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夜狂歌
“所以……你是來干什么的?!斌t匠一手把小傀儡師護(hù)在身后,,兜帽下的眼睛射出不善的精芒。
雪落下來,,被墨清一頭亂發(fā)纏住,,他擺了擺手,舉了舉手中的袋子:“不過是出來買宵夜而已,?!?p> 不知為何,,他看到小傀儡師的時候,總是有些奇異的感覺:仿佛春風(fēng)新綠柳枝,,仿佛夏陽閃耀海水,,仿佛秋葉反哺根葉,仿佛冬雪滋潤大地……如同新生,?
真的是很難形容的感覺,。
如果強(qiáng)行對應(yīng)上人類的感情,也許這就是喜悅,?
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他自己都覺得毫無用處的廢話:“安心吧,你們已經(jīng)不在我們的負(fù)責(zé)范圍里了,?!?p> 說著話時,又拂了拂自己頭上的雪,,冷冰冰的臉上,,滲出了幾分血色,背對著二人走遠(yuǎn)了,。
“咔嚓,。”
他的背后,,傳來小傀儡師咬碎糖殼的一聲脆響,。
一支駝隊帶著鈴聲,分割開了三人,,而那駝隊最后一頂搖光的帳篷過去后,,髏匠帶著小傀儡師已經(jīng)消失了。
雪,,越下越大……
墨清看著自己手里的宵夜單,,嘆了一口氣,走進(jìn)了一間酒館,。
酒館不大,,掀開厚厚的擋風(fēng)幕簾走入,六張四方桌,,五根木柱掛著五盞火燭,六張桌旁都已經(jīng)座滿了人,,小二們則是忙里忙外穿梭其間,,人聲鼎沸,沸沸嚷嚷,。
最靠門的那一桌上三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大的很,,正在嚷嚷著他們做過的“刀頭舐血,、豪氣沖天”江湖事,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江湖上討生活的“俠士”,。
墨清并不認(rèn)得那一桌中的任何一人:漲紅臉的壯漢,、腰掛佩刀的笑面人、還有則是一個白袍白鞘的青年人,,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自從這些人到了這小酒館之后,壓根兒就沒有正眼瞧過人,,他們很快地要來了酒菜,,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可連酒菜都不能堵住他們的嘴,,喝了幾杯酒之后,,那青年人便開始了:“當(dāng)年我從師門下了山,當(dāng)街就遇到了江湖上惡名遠(yuǎn)揚的「六血屠」,,你們猜怎么著,?小爺我一劍便挑瞎了他們老大的招子,余下那些個渣滓登時就怒了,,兩刀兩斧帶著一根錘就沖著小爺我來了,,我眼疾手快就削斷了那拿著斧子的手,他們一看敵我不過,,就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
壯漢立馬不服氣了,一拍桌子,,桌上的三碗酒立刻撒了出來,,隨后也吼了出來:“大爺我可是靠著一雙肉掌從林地國的西邊的盤龍山上殺了下來,憑你這毛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吹噓,?”
那笑面人連忙舉起自己的酒杯,,立刻賠笑:“二位都是英雄好漢,先受小弟一敬,!”
墨清從旁經(jīng)過,,只是補了一句:“一地轉(zhuǎn)日前,我看到的血屠幾人,,不管是眼睛還是手腳可都是齊全的,。”
“你說什么,!”那白衣少年立刻臉漲的通紅,,手已經(jīng)壓在了劍柄上,“你是說我在說假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蹦鍖Ψ降耐{恍若視而不見,這讓那白衣劍客更氣了三分,,一拍桌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
“你說我說的假,你又有什么證據(jù),!”
“憑「六血屠」已經(jīng)死在了「九」手下,!”墨清剛剛說完,酒館里的嘈雜之聲突然安靜了下來,,送酒的小二愣在了原地,、狂飲豪俠把木杯停在了嘴邊。
一時間,,夜風(fēng)的呼嘯成為了店中唯一的聲音,。
“好!”,、“真是為民除害,!大快人心!”如雷鳴般的叫好突然爆發(fā),,墨清險些嚇了一跳,。
“小哥,你說的可是真的,?”一邊說著,,店家從后廚推出了一塊板子,上面正是刻著江湖前百的惡人名號,。
“千真萬確,。”墨清拉著掌柜,,在他眼底下晃了晃自己的皇立署令牌,。
掌柜的眼睛先是一瞪,隨后一邊用黑筆劃去了「六血屠」的名號,,一邊招呼著小二:“小三子,,快去告訴各家掌柜,「九」大俠又為江湖上除了一大害,!”
