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成霸出殯的日子，和風(fēng)陣陣，漫天飛舞的紙錢,，竟生出幾分飛花的模樣,，滿城艷陽，就連送葬人的臉上也并未見到多少悲戚,。
而當(dāng)眾人目視那送葬隊伍離城之后，這街上的酒樓茶肆也因有了新的談資立馬熱鬧起來，六記齋自不例外,。
“這李成霸一行人鬧得如此下場，倒是罪有應(yīng)得,。就是不知那害人到底是是鬼還是妖,，這么厲害！”
“可不是,，要說先前那李成霸死時屋里沒人,，可是啞巴那小子,，聽說他娘每天晚上寸步不離地守著，結(jié)果就去解個手人就成那樣了,?！?p> “哎，這弄的人心惶惶的,，這幾個是見閻王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p> ……
因張柏未歸,，一早紅蓮便喚陸瑾嵐同她在前廳招待客人，那馮正也跟著湊熱鬧,，不過最后干活只有陸瑾嵐一個人,。那兩個人一直躲在姜九旁邊嘀嘀咕咕，似是在爭論魚與酒的問題,。而那姜九,，或許是酒醉神迷，一直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對這些似是全然不關(guān)心,。
“陸瑾嵐好不容易忙完，這會兒找了角落休息,，順便也聽著眾人的議論,，因不明白此事的始末，故而大家的議論讓她既害怕又好奇,，不禁豎起耳朵聽得認(rèn)真,。
“撲通！”
“別……別……別……別殺……殺……我,?！?p> 便隨著門口一聲異響，顫抖的結(jié)巴聲飛入耳朵,，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是兩個人。
一個人是張柏,，而另一個因躬身身子撲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家未瞧出是誰，只覺那人聲音有些熟悉,。
待到張柏將那身子扶起,，有眼尖的立刻吃驚道：“那不是瘦猴嘛！”
眾人一瞧，可不就是瘦猴,，只不過眾人并未見過如此狼狽的瘦猴,，臉色發(fā)青，眼眶下烏黑,，雙頰凹陷,，面露驚恐，破爛的衣衫遮不住瑟瑟發(fā)抖的四肢,。
而姜九,，在聽到那一聲“瘦猴”忽地猛然睜開眼，卻只是看了一眼又半閉上,。
倒是馮正小聲訝異道：“怎么是他？”
“怎么,，你認(rèn)識他,？”馮正身旁的紅蓮好奇道。
“還真見過,，話說那天風(fēng)雨和順,，我在徐水河邊正詩興大發(fā)，忽地見水中似有人落水,，我剛念叨誰這么倒霉卻見那人忽地從水中飛出,。要說這人落水我是見得多了，可是這人從水中飛出來倒是頭一次見,，我還想著莫不是這人有什么法術(shù),，但細(xì)一瞧原來不過一個衰命鬼。我問了那河里的魚蝦小子們,，方知剛剛落水時那家伙正好撞到一條奇怪的魚就飛出去了,。當(dāng)然，那條奇怪的魚就是昨兒咱抓的蠃魚,?！瘪T正側(cè)耳解釋道。
馮正的話讓紅蓮總覺哪里有些不對,，這么說馮正應(yīng)該是先于她與姜九遇到蠃魚,，那么作為河伯，他為什么當(dāng)下不把蠃魚先擒住,，反而要等姜九跟紅蓮巴巴地去捉魚,。
馮正見紅蓮面露疑惑，笑嘻嘻反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不先把魚抓了,，卻要等你們找上門來是嗎,？”
紅蓮猛地點點頭。
馮正斜著眼看了看姜九，回道：“這個你們掌柜的自然知道,?！?p> 紅蓮忍不住看了看姜九，依舊面沉如水,，卻淡淡地睜開眼,，答道：“蠃魚，出自邽山,，是窮奇那家伙的領(lǐng)地,。”
“你是說窮奇,？,！”紅蓮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音量也提高了好幾度,。
