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抿了抿嘴唇，果然有點發(fā)干,。

　　斯柯蒂先生,，您還是不要難為我了，我只是怕您一個孤寡老人看起來太寂寞,，想陪您聊聊天而已,，好端端去對付人家干嘛啊,？而且我還不是對手……

　　“呃,，斯柯蒂先生，很抱歉我剛才沒有聽清楚,，您說了什么,？”奧斯汀故伎重施，給雙方一個臺階是最好的選擇,。

　　老人看著奧斯汀側(cè)耳傾聽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嘲諷，伸出手在燃燒的小火爐邊烤了烤,。

　　“那我覺得我們做不成朋友,，更何況我的年齡足以當(dāng)你的爺爺了?！彼箍碌龠B連冷笑,。

　　奧斯汀撓了撓臉頰，有些無奈,，這位斯柯蒂先生的脾氣還真是古怪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我想我可能找到書店生意這么慘淡的原因了……”奧斯汀小聲嘟囔了一句。

　　斯柯蒂仿佛聽到了什么,，瞪了奧斯汀一眼：“你是不是覺得,，以你現(xiàn)在的通用語水平，已經(jīng)不需要我這個老師了,？”

　　“……”

　　奧斯汀尷尬地摸了摸有些發(fā)燙的臉頰,，看來這位造型古怪的老人在聽力方面相當(dāng)敏銳，下次應(yīng)該要稍微注意一下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應(yīng)該是年底了，不要在我這個糟老頭子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好享受一下過年的氛圍吧,。”斯柯蒂給自己倒了一杯奧蘇紅茶,，隨后緩緩品味著,，不再說話。

　　面對這個脾氣怪異莫測的斯柯蒂先生,，奧斯汀顯得無計可施,，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著下課,。

　　巴爾萊中城區(qū)中心的巨大鐘樓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直到指針跳向四點，清脆的叩門聲準(zhǔn)時響起,。

　　臨走前,，奧斯汀站在門外朝里面望著。

　　天色逐漸昏暗,，書店所在的道路僅有廖廖幾盞路燈,，淡黃色的光輝投來，在奧斯汀與柯爾特的側(cè)影留下些許溫暖的印記,。

　　道路兩邊是回家的路人,，臉上明顯洋溢著下班與過年帶來的雙重喜悅，挽著伴侶的手臂,，或是拎著打包好的美味烤雞,。

　　與之產(chǎn)生強烈對比的是，是那狹窄雜亂的店鋪內(nèi),，那最里側(cè)一點慘淡的煤氣燈光,，以及不斷跳動的火光，斯柯蒂獨自一人蜷縮在角落里,，盡可能地向小火爐靠著,。

　　“斯柯蒂先生,，新年快樂?！眾W斯汀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語說了一句,。

　　柯爾特頓了頓，隨后學(xué)著奧斯汀,，朝著斯柯蒂問候了一句,，輕輕合上門離開。

　　斯柯蒂的眼皮跳了跳,，在兩人離開后緩緩睜眼,，臉部肌肉不停地抖動，雙手緊緊攥住睡袍的一角,，捏得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仿佛在做著艱難的決定,。

　　奧斯汀跟隨著柯爾特行走在街道邊,，在斯柯蒂的提醒下，奧斯汀才留意到洋溢在空氣中,，那淡淡的正面氣氛,。

　　下班的時間要比往常早了一點，并且街道兩邊的店鋪已經(jīng)拉上了門,，門框邊的廣告立牌撤得很干凈,，專門負責(zé)城市維護的人員，也早早地搖下了路燈的搖桿,。

　　“快過年了,？這個世界也有‘過年’嗎？”奧斯汀不由自主地伸了伸手,。

　　一塊細小的石子被路過馬車的輪子壓得飛起,，孤獨地落在了奧斯汀的掌心，卻沒有記憶中細碎晶瑩的雪花,。

　　這大概是覺醒記憶后,，過的第一個年，只不過在巴爾萊少了很多年味,，人們往往只與同伴前行,，面對經(jīng)過的路人不聞不問。

　　蒸汽巴士靠站,，幾位下車的乘客,，那低垂的腦袋，陰郁的臉色,，以及套在外面的破舊外套都表明了他們既不屬于上城區(qū),，也不屬于中城區(qū),。

　　“這個年，真是一點年味兒都沒有啊,?！眾W斯汀看著那些埋頭往下城區(qū)趕去的人們，忍不住也低下了頭,，跟在柯爾特身后默默走著,。

　　晚餐相比較以往要豐富了許多，羅茲先生下班回來特地繞路,，趁著最后一家甜點店打烊前,，買下來一個12寸的奶油蛋糕以慶祝新年的到來。

　　相比較街上行人的冷漠,，柯爾特一家要顯得溫暖很多,，蘇珊太太趁著白天的時間，弄了點小裝飾點綴了一下屋子,。

　　這兩天的氣溫有些下降,，羅茲先生關(guān)上門，指導(dǎo)著尤彌爾將客廳的壁爐打開,，整個屋子頓時變得暖洋洋的,，奧斯汀幫著蘇珊太太將一道道香味濃郁的美食放置在餐桌上。

