(jīng)嚇得腿軟,。
至于周陽以及他手下的骨干們,,一開始還很硬氣,高聲嚷嚷著要見縣令,、要見郡守,。
當(dāng)兩個拘捕而逃的愣頭青被一箭射翻在地上以后,所有人瞬間都老實了,,一個個抱頭蹲在巷子外的一塊空地上,沒有一個人敢在叫囂一句,。
至于這條巷子里的土皇帝,,那個疑似逃犯的周陽本人,看到手下的小弟倒地不起以后,,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負責(zé)帶隊的人很出乎意料,竟然是陸宗名的那個叫做秦山的扈從,??こ莵淼母惫僖约皶N城本地的校尉,無一不對秦山畢恭畢敬,。
至于為什么一個七品縣令,,會有兩位從五品驤龍衛(wèi)貼身保護,就連郡守都沒敢多問,,在看到秦山的腰牌以后,,什么也不敢多問,直接借兵給他了,。
秦山盯著周陽臉上的傷疤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對方濕透的褲子,玩味道:“逃犯,?就這膽子看著不像啊……”
周陽趕緊跪下道:“大人明鑒,,小的只是臉上生過濃瘡,后來索性把傷疤挖成了這樣,,目的就是為了震懾對手,。”
秦山笑道:“好想法,,虧你下得去手,。”
周陽沖著秦山一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敢說一句話。
酒宴喝著喝著,,零零散散有一二十個鄉(xiāng)紳被士兵帶了出去,。
看著那些人被帶走,剩下的人冷汗直流,,只得把頭埋的更低,,自顧自的喝酒。
陸宗名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自顧自的吃飽喝足以后,,又默默起身。
他這一起身,,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位陸大人再做出什么嚇人的舉動。
目光在酒席上環(huán)視一周,,陸宗名的臉上掛著些許笑意,,“觀諸位的臉色,是陸某招待不周了,,各位可曾吃好,?”
所有人只能臉上堆起笑意,客氣地對陸宗名拱拱手,,表示多謝陸大人的款待,。
陸宗名滿意地點點頭:“吃飽喝足,給各位來點助興節(jié)目可好,,省的被人說是只會講空話的繡花枕頭,。”
在座諸位鄉(xiāng)紳,,早已是有苦說不出,,至于那“助興節(jié)目”一說,,光是想想,他們就心肝只哆嗦,,不知道這位陸大人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不敢拒絕,也容不得他們拒絕,,每個人都是一左一右被兩名精兵“保護著”,,跟著陸大人出門而去。
當(dāng)眾人來到局面已經(jīng)被控制的狀元巷時,,這些鄉(xiāng)紳才明白,,自己原來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在這昇城沒有根基又如何,?這位陸大人連郡城的守軍都能調(diào)動,,這樣的過江龍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整個昇城,真的需要跟他們虛與委蛇嗎,?
秦山來到陸宗名跟前,,抱拳道:“公子,那周陽已經(jīng)招供,,指使他去縣衙搗亂的,,是那姓顧的師爺!”
陸宗名點頭道:“趙河已經(jīng)在處理縣衙那幫蛀蟲了,?!?p> 沒過多久,趙河也來了狀元巷,,身后的士兵押解著枷鎖在身的縣衙舊部,,捕頭王浩、縣尉楊守節(jié)等人皆在此列,。
來到陸宗名跟前,,趙河抱拳道:“公子,那姓顧的師爺給逃了,,其余人等皆已收押,。”
陸宗名點頭嗯了一聲,,依舊看不出多少情緒:“張貼畫像,,全城通緝。至于這些蛀蟲,,游街示眾,,給昇城百姓一個交代……也給那些躲過這遭的宵小們一個警示!”