好在此時眾人正緊緊盯著那瘦猴,，誰也沒注意到他們?nèi)恕?p> 畢竟，瘦猴才是眾人的焦點,，而瘦猴剛剛忽然發(fā)了瘋,，跪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牙齒打顫,，口齒不清地說道：“別別別……找我，別殺我,，我……我沒干,，都是……都是他們干的，別別,，別再跟著我了……”
瘦猴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的,，但明顯話里有乾坤，眾人忙問張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前個兒出去采買,，走到街上忽地見一個人縮在那兒，全身顫抖,，我還以為是誰生了重病,，結(jié)果扶起一看這不是常來店里的瘦猴嘛，不知怎么瘋瘋癲癲的,，一直說別別殺我別追我,，還提到黑影、墓里,、斗篷什么的,，我想著莫不是中邪了，或者魘住了。又不好把人扔到那兒,，只好先帶回來了,。”張柏忙解釋道,，語罷又看了看姜九,，見他不落痕跡地點了點頭。
眾人見狀,，立馬出起了主意,，有人說趕緊去找大夫，還有人說這應(yīng)該找神婆,，還有說這肯定得去報官,，一時間大家眾所紛紜。
張柏趁人不備,，輕輕往那瘦猴的脖頸處拍了一下,，卻見那瘦猴忽地一顫，似又清醒了許多,，茫然地站起來，看著眾人,，又疑惑地摸了摸后腦勺,。
有靠的近的，見瘦猴起來了,，也不似剛剛那么瘋癲,，便試探地問道：“瘦猴，你咋了,，遇見事了,？”
瘦猴似是沒聽見，摸了摸腦門,，困惑地自言自語道：“我沒死,？”
“沒死，沒死,！”好幾個圍得近的人急忙應(yīng)道,，又連問：“你還記得發(fā)生啥事了嗎？”
瘦猴這才如大夢初醒,，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自己大腿，哭嚷道：“沒死,！沒死,！太好了，我沒死！”
大家一看有戲,，又是扶起又是遞水,，放好板凳，只待聽故事,。
瘦猴雖恢復(fù)了神智,，但講起話來還是顛三倒四，不過結(jié)合最近的事,，大家很快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拼湊起來,。
一切起源就是那河陽鄉(xiāng)那個被洪水沖開的墳?zāi)挂鸬模徊贿^,，除了瘦猴,，和那死去的五個人，以及地下的那些怨靈,，再沒人知道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主意是啞巴出的，他消息靈通,，所以李成霸他們幾個人方能趕在縣官上報之前,，打著應(yīng)奉局的名義貼上黃封條，反正最后只用分給應(yīng)奉局和縣里一些也沒人敢說啥,。
按理說,，平日里下墓這事李成霸是不怎么做的，可是那日,，前去探墓的黑子說下面寶貝不少,，再加上連日的暴雨而形成的天然大盜洞最適合群體行動，所以這次幾個人竟都下去了,。
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的,，直到黑子舉著火把對著那墓中那幾具身著鎧甲的尸骨，忽地喚道：“老大,，老大,，你快看著鎧甲似是玉制的。應(yīng)該值不少錢吧,，要不要脫下來,？”
李成霸一喜，急忙借著燈火去瞧那尸骨,，又伸出手吐上吐沫去擦那鎧甲,，晶瑩剔透，細(xì)膩溫潤,，不用說肯定是上好的玉,。
“脫,！”李成霸一聲令下。
除了瘦猴因膽子小不敢動那尸骨,，裝模作樣地幫忙舉火照亮,，黑子經(jīng)驗豐富，率先開脫,，但很快他腦門起了一頭汗,。
“這怎么脫不下來？”他奇怪道,，再見其他幾人,，也一樣，不能脫掉分毫,，那玉鎧竟像是長在那尸骨上,。
李成霸見狀也上去拽那玉鎧，勁使了,，可玉鎧仍好好穿在身上,。
李成霸一氣，急道：“就這兒還能難倒霸爺我,，太小看霸爺?shù)耐α?！?p> 語畢，便抬腿朝這一具骸骨的頭骨狠狠踢去,。
只見那頭骨,，咕嚕咕嚕，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