被叫到名字的小二連酒都不端了,,一手交給其他店員,拔腿便飛奔了進(jìn)了雪中,。
“今天所有俠客盟下屬的酒館,,鐵酒免費,!銀酒折半!”
人群爆發(fā)出更大的歡呼,,一枚枚帝國銀幣交到了掌柜的手上,換來兩瓶成色甚好的格式銀瓶酒,。
帝國酒分四等:鐵,、銀、金,、皇,,無論果酒、糧食酒亦或者別的什么種類,,都入此四等,。
墨清最終也沒有買酒,他深知喝酒只能消一時之愁,,明日酒醒后,,愁緒還翻倍。
剛剛被墨清戳破了謊言的白衣少年也干笑兩聲,,舉著一杯青果酒,,混入了歡樂的人群之中。
卻有聽到在旁的一桌開了口:“血屠死的那一日,,就是老子做的場監(jiān)飛魚,,還有兩個說話嗆死人的皇立署的混蛋,說真的,,跟今天這小子還有幾分神似,。”
“你在誹謗同僚啊,,劉若燦……是這個名字吧,。”墨清訂完了焯水青蔬,,舉著一杯果汁坐到了穿著便服的飛魚中間,。
“你!真是你小子,!”劉若燦抬手倒上了慢慢一碗酒,,然后旋飛給了墨清,后者單手接過,,“就沖你當(dāng)日那幾句屁話,,今天當(dāng)浮一大白!”
墨清掌力一收,,輕輕松松接了下來,,卻又放下:“不喝。”
“朋友……這么不給面子的嗎,?”劉若燦干澀地笑了笑,,墨清則又回了一句:“如果我想喝酒,我手上這一碗自然是果酒,,而并不是讓人保持清醒的青果酸汁,。”
“那么,,卑職斗膽問一句:是什么大案子需要你這種……家伙保持清醒呢,?”
“我知道,你想說「沒有人性」這個詞,,但說無妨,,因為我也確實沒有,不過我既然在這個國家之中,,自然需要學(xué)習(xí)人性,,通過常人的舉動如果能察覺到飲用前后的不同,也許能有助于我獲得人性,?!?p> 說完后,墨清將沒加糖的青果汁一飲而盡,,接著不可抗拒地打了個激靈,。
“真酸?!?p> “你這朋友……腦子有問題吧,。”劉若燦的同桌說著話時壓低了聲音,,卻還是沒有逃過墨清的耳朵,,不過他顯然在感受青果汁喝下之后的不同,并沒有管背后的議論,。
“廢話,,皇立署有幾個正常人?!?p> 就在說話間,,那厚厚的御寒簾子忽然被一陣寒風(fēng)卷起。
兩條瘦削的人影,,隨著雪片一同被風(fēng)吹進(jìn)了,。
這兩人身上都是外面過節(jié)穿的的綾羅綢緞,長袖遮面,,踏出的步子如同醉鬼,,但也走出了雪花似的飄忽,。
大家雖說都看不到他們的真容,但見到他們這手出眾的輕功,,雙眼已在不覺間瞧直了,。
墨清卻在此時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狂放的歌聲隨著二人的飛入高高揚起,,“死琉璃兮心極樂——拋一身兮魂化虛——,!”
“什么人!”幾個飛魚剛想喝問,,那二人手中竟然彈出一根細(xì)管,泊泊的液體灑向眾人和桌面,。
那液體沾染上燭火的瞬間,,炸起了騰騰火焰!
眾人避之不及,,唯獨墨清早早避開了去,。
酒館內(nèi)外,鬼哭狼嚎,,輕功點地,,火焰畢剝,在這無數(shù)嘈雜聲中,,唯有歌聲狂放,,如同魔音貫耳——
“死琉璃兮心極樂——拋一身兮魂化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