　　柯爾特則是在客廳中央立起了一棵漆黑的黑松樹,，巧妙地用沾著金黃色顏料的刷子,，在烏黑的豎桿上畫出月亮與星空的圖案。

　　由于巴爾萊,，乃至于周圍地區(qū)都是信奉“夜神”,，因而利用這種方式，祈求黑夜之神在冥冥之中給予自己與家人好運,。

　　晚餐比往常更加愉快,，奧斯汀在這幾天的學(xué)習(xí)下，已經(jīng)能夠用簡單的常用語跟幾人交流了,，不像之前,，只能作為一個微笑的傾聽者。

　　“新年快樂,，奧斯汀,。”蘇珊太太給鄰座的奧斯汀一個大大的擁抱,。

　　隨后坐在對面的尤彌爾晃動著好看的火紅色雙馬尾,，從餐桌底下取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嶄新深藍色毛衣。

　　“新年禮物?！庇葟洜柍屡伺?，看到奧斯汀有些愣神，努力往前湊了湊身子,，輕輕丟在了奧斯汀的手上,。

　　“謝……謝謝?！眾W斯汀呆滯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言語間有些哽咽,。

　　“感謝你們,，羅茲先生，蘇珊太太,，柯爾特先生,，尤彌爾小姐?！边@個地方,，讓奧斯汀逐漸有了家的感覺

　　當(dāng)所有居民都與家人聚在一起，享受著美食與過年的喜悅,，整個巴爾萊的街道完全冷清下來，尤其是在靠近下城區(qū)的地方,，寂靜得可怕,。

　　清脆的門鈴有些突然，一位身著便服的,，叼著紅漆木煙斗的,，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jì)的男人走進書店。

　　“老師,，我想你的店里該打掃一下了,。”胡德·布萊克伍德用輕快的語氣說道,，一邊熟練地在書堆之間穿行,。

　　“我說……你都不打算歡迎我一下嗎？”胡德找到了一個好位置坐下,，那是一堆厚厚的,，封皮上繡著金邊的書本，也是奧斯汀經(jīng)常坐的位置,。

　　咔噠一聲,，煤氣燈散發(fā)的橙黃色光線瞬間將角落打亮，斯柯蒂緩緩探身,，朝著胡德露出了一張陰郁的老臉,。

　　胡德裝作被嚇了一跳般,，拍了拍胸脯：“天吶，尊敬的,，親愛的斯柯蒂老師,，當(dāng)初儒雅睿智的學(xué)院教授，如今怎么成為了這副模樣,？”

　　斯柯蒂的眸子在煤氣燈的照射下隱隱閃爍,，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輕撫胸膛的胡德。

　　“看來你這是不打算跟我說話了呀,，可惜我只是想在一年的末尾,，慰問一下孤寡老人，僅此而已,?！焙轮貜娬{(diào)了后半句話。

　　斯柯蒂的右眼快速眨了一下,，臉部下垂的皮肉隱隱作動,，仿佛在努力壓抑著憤怒之色，瞪向胡德的眼神越發(fā)冷酷了,。

　　“啊,，沒有關(guān)系，我想從你的嘴里應(yīng)該也撬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你還是聽我說就好了,，沒問題吧？對你來說也相對輕松一點,?！?p>　　胡德將左腿放在了右腿上，左手架在右肘之下,，愉悅地吐了兩個煙圈,。

　　“厄萊文·德拉蒙德，你還記得嗎,？他在未經(jīng)許可的情況下,，擅自頂替監(jiān)察官前往荒原，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當(dāng)然,，無論你松不松口，都改變不了他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我的人在距離海岸邊三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體。”

　　斯柯蒂沒來由地顫動了一下,，雙眼之中透出了深深的震驚與悲痛,，嘴角微動，仿佛在無聲地呢喃著什么話語,。

　　胡德輕描淡寫地瞥了一斯柯蒂一眼,，隨后自顧自地說道：“這是令人悲傷的消息啊，這樣一來,，你最疼愛的學(xué)生除了我,，都離開了人世，這或許會讓你心中對于監(jiān)察所,、教會,、圣堂的仇恨增添上幾分，但是那又如何呢,？”

　　“我聽說被某個警員從荒原帶回來的孩子,，在你這邊學(xué)習(xí)通用語，你該不會想通過他再嘗試一下吧,？對于他的一切,，監(jiān)察所了如指掌，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上課,，傳播正面知識,，千萬不要再給那個孩子灌輸什么亂七八糟的思想?！?p>　　“畢竟,，你已經(jīng)失敗過一次了?！焙碌卣f道,，看著面前的斯柯蒂表情不斷變化,，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