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伏湛帶人返回村子后,村民們已經(jīng)用砍伐的樹木堆在河里攔截住了尸體,他立刻和士卒們一起全副武裝將尸體打撈上來進行了焚燒,。
胥承弈那邊已命人連夜在秦山的空地上建造了一處營房,,用于將各個村落的病患聚集起來隔離醫(yī)治,防止疫情擴散,。
與此同時邊陲小鎮(zhèn)一家醫(yī)館的大夫治好了瘟疫病人的消息也傳入了胥承弈耳中,,他命伏湛即刻啟程前往醫(yī)館去向那大夫求藥。
伏湛抵達醫(yī)館才發(fā)現(xiàn)這里就是他上次買藥的地方,,前廳沒有人,,進了內(nèi)堂卻看見地上井然有序的住著許多病患,他們的情況看起來皆已轉(zhuǎn)好,,每個人面上都帶了些喜色,。
看來傳言不假。
藕色衣裙的小姑娘戴著面巾,,忙忙碌碌的行走在病人之間往返送藥,,月白衣衫的男子在院中給已經(jīng)能自己行動的病人看診。
追云見到官兵放下了手中的藥爐,,行禮過后,,詢問道:“幾位軍爺可是來買藥的?這內(nèi)堂病患多各位還是去前廳等吧,,我家先生給他們看完診就會出來,。”
伏湛亦抱拳回應(yīng)之,,“我等乃是毅王帳下,,聽聞此處病患已有好轉(zhuǎn),特地前來求藥,?!?p> “您請稍等,我這就去知會先生,?!?p> 伏湛在前廳耐心的等著,,心中卻有疑慮飄過,剛剛內(nèi)堂之中除去病患總共有三個男子,,而這三個男子皆是耳墜珍珠,,東陵并沒有這樣的習(xí)俗,北狄確有男子佩戴飾品,,不過也盡是些狼牙一類的粗獷之物,,斷然沒有珍珠這種較為女氣的選擇。
而且那三人所戴珍珠之成色比起每年南海進獻給皇帝的也不遑多讓,,甚至遠勝于它們,。
正待伏湛思索時,明玉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看診從內(nèi)堂走出來,,伏湛見他出來連忙起身,,二人相互行禮后,明玉坐在了伏湛旁邊的椅子上,。
“聽小云說幾位是來求藥的,?”明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是,,先生既然是醫(yī)者想必很清楚這次疫癥的兇險,,稍有不慎西北諸城就會變成一座座死城,毅王殿下已經(jīng)在秦山設(shè)置了病患安置點,,將所有患病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以防病情繼續(xù)蔓延,,如今若是能得先生之藥方,則戰(zhàn)勝疫情指日可待,?!?p> 說罷,伏湛再次起身對明玉作一長揖,,“懇請先生賜藥,。”
明玉虛扶了他一把,,笑著說道:“小將軍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的分內(nèi)之事,你們既然已經(jīng)將人員聚集到了一起,,想必也是找到了疫情傳播的源頭,,既如此,小將軍不妨帶在下走一趟,,若是能根治那就再好不過了,。”
伏湛當(dāng)即應(yīng)下,。
明玉叫來追云逐月囑咐了幾句,,隨后收拾好東西拉著一臉驚慌的夜南柯隨伏湛一起上路。
夜南柯臉上的面巾沒摘多少給了她一些心里安慰,,可是這把偷東西的拎到正主面前的行為真的不是公開處刑嗎,?
夜南柯心里好慌,尤其是看到隨行士兵牽來馬匹之后,。
她踏過云騎過魚,,唯獨不會騎馬……
“小柯,發(fā)什么愣呢,?”明玉上了馬車卻遲遲不見夜南柯,,遂掀開車簾叫她。
小柯,?,??
