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船推開水面,朝著北岸的蒼茫山林而去,。
“裴兄是在何處發(fā)現(xiàn)我?guī)熋玫模俊?p> 盧疆拉拽韁繩,,將馬騎至裴鏡云身旁。
裴鏡云指了指伊水北岸說道:“就在靠近岸邊的水中,,當(dāng)時已是黃昏,,我本想乘最后一批渡船去往南岸,卻發(fā)現(xiàn)水中有人,,還好當(dāng)時的水不算太急,,而我的輕功也還過得去,所以便將她給救了上來,?!?p> 盧疆問道:“原來如此,但你為何沒帶她渡河,?而是去了北邊的山林,?”
裴鏡云道:“她所受的內(nèi)傷頗為嚴(yán)重,又在水里染了寒氣,,若不趕緊推宮過血,,只怕會留下隱患,而船家告訴我附近的山中有一座獵人小屋,,相比起乘船渡河之后再去尋個溫暖的環(huán)境,我全力施展輕功去到小屋再以內(nèi)功催燃柴火要更為省時,?!?p> 盧疆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裴兄能為一個不相識之人如此耗損內(nèi)力,,在下實(shí)在是佩服,。”
裴鏡云笑道:“盧兄過獎了,?!?p> “那么......”盧疆頓了頓又才問道:“這幾日裴兄與我?guī)熋贸ο嗵帲瑧?yīng)是多有不便吧,!也是為難裴兄了,!”
裴鏡云聽出盧疆話中的試探之意,乃是怕他對黃瑩做出什么不軌之事,,但見裴鏡云微微一笑道:“盧兄放心,,在下雖不敢自稱君子,卻也不是小人,,避嫌還是懂得的,。”
他說時心中卻想到自己幫黃瑩換衣服的場景,,嘴上雖是說了謊,,卻也是善意而為。
盧疆打量裴鏡云許久,見他氣定神閑不似說謊,,心中才松了口氣,,抱拳道:“裴兄誤會了,在下不是這個意思,?!?p> 裴鏡云道:“無妨,有些事清說楚些也是好的,?!?p> 過了伊水再往北一里便是黃瑩所在的山丘,此處已算是邙山南麓,,四周地勢開闊,,樹木高大不算太密,放眼便能望到山坡的頂端有一間木制的小屋,。
當(dāng)他們到達(dá)坡下的時候,,黃瑩也正好從屋子里走出來,她先是看到了裴鏡云,,露出笑容,,兩個酒窩印在臉頰上,隨即她又望到了盧疆,,笑容瞬間頓了一頓,,不禁心中詫異,沒想他竟會親自前來,。
楊寧率先奔至坡頂,,激動道:“五師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見黃瑩面色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想來身上的傷已無大礙,。
黃瑩淺笑道:“本來還差一點(diǎn),,但看到你們來接我,便立刻痊愈了,?!?p> 楊寧指著正往坡頂而來的盧疆笑道:“這幾日大師兄寢食難安,一聽到有你的消息便主動要來接你,,你們還未成婚他便如此緊張你,,待得你們成婚之后,必定令人艷羨,?!?p> 盧疆已來到小屋前,,從馬背上跳下,快步來到黃瑩面前,,急忙問道:“師妹,,你可還好?”
黃瑩道:“已無大礙了,?!彼恍Γ劬Ρ銖澇闪藘傻涝卵?,但目光只在盧疆身上停留了一小會,,便不自覺的瞟向其身后的裴鏡云。
盧疆松了口氣道:“沒事便好,?!本o接又伸手將她扶住,往屋子里攙:“屋外寒涼,,你此時身子弱,,還是進(jìn)屋的好?!?p> 黃瑩止住腳步,,將盧疆的手拉開,說道:“大師兄別擔(dān)心,,我已沒事了,,我們還是盡早趕回嵩山,別讓師父等急了才好,,此時出發(fā)興許還能在天黑前回到峻極峰?!闭f罷便快步走向另外兩個牽著馬的嵩山弟子,,隨便挑一匹騎了上去。
盧疆一愣,,轉(zhuǎn)身道:“師妹你內(nèi)傷未愈,,單獨(dú)騎馬只怕氣力不支,不如與我同乘可好,?”
黃瑩說道:“這幾日一直躺在床上,,正好騎馬活動活動,我的氣力已恢復(fù)了,,大師兄不必?fù)?dān)心,。”接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下山坡,。
楊寧見盧疆神情有些落寞,,便對他說道:“五師姐性子向來活潑,大師兄不必介懷,?!?p> 盧疆沒法不介懷,并且開始發(fā)愁,,想不通平日里對自己無比溫柔的黃瑩,,怎的突然變得如此冷淡。同時他也對裴鏡云產(chǎn)生了敵意,,特別是當(dāng)眾人登上返程的渡船之后,,黃瑩與裴鏡云便并肩站在船頭有說有笑,仿佛他們才是有婚約在身的情侶,。
伊水的河面上依舊結(jié)著大片薄冰,,舟船在無冰的地方穿行,直至無路可走時,,船家才會拿出鎬鋤用力砸向冰面,,待得破出一條路徑之后才復(fù)而前進(jìn)。
裴鏡云站在船頭望著河面道:“看那船家破冰,,讓我想起兒時鉆冰撈魚的時光,。”
黃瑩好奇問道:“鉆冰撈魚,?”
裴鏡云道:“我兒時生活在北海,,每到冬季北海便會結(jié)冰,凍得厚厚的一層,,無論在上面怎的鬧騰那層冰也不會開裂,,我們常常可看到被凍在冰層里的魚,,所以便拿來錘鑿把冰面敲開,,將那凍在里面的魚給撈出來?!?p> 黃瑩驚訝道:“海也會結(jié)冰,?”
