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慷慨激越的女聲漸漸消失,,耿朝忠才關上了收音機,,打開了發(fā)報機,不過很快,,他就失望的關上了電臺,。
還是沒有消息。
耿朝忠不知道蘇區(qū)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這種事情顯然很不正常,,從一年前入獄之前,他就再也無法聯(lián)系到自己的上級南飛——雖然他的心里有諸多猜測,,但卻沒有一句是能宣之于口的(F0F警告),。
最終,耿朝忠只能滿臉遺憾的站起身——沒有上級,,也沒有下級,更沒有同僚,,自己早就習慣了這種孤狼一般的生活,。
無所謂,做事情,,一切從心就好,。
收拾好了一切,耿朝忠很快離開了屋子,,事情不能再拖了,,現在是5月11日,距離文物出發(fā)還有4天時間,,自己必須用最快的時間趕到北平,。
........
北平,甜水胡同,。
一個下頜三柳長須,,渾身干瘦的小眼睛老頭撐著一根長竹竿從胡同里走了出來,竹竿上還掛一條幅,,上面寫著:掐指算命,,鐵口直斷。
剛走出巷口,,他就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云,又看了看地下的螞蟻,,嘴里蹦出一句:
“哎呦這天,,黑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很顯然,,這是京城常見的算命老頭,,不過看樣子,今天他的生意是開不了張了——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像掀翻了簸箕的黃豆一樣倒下來,,整個天地頓時灰蒙蒙的一片,老頭被這豆子雨砸得口眼歪斜,,一溜煙竄進了巷口的槐樹下面,。
“老丈,您老這道行不淺??!言出法隨,撒豆成兵,!”
一個聲音傳來,,頭上也突然沒了雨水,那算命老頭睜開眼睛一看,,一個年輕人正撐開一把油紙傘罩住了自己,,眉目含笑,看上去很是風趣,。
“年輕人良心倒好,,”算命老頭打量著年輕人,三角眼露出幾分狡黠,,“好人有好報,,老頭今天就給您相個面,手相奉送,,分文不?。 ?p> 老頭不由分說的拉過年輕人的手,,嘴里面開始念叨:“今天是癸酉年,,丁巳月,庚辰日,,14號,,正好是個禮拜天,您貴庚,?”
“丁未年生,,今年虛歲二十六了,臘月25的生日,,時辰是卯時卯刻,,“年輕人笑瞇瞇的看著老頭拉生意,倒也不拒絕,“老丈,,我這生辰可好,?”
“好!好,!好,!”
年輕人話音剛落,那算命老頭眼睛頓時一亮,,“大富大貴,,貴不可言!”
說罷,,又低頭仔細看手相,,看了片刻,眉頭卻又一皺,,低聲道:
“好是好,,但人到中年,卻有流落異鄉(xiāng)之苦,,不過財運亨通,,倒也無妨?!?p> “哈!謝老丈吉言,!”年輕人裂嘴一笑,,抽回手,從懷里摸出五角錢遞了過去,,笑問道:“老丈,,這里可是甜水胡同?”
“是倒是,,”老頭收了錢,,神態(tài)更加和藹起來,笑瞇瞇的說道:
“不過,,這京城可不比外路,,您要找的是大甜水井胡同還是小甜水井胡同?”
“有什么不一樣,?”年輕人不解,。
“那差別大了去了!”算命老頭手一擺,,開始擺龍門陣,,“當年劉伯溫建北京城的時候,北京城的地下水都是苦的?;蕦m里的皇帝,,娘娘,皇親國戚們喝的水,,可都得上玉泉山去拉,。后來在這里挖了一口井,那水,,甜著呢,,幾個王爺就在附近建了王府,這才有了現在的王府井,。不過,,后來又有人在西城挖了口井,就變成了小甜水胡同,,要是搞錯了,,那您可就白走了冤枉路!一個在東城,,一個在西城,,差的遠著呢!”
老頭口沫橫飛,,說的是頭頭是道,,年輕人脾氣很好,也沒指出劉伯溫建的是南京不是北平,,一直耐著性子聽完,,這才笑著說道:
“我找的是王府井的甜水胡同?!?p> “那沒找錯,,就是這里,您找哪家,,我?guī)??”算命老頭很是熱情。
“甜水胡同六十六號,?!蹦贻p人回答。
“跟我來,?!?p> 老頭看了年輕人一眼,收了竹竿,,邁步就朝里面走,,這胡同不長,,滿打滿算也就十幾戶人家,算命老頭把年輕人領到一家門牌上寫著十二號的院子面前,,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里,進去吧,!”老頭指了指四合院,。
年輕人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典型的老北平四合院,,四家住戶東南西北分開,一排柴垛在中間高高壘起,,一個穿著短衫,,露著臂膀的苦工正掄著斧頭劈柴,還有幾個人蹲在油布棚下面下象棋,。
看到有人進來,,那苦工停下手中活計,打量了年輕人幾眼,,問道:
“您找誰,?”