嗯……夜南柯欣然接受了這個聽起來鮮嫩的不得了的稱呼,。
“來了,。”隨后手腳并用的爬進了馬車里,。
明玉到了病患安置地點第一時間就請伏湛將軍醫(yī)們都召集到了一起,,悉心教授了他們藥材的熬煮方法與投放順序,確定他們都記下了之后,,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伏湛路上所說的發(fā)現(xiàn)大量尸體的村子,。
抵達之后明玉佯裝查看,然后將事先取出的血液混合藥材倒入秦山河中,,其實這些藥材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十幾天對病患的醫(yī)治已經(jīng)讓明玉驗證出了治療這病癥的藥方不過就是他們夜家人的血肉罷了。
只是如此兇惡又極有針對性的毒,,究竟是誰研制出來的呢,?
夜家自夜滄溟之后就鮮少有人來人間,即便來了也不會做出這等危害同族的事情,,難道是……
明玉轉(zhuǎn)身看了眼遠眺秦山的夜南柯,,眉頭深鎖,眼中浮現(xiàn)出了一絲蒼涼,,他仰著頭閉起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久久不平息,。
忽然感覺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他低下頭看見還不到自己胸口的夜南柯指著秦山河上游的遠方問:
“尸體聚集在這里那應(yīng)該是從上游漂過來的,瘟疫開始于出現(xiàn)尸體之前,,又因為下了大雨尸體才被沖下來,,那么最先出現(xiàn)疫癥的地方應(yīng)該在離這里很遠的地方才是啊,。”
伏湛耳力極好,,雖然夜南柯離他很遠又故意將說話聲音壓得很小,,可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每一個字。
她說的事情他們也都想過,,只是這聲音……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身體比思想更先一步行動,,伏湛已經(jīng)快步來到了夜南柯身前,,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她的面巾上,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一看究竟,,卻在即將碰到面巾時被明玉先一步攔了下來,。
“將軍這是做什么?”明玉依舊瞇著眼睛笑的溫和,,只是他身后的小姑娘卻抓著他的衣袖瑟瑟發(fā)抖,,全然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自知失禮的伏湛對二人抱拳解釋道:“這位姑娘的聲音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一時情急多有唐突,,失禮之處還望先生與姑娘莫怪?!?p> “無妨,,想來那人對將軍來說也極為重要的?!泵饔裨掍h一轉(zhuǎn),,面上笑意不改聲音卻冷了三分,繼續(xù)說道:“既然極為重要,,將軍以后可莫要再認錯了才好,。”
伏湛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悅,,任是誰人被當(dāng)著面輕薄了自己的妹妹都會不快,,沒動手打他已經(jīng)是十分客氣了。
只是他無聲應(yīng)下是一回事,,目光一直追隨著小姑娘的背影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是極為重要,那自然不會認錯,。
身側(cè)緊握成拳的雙手出賣了他強自鎮(zhèn)定的情緒,,心底迸發(fā)出的喜悅讓他無法控制自己上揚的嘴角,他多想沖過去擁抱那個與他分別了太久的姑娘,可他又怕自己像剛才一樣嚇到她,。
許久他才放松下來快步追上她們,。
沒關(guān)系,和和現(xiàn)在還不認識自己,,我們來日方長,。
夜南柯走出老遠才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來。
太嚇人了,,太嚇人了,老身活了幾千年就干了這么點兒虧心事,,放過我吧……
這樣來回驚嚇我真的會早逝的啊嗚嗚嗚……
“話說回來那么多尸體肯定不是自己到河里的,,所以這次天災(zāi)就是傳說中的人禍吧?”夜南柯仰起頭看向明玉,。
“對,,不過你能想到的別人也可以?!?p> “唔我知道,,就是這么干的人真是太壞了,而且他的存在對南冥是個隱患,,得盡早解決才行,。”
夜南柯已經(jīng)被伏湛嚇得不敢再出聲說話了,,索性和明玉講起了心語,。
伏湛聽不到,但是伏湛看著夜南柯緊緊抓在明玉衣袖上的手,,不開心了,。
景和可沒有什么所謂的哥哥。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把他倆拆開,。
于是……
就在夜南柯快要爬上馬車的時候,伏湛腦子一抽說了一句“小姑娘騎馬嗎,?”,。
嚇得夜南柯爬進馬車之后就死活不露頭了。
伏湛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此時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巴掌,。
在同行士兵詫異的目光里,在明玉瞇瞇眼的鄙視下,,伏湛掩飾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