裴鏡云笑道:“北海其實(shí)是一座極大的大湖,湖的形狀像是一彎月牙,,仿佛新月落地,,春夏之時氣候清涼,白天湖水與天一色,,夜晚倒影銀河群星,,秋季的時候,四周山林樹葉枯黃,,將水面都染成金色,,到了冬天便會結(jié)厚冰,,那冰的樣子就像有人將銀河打碎,混著星月一齊冰封在了湖水中,?!?p> 黃瑩想象著北海的四季,向往道:“如此美麗的地方,,我若能去親眼看看便好了,。”
裴鏡云道:“北海雖然景色優(yōu)美,,但一年有五個月湖水凍結(jié),,且四周皆是荒野,平日里難見人煙,,實(shí)乃苦寒之地,。”
黃瑩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并沒要住在那,,若有機(jī)會的話,你會帶我去嗎,?”
裴鏡云道:“有機(jī)會的話,。”
兩人不約而同的將頭轉(zhuǎn)向?qū)Ψ?,正好四目相對,,周圍的一切瞬間模糊,唯獨(dú)能看清此時的目中之人,,仿佛天地之間也只存在著彼此,。
裴鏡云心中一凜,趕緊將頭轉(zhuǎn)過另一邊,,他克制著內(nèi)心,,不斷提醒著自己與黃瑩是兩個世界的人,決不能淪陷進(jìn)去,。
突然間,一道殺氣從船艙內(nèi)傳出,,裴鏡云轉(zhuǎn)頭望去,,只見盧疆抱著劍坐在船艙內(nèi),雖面無表情,,但周身透出的殺意卻比河水中的冰還要冷,。
此時船已接近岸邊,忽聽楊寧喊道:“岸邊的好像是七師姐,!”
眾人朝岸邊看去,,只見一紫衣少女正在渡口張望,,面上盡是焦急之色。
待得舟船靠岸,,早在渡口等候的姜秋初便立刻奔過來道:“不好了,!公子幫的吳昊帶著許多人將山門包圍了!”
盧疆跳下船,,道:“別急,,慢慢說?!?p> 姜秋初見黃瑩也在船上,,急忙問道:“五師姐,你可認(rèn)識夏安路,?”
黃瑩疑惑道:“夏安路,?從未聽聞?!?p> 裴鏡云道:“夏安路是公子幫的會首,,也是當(dāng)今宰相夏竦之子?!?p> 盧疆道:“為何要這么問,?”
姜秋初道:“吳昊說有人看見夏安路與五師姐待在一起,因而帶人山上接夏安路,,他貌似有人證,,但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看到人證出現(xiàn),?!?p> 楊寧與另外兩名嵩山派弟子將馬牽上岸,說道:“我們嵩山派與公子幫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卻為何來主動找茬,?”
黃瑩皺眉道:“難道那人就是夏安路?”
盧疆問道:“何人,?”
黃瑩當(dāng)即將自己在西京所遭遇之事說出,,當(dāng)她說到有個高手將她打入河中并奪走佩劍時,姜秋初突然叫道:“那人可是個形如市井無賴的男子,?”
黃瑩道:“不錯,,你怎知道?”
姜秋初道:“我昨日與四師兄帶人下山尋你的時候曾在嵩陽集中見過他,,他當(dāng)時拿著你的劍,,我們還與他打了一場,奈何那人武功太過厲害,,幸好當(dāng)時少林的俗家弟子歐陽杰也在場,,出手幫我們打跑了那人,。”
盧疆道:“神拳金剛歐陽杰,,我曾在三年前的中原英雄會上見過他一面,,乃是個正直之人,其武功亦不在我之下,?!?p> “那人奪了我的劍,竟還在嵩山腳下出沒,?”黃瑩細(xì)想一下,,忽然叫道:“遭了!那人若是吳昊口中的證人可就糟了,,他拿著我的劍,,大可胡言亂語一通,加上公子幫的脅迫,,只怕他們要進(jìn)門找人,,一旦給他們進(jìn)了山門,只怕會弄出一些對嵩山派不利的事情,!”
此話一出,,嵩山派眾人趕緊各自翻上馬背,就在他們正要啟程時,,裴鏡云卻搶出一步攔在路口,,擋住了去路。
黃瑩急道:“快讓開,,我們要趕回嵩山,。”
盧疆心中對裴鏡云已有敵意,,將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說道:“難不成你也是公子幫的人?”
裴鏡云嘆氣道:“各位稍安勿躁,,試問若黃瑩所殺之人真的是夏安路,,你們這樣趕回去豈非自投羅網(wǎng)?”
眾人皆是一愣,,只覺他說得有理,。
楊寧問道:“不知裴兄有何好辦法?”
裴鏡云道:“回嵩山,?!?p> 盧疆皺眉道:“你是在尋我們開心,?”說著便要拔劍,。
黃瑩催馬上前一步攔住盧疆,,道:“聽他說完?!?p> 裴鏡云道:“公子幫雖是一群紈绔子弟,,但他們敢上嵩山,便是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的,,所以我們得暗中返回嵩山,,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讓我這個外人去幫你們打探消息,?!?p> 盧疆道:“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裴鏡云笑道:“能讓嵩山派欠我個人情,,這還不是好處嗎,?”
盧疆在心中權(quán)衡利弊,雖有些不情愿,,但的確無更好的辦法,,只得答應(yīng)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說,,事不宜遲,,我們即刻返回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