趙河領(lǐng)命,帶著收押的一干人等游街而去,。
甚至不用敲鑼打鼓的張羅,,街道兩側(cè)就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之前狀元巷的動靜不小,,附近的百姓們只敢躲在家里,,從門縫張望?,F(xiàn)在有官兵敲鑼打鼓的帶著人游街,,所有人都出來看熱鬧了。
只是這位新縣令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普通百姓也就看看熱鬧,,根本想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前幾天還是個笑話的新縣令,,今天突然就把縣衙的這幾個地頭蛇給抓起來了,?
真的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百姓們當(dāng)中又開始傳出各種言論,只是這其中的兇險卻不是他們能夠看出來的了,。
在這些地頭蛇的眼皮子低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抽調(diào)一千多名郡城精兵增援。
示敵以弱,,擺下這場請君入甕的鴻門宴,。
在所有縣衙小吏都不配合的情況下,從舊檔案中尋找蛛絲馬跡,,查縣衙貪腐,、查官匪勾結(jié),尋找人證物證……
這一樁樁,、一件件,,陸宗名稍有不慎都沒法達到現(xiàn)在的成果,畢竟這些人,,可是連任縣令都有膽子殺害的,。
只是這一切,都不足為外人道也,。
尤其是對于這些普通昇城民眾來說,,只需要讓他們知道新任縣令很厲害,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與白狼寨有所牽連的一干人等皆被收押,,逃過一劫的其他鄉(xiāng)紳小吏,哪還敢有半分輕視這位新大人的心思,,做起事情來分外的賣力,。不敢求功,只求贖罪。
昇城縣衙與白狼寨山賊勾結(jié),,截殺過路行商,。發(fā)展到后來,甚至靠著縣衙的通風(fēng)報信,,截殺運往西部邊境的軍餉,。
上任縣令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顧師爺?shù)热说膯栴},才被這些人指示狀元巷的周陽害,,事情之大早已讓朝廷震驚,。
可笑昇城的這些個當(dāng)事人還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想著天高皇帝遠,,肯定查不到自己頭上來,。
至于這件事輩后牽扯出的,朝堂之上幾位大人物的黨羽之爭,,就更不是這些人能夠了解的,。
若非如此,也不會讓陸宗名這位禮部尚書大人的嫡子,,親自來這偏遠縣城調(diào)查始末,。
顧師爺?shù)热嗽跁N城經(jīng)營多年,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而這些年與白錦程來往的證據(jù),,大多數(shù)也都已經(jīng)被銷毀。
可是這件事實在是牽連太大,,陸宗名一改之前的處事態(tài)度,,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對于主犯楊守節(jié),、王浩等人,更是直接動用了酷刑,。
而對于那些暫時還未被波及的諸多鄉(xiāng)紳,,陸宗名則是恩威并施:自首從輕處置、揭發(fā)檢舉者有賞,。
短短兩天的時間,,已經(jīng)整理出一份涉及昇城半數(shù)以上鄉(xiāng)紳權(quán)貴的名單。
常言道,,法不責(zé)眾,。陸大人這次卻一點也沒打算收手,此次案件當(dāng)中,,所有人的罪名一切從重而判,。
牽扯到貪腐、魚肉百姓的,一律入獄,;與劫掠軍餉有聯(lián)系的,,處以極刑!除去幾個主犯需要押往京城刑部之外,,其他從犯一律在兩天后行刑,。
昇城的筷子手一年到頭也不會有幾次開張的機會,看到處刑名單上密密麻麻多達幾十個的人名之后,,直接坦言不敢動手,。
對此陸宗名道也沒有為難,又讓周河去郡城借了幾名好手過來,。
對于借劊子手一事,,郡守依舊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這位下屬的做法,,著實讓他都感到頭皮發(fā)麻。
即便是陸宗名在離京之前得到了皇帝允諾的便宜行事權(quán),,但是多達幾十人的殺頭名單,,怕是放在刑部都要掂量掂量了。
兩天后,,昇城最繁華的十字街菜市場,,一夕之間變成了提及色變的鬼市。
據(jù)說,,那天去圍觀砍頭的人,,沒有一個不看吐的,很多人更是回去以后大病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