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瑾遺聽罷嘆了口氣:“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恐怕久到連你自己也快記不清了吧,?也難為你了,依舊能提起當初那份心境,?!?p> 僧人對于仲瑾遺的話似有所感,,回頭看著那座廟宇有些悵然:“就像這座廟一般,這么多年過去,,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那座廟了,,經(jīng)過幾次大型的修繕之后,已經(jīng)再沒有一塊磚瓦是當初的磚瓦,!”
仲瑾遺眉頭微皺,,隨即點了點頭道:“懂了?!?p> 僧人苦笑一聲,,也不再說什么。
一座廟宇經(jīng)過了數(shù)次的修繕,已經(jīng)沒有一塊磚瓦是原來的了,,那這座廟還是原來的廟嗎,?
而僧人現(xiàn)在想問的卻并不是這座廟宇,而是那具尸傀,!
僧人當初煉制尸傀的時候,,只是一個凡人境的修士,能夠煉制成功,,就已經(jīng)算是個奇跡了,尸傀的質量當然不會太高,。
當初的那具尸傀雖然肉身不會腐朽,,但是還達不到金剛不壞的地步,常年累月的戰(zhàn)爭下來,,難免會有磨損甚至殘缺,。
就像一輛馬車一樣,輪子壞了再換一個就是,,對于那具尸傀也是如此,,反正每次大戰(zhàn)過后,最不缺的就是新死尸體,!
幾百年的時間過去,,這具尸傀早就從內而外替換掉了所有的零件。
伴隨著新的尸體部件加入這具尸傀的,,還有尸體原主人的些許魂魄和死前的怨念,!
所以僧人才會有之前那一說,這具尸傀早已經(jīng)不純粹,,已不是由當初那些寧愿不得超生,,也要護住這片土地的英靈們所構成了。
近些年來,,這具尸傀,,或者說已經(jīng)有入魔趨勢的魔傀,對于僧人的意志越來越抗拒,,迫不得已,,僧人只好給它加上了那副穿骨而過的鎖鏈。
短短的幾句對話,,樓心月當然想不到這么多,,只是有些好奇道:“這么多年以來,你就只是守著這座供奉自己的廟宇,,對于云沙城的大權當真一點都不在意,?”
“在意,怎么能夠不在意呢?如果云沙城沒有變得更好,,如果這里被西域部族的鐵騎破城,,我們當年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嗎?”僧人語氣出奇的激動,。
樓心月有些了然,,有似乎不是很明白,只是心中有些小失望,。
她以為僧人會風輕云淡的搖搖頭,,表示幾百年都過去了,說一些自己早已經(jīng)心如止水之類的話來,。
仲瑾遺露出一個與僧人差不多的笑容出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普通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哪怕執(zhí)念再深,,頂多也就執(zhí)著個幾十年,,到最后歸一捧黃土,一切也就隨之煙消云散了,。
可是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如果心中有執(zhí)念,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漫長的生命當中,,總有些東西縈繞著自己,有些放不下,,有些不愿放,。
仲瑾遺目光越過僧人,落在了他背后的那座廟宇之上,,有些玩味道:“身為云沙城真正的主人,,卻數(shù)百年來守著一座供奉自己的小廟,是種什么感覺,?”
僧人搖搖頭:“知道身份的,,只有歷任的云沙城主以及大將軍,我也從來不會對他們多加干涉,,除非是他們做出了可能讓云沙城覆滅的重大錯誤,!”
“做一個甩手掌柜倒也不錯?!敝勹z笑道,,隨即又很認真地問道:“這數(shù)百年來,有多少‘做出錯誤決定’的城主或者大將軍,?”
僧人不假思索道:“六個,!”
云沙城的地位很特殊,這里幾乎是獨立于朝廷的存在,數(shù)百年來無論中原的朝代如何變遷,,都與這里無關,,只負責默默地守著西部邊境。
朝廷對此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經(jīng)歷了數(shù)個朝代的變遷以后,,如今的朝廷也默認了云沙城的存在。
而云沙城的城主一職數(shù)百年來都是世襲,,大將軍則是由城主提拔,,一旦擔任大將軍,一般情況下也擔任終身,。
至于朝廷對此是沒辦法干涉的,,由于還指著云沙城固守西邊,歷朝歷代投鼠忌器,,也沒對此做太多的干涉。
其實這在云沙城的百姓看來,,多少還是有些奇怪的,,大將軍的實權是要比城主大的,可城主卻有權選拔大將軍,。
甚至還有一些智者表示,,云沙城能存在這么久,正是因為這看似奇怪的制度,,城主和大將軍相互制衡,,所以才沒有出現(xiàn)把云沙城帶向毀滅的昏庸之主。
可他們哪里知道,,并不是云沙城沒有出過昏庸的主子,,只是在城主和大將軍的背后,還有一個掌控全局的真正主人,!
仲瑾遺并不清楚僧人口中的那六個人最后的結局如何,,在歷史上的評價又如何。
夜風驟起,,樓心月突然覺得有些冷,,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仲瑾遺沖著樓心月溫柔一笑:“有點冷,?”
“有點困,!”
樓心月到不是真的困了,只是這云沙城夜色讓她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仲瑾遺點點頭道:“今天話說得有些多了,,休息去吧。”
樓心月剛有些如釋重負,,就聽到仲瑾遺轉身沖著僧人道:“你們這云沙城夜禁太嚴,,我怕回去的路上噴到守衛(wèi)不好解釋,今天就在你廟里打擾一宿了,!”
樓心月的眼睛瞪的像個燈籠,,心道你找借口也好歹用點心好不好,如果你不想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云沙城有誰能發(fā)現(xiàn)得了你……那具尸傀除外,。
只是一想到那具尸傀,樓心月頓時覺得更不舒服了,,那具尸傀的出現(xiàn)好像只在幻境當中,。
可仲瑾遺身上的傷、歷史上死于“踏血鐵騎”的西域部眾,,這些可都不是幻覺,!
“我們真的要住這里?這可是廟宇,!”樓心月說完頓時覺得自己這話好蠢,,但是已經(jīng)遲了。
仲瑾遺笑道:“你怕什么,,廟里的廟祝,,同時也是這座廟供奉之人都同意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僧人一愣,,有些猶豫道:“我……貧僧并沒有答應施主?!?p> 仲瑾遺沖他擺擺手道:“話都說完了,,現(xiàn)在沒必要開始裝和尚吧?”
“老衲兩百年前就已經(jīng)有心向佛……”僧人雙手合十道,。
有心向佛,,并不代表能尋得到佛,不得超生之人,,又如何去向佛祖尋求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