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這畫面

　　縱橫派藥堂位于烏山西面，教習道場的旁邊。

　　露天的教習道場一共有五座,，這里乃是縱橫弟子研修劍法的重要場所,，每日修煉結束都有役工前來打掃：以竹耙將地面的沙土平整，再清去其中的雜草與碎石。

　　離藥堂不遠還有一間堆置雜物的屋子,，里面盡是些練功器材：稻草人偶,、木樁,、石擔,、沙袋、推車,、石鎖……外面還有架子架著重刀重槍重棍等練功鐵器,。這些器械日常有人保養(yǎng)，保證它們盡量完好,。師長教習時需要,、弟子們練功時需要，都會前去拿用,。

　　已是兩個時辰的早課時間,，除去還在山林間跑動的人，教習場上業(yè)以站了近二百名弟子,。有的在反復練習縱橫劍法的某一招某一式,，有的和同門按照預先定好的招式順序套招演練，有的則是在較大的一塊空地和同門進行類似實戰(zhàn)的自由對劍,。

　　數(shù)名師長行走在弟子中間,，觀看他們的練習，糾正他們存在的錯誤,，或者直接步入場間親身示范,。

　　藥堂建在教習道場的旁邊，自然是因為這里受傷的人向來是最多的,。若是習練中失誤受傷,，向西走一段距離便是藥堂了，省去了很多行步的工夫,。

　　姚青從教習道場旁走過，從放置練功器材的那間小屋走過,，從排著重刀重槍的木架前走過,，然后來到了藥堂的門前。

　　相較于收放練功器材的小屋,，藥堂是兩倍的高大,，皆以深色磚木建造，樸實無華,，外表便散發(fā)著一股莊重的氣勢,。正門處懸掛著一道牌匾，平白刻寫二字：“藥堂”,。

　　藥堂門前坐著一位師姐,，坐在一張竹椅上，拿著本簿子，不知在看著什么,；也許是藥材的記載,，也許是醫(yī)術的知識，也許是庫存的余項,？難道……他和張胖子一樣,，在看小說？可這不是早課時間嗎,？

　　會有這么多的念頭,，只因姚青在藥堂的門前駐足了很久。瞧瞧走上幾步就能跨越的門檻,，他始終不能下定決心這么邁過去,。

　　門前的師姐瞥了他一眼，合上簿子,，起身向藥堂內走去,，片刻后出來，對他說：“代芙師姐叫你進去,?！?p>　　姚青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向那位師姐行禮致謝,，又猶疑了片刻,，最后硬著頭皮跨過了門檻。

　　入內,，是四張竹椅,、兩方木幾。淺灰色的石磚打掃得一塵不染,。正對著門的是一座柜臺,，臺后的白壁上掛著一幅裝裱好的墨字：“丹灶浮煙”。字如行云流水,。

　　坐在柜臺里的,，自然是姚青避之不及的師姐代芙。

　　代芙一對月牙般的眸子瞧著姚青進來,，像是垂髫孩童看見了鐘意的玩物,。她從座位上站起，推開柜臺的門欄,，從臺后款款步出,。

　　“小辛青怎么了啊，跑來藥堂了……呀,，你的臉怎么回事,？”代芙向姚青走來。

　　她今日著的是縱橫派制服。女弟子中多有私自裁剪制服的行為,，有將腰圍改細的,，也有將腿圍收小的；女人總是愛美的,，這樣的裁剪可以突出身材的曲線,，師長每每斥責，主要原因是很多弟子過度修剪,，會使衣服阻礙影響身體的動作,，實戰(zhàn)里是很危險的，再者是破壞縱橫派的門服的形象,。但再怎么責罵也是無用的,，女弟子們還是會偷偷地改，或者下到烏山鎮(zhèn)里請米顥幫著改,；有名師姑便說了句：算了吧,，她們實戰(zhàn)后也會把握修改的分寸。于是對此就沒有太大的聲音了,。

　　大多女弟子會裁剪衣服,，代芙也不例外。很明顯這件灰色的劍袍腰背處有收束許多,，穿在代芙身上,，兩肩甚是平直，簡單的行走都能展現(xiàn)出動人的身姿,。

　　姚青卻從這身姿里感受到了壓力,，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我……練功不慎，傷著了,?！?p>　　代芙上前湊近了看，有些奇怪：“辛師叔這么快就讓你對練了嗎,？”

　　這么一來兩人的距離便拉得很近,。代芙身材很高，站在姚青身邊,，甚至比他還要高出一些,。至于姚青這時候清楚地嗅到了,，面前的師姐身上飄來了一陣香味……不,，應是在整理藥房的時候沾染上了草藥味。姚青醬紅上臉,，朝后又退了一步,。

　　“不……這是……”姚青不懂怎么解釋，昨晚登上了山頂，然后被一個瘋子打了,？

　　代芙看著他尷尬的模樣,，瞇眼微笑。

　　“隨我來吧,，”她說道,，旋即扭頭在前方帶路，“今晨幾位師弟師妹和師長下山采購藥材了,，現(xiàn)在藥堂只有我與曾師妹兩人,，我給你先弄一下傷口?！?p>　　代芙師姐口中的曾師妹,，應該就是坐在門口竹椅上的那名師姐了吧？看著代芙的背影,，姚青想了想,，然后跟了上去。

　　藥堂的柜臺后是一面白壁,，壁上有兩道門,，其后仍有隔間——由左入是療傷室，由右入是藥房,。代芙掀開了左邊的門簾,。

　　走進其中，里面也開著扇方窗,，以供采光和通風,，但是上上下下還是滲透著一股藥味。代芙在一張木椅上坐下,，旁邊是擺有一排工具的木桌,，還有一些裝著藥物的瓶罐。

　　代芙示意姚青在面前坐下,。伸手托住姚青臉側,，查看傷勢：“臉頰還好，腫了一些,，左眼都青了,，嘻……”說話時代芙一臉的興奮，看著很是嚇人,。臉側的手,，指勁極大，姚青認為代芙是故意的,。

　　“你怎么就直接敷著草膏了啊,，這些破皮的地方你不處理怎么行,，藥酒還沒上怎么就敷藥了。

　　“誰給你的藥啊,，丁雨伯那小子,？太亂來了！

　　“我先給你清一下傷口啊,，痛的話忍著點啦,，嘻嘻……”

　　代芙從旁邊的木案上拿起一物，抽出一把銀白小刀,。見著刀刃的反光,，即可想象邊緣的鋒利。

　　姚青暗驚,，只是清理一些破皮的傷口,，還需要動刀子嗎？

　　先用藥酒涂抹刃面,，代芙坐在姚青面前,，舞了舞小刀，姚青眼前一陣白光,。對視上代芙的兩眸,，姚青發(fā)覺了一絲病態(tài)的癲狂。他慌懼——

　　“別動,?！贝降恼Z氣夾雜著一絲冰冷，“亂動的話,，被斬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