“老虎頭上的朋友?!蹦贻p人笑道,。
“西屋!“那苦工又看了年輕人一眼,,然后低下頭繼續(xù)劈柴,。
年輕人走進西屋,里面一個光頭壯漢正拿著一個鼻煙壺端詳,,看到年輕人走進來,眼睛頓時一亮,,鼻煙壺啪的一下扔在炕上,,一下子跳到年輕人的面前,喜笑顏開的叫道:
“小耿,,是你,!”
“是我,”年輕人眼睛里也露出深刻的感情,,他一把扶住了光頭壯漢的肩膀,,“天木大哥,久違了,!”
來人正是化名方途的耿朝忠,,而光頭壯漢,,則是復興社北平站站長王天木,早在31年九一八事變前,,兩人就在在東北并肩作戰(zhàn)過,,而王天木,也是處里知道耿朝忠這個名字的少數幾人之一,。
“出來就好?。 蓖跆炷疽才牧伺墓⒊业募绨?。
“門口那算命的很有意思,。”耿朝忠指了指窗外,。
“哈,,那是我們找的外線,熱河人,,前段時間日本人進熱河,,炸死了他孫女一家人?!蓖跆炷菊f道,。
“哦?!惫⒊疑裆痪o,,怪不得剛才那老頭子眼睛里有一股凄苦之色,原來還有這般情由,。
“日本人對熱河平津滲透的厲害,,現在就算找個外線,也不能大意,,”王天木隨口解釋了一句,,示意耿朝忠坐下,這才搖頭感嘆道:
“你大哥這一年,,可難過的很哪,!”
“是啊,我在牢里面也聽說了,,我軍在長城一線和日軍血戰(zhàn),,弟兄們的傷亡很慘重?!惫⒊夷樕弦猜冻銎萑恢?。
“嗯,”王天木點點頭,,“這仗,,怕是打不下去了,!”
耿朝忠面露異色,“我看軍情報告上說,,傷亡人數很多,。”
“咳,,”王天木啐了一口,,“那玩意兒哪能信,中央軍,,西北軍,,東北軍,很多旅團的編制都打沒了,,具體死多少,,別人不知道,我們特務處還能不知道,?”
耿朝忠也嘆了口氣,,這種事,自古皆有,,有時候也確實是有苦衷,,如果報的數字太大,恐怕會傷害到國內抗戰(zhàn)的民心士氣,,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別說我們,日本人說是傷亡2000多,,那也是扯狗屁,!光喜峰口下面就躺了兩千多鬼子尸體,這還沒算別處呢,!”王天木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我聽說二十九軍打得不錯?!惫⒊翌D時精神一振,。
“是不錯,”王天木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笑意,,“大刀隊還是很勇猛的?!?p>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耿朝忠突然揮舞雙手,,神情昂揚的開口唱道,。
“全國武裝的弟兄們,!
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
王天木也笑著接了幾句,,兩人唱了幾段,心情都有所振奮,,王天木這才開口低聲問道:
“這次處座派你來,,有什么任務?”
“文物的事,?!惫⒊彝瑯拥吐暬卮稹?p> “我猜也是,,”王天木點了點頭,,“這批貨很重要,日本人盯著也很久了,,再加上最近日本人吃了個小虧,,估計會在這上面找點場子回來?!?p> “張敬堯的事,?”耿朝忠笑問。
“沒錯,,”王天木點了點頭,,卻不愿多談,“文物現在都在故宮,,原來我們派了一個旅在那守著,,不過現在對外聲稱已經全部運到了南京,守衛(wèi)的兵力也都撤了,,現在呆在故宮的,,也就一個連的兵力?!?p> “為什么不早點弄出來,?放在故宮恐怕也不保險,那里面現在還住著不少老太監(jiān),,現在溥儀又在東北建了國,,誰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想?!惫⒊野櫫税櫭碱^,。
“誰說不是,”王天木的臉也很嚴肅,,“不過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事,,我擔心的是,,那幾件寶貝,恐怕早就被人掉了包,!”
“掉包,?!”
耿朝忠悚然一驚,,處座派他來護寶,,但寶物如果被掉了包,那自己還護個屁,,怎么護都是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