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北城門,卻看見城門外幾個衙役圍成一堆,,似在觀看什么。卻見一個老人,,頭發(fā)、胡子已花白,,身上又臟又臭,似乎還淌著膿水,,目光渾濁,,躺在北城門外的路邊。
段天罡問是誰家老人,?眾衙役都說不知,。又問是否難民遺留下來的,邊上一人回道:“這么多難民,,都由村長鄉(xiāng)賢認(rèn)領(lǐng)走了,,唯獨這人,又臟又臭,,問他也不回答,,各村各鄉(xiāng)竟無人識得?!?p> 段天罡皺眉道:“那他是怎么來到這的,?”
當(dāng)時這么多難民一起涌來,誰還知道他如何而來,?
段天罡沉吟半晌,,掏出些散碎銀子,遞于一名衙役,,道:“這位大哥,,麻煩你幫忙叫輛車可好?”
段天罡在這北城門可是個名人,,這衙役如何不識得,,忙道:“叫輛車而已,,無需銀錢,給十個銅子,,也會有車來,。”
段天罡笑道:“怎好勞煩大哥白跑腿,?多余的錢,,大哥買碗水喝吧?!?p> 那人聽段天罡說的客氣,,又有些銀錢剩余,便道:“段兄弟,,你先等著,,哥哥這就給你叫輛車來?!?p> 段天罡又對負(fù)責(zé)登記的衙役說道:“這位大哥,,我想將這老人帶回家中救治,是否方便,?如需登記,,記在我名下可好?”
那衙役笑道:“這主意本是你想出來的,,如今又要來問我,?你覺得方便,帶走就是了,,一位病弱老人,,還怕他是北魏奸細(xì)不成?”
段天罡哈哈一笑,,拱手道謝,。
很快,來了一輛牛車,,車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干草,,幾位衙役一起幫忙,將老人抬上了車,。段天罡也不管老人能否聽明白,,對他說道:“這位大叔,小子先帶你去家中安歇,,也好請大夫為你診治,。”
老人瞪著渾濁的眼珠子,,只是不吱聲,,段天罡搖搖頭,,向車夫說了地址,往家中行去,。
到了家門前,,段天罡喚來錢彬,讓他一起幫忙,,將老人抬入院子,。
段天罡對錢彬道:“這位大叔是我在北城門外遇見的,躺在路邊沒人照顧,,我便找了輛車?yán)丶襾?。你去燒點水,先給他洗個澡,?!?p> 錢彬一聽,忙道:“這人能遇到公子,,還真是有福氣的,。”
兩人將老人抬進前院,,放置在陰涼處,,錢彬匆匆地去廚房燒水。
錢彬?qū)玫乃媚就把b著,,灌進澡池子里,又去井里打來涼水,,試了水溫后,,和段天罡抬了老人過來。
這老人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滿是污垢,,身上長滿了跳蚤和虱子。幫老人脫了衣服,,卻見身上疤痕密密麻麻,,尤其小腹處的傷口,幾條白色蛆蟲在傷口處蠕動,,渾濁的膿水往外流淌,,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段天罡看的觸目驚心,,錢彬更是不堪,,手都哆嗦了,嘴里喃喃道:“作孽啊,,這是遭了多大的罪,?!?p> 連著換了三池子水,總算將老人身上的污垢和虬結(jié)的頭發(fā)洗干凈,。兩人將老人安置在前院一間房子里,,錢彬又去醫(yī)館請了大夫。
大夫姓劉,,看過老人的傷處,,搖頭道:“太遲了,這傷口至少爛了有半年,,毒性可能都進入肺腑了,。我能做的,也就是清理下傷口,,把腐肉剜去,,不讓傷處再惡化,至于能不能救,,可不敢保證,。”
段天罡道:“麻煩劉大夫盡管放手醫(yī)治,,無論好壞,,段某都感激不盡?!?p> 劉大夫讓去準(zhǔn)備一鍋開水,,打開藥箱,開始處理老人身上的傷口,。
門外有人喊道:“錢彬,,我三弟可在家?”
段天罡走到院子里,,卻見丁獻領(lǐng)了幾個人進門,。
丁獻指著身邊幾人,掏出一疊紙塞給段天罡,,笑道:“哥哥我給你找了幾個人,,賣身契你收好了?!?p> 段天罡有些發(fā)愣,,一直聽說過有人賣身為奴,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丁獻對幾人說道:“從今往后,,這就是你們的新主人,好生伺候吧,?!?p> 幾人忙上前跪下磕頭,,段天罡急道:“大哥,這不合適,,小弟家中就一個人,,哪用人伺候!”
丁獻笑道:“三弟,,你就收著吧,,他們也都是一群可憐人。你若不收下她們,,沒準(zhǔn)一轉(zhuǎn)身就被賣到什么地方受苦去了,。”
這時,,劉大夫在屋內(nèi)喊道:“熱水準(zhǔn)備好沒有,?”錢彬忙端了木盆進屋。
段天罡一邊讓幾人起身,,一邊邀請丁獻進內(nèi)院,,丁獻好奇道:“三弟這是在忙什么?”
段天罡簡單地將遇到老人的事說了,,丁獻笑道:“三弟還真是古道熱腸,,你忙吧,哥哥有事先走了,?!?p> 丁獻擺擺手,自顧走了,。
劉大夫走出屋來,,手中已開好兩張方子,遞給段天罡,,細(xì)細(xì)囑咐了內(nèi)服,、外敷等事項,。
段天罡連聲稱謝,,劉大夫道:“老人上了年紀(jì),身上的傷又遷延日久,,外傷已處理了,,但這內(nèi)傷……”
段天罡道:“可有什么辦法?”
劉大夫搖搖頭,,說道:“我也只能說盡量,,服幾次藥先看看吧?!?p> 段天罡付了診資,,送劉大夫出門,,又喚來錢彬,讓他先去照方抓藥,。
看著仍站在外院的幾人,,段天罡有些頭大,時近中午,,太陽火辣辣的,,幾人被曬得滿臉通紅,卻一言不發(fā),。
段天罡將他們喚入內(nèi)院,,丁獻送來五人:三十來歲的婦人是廚娘,看著白凈秀氣,,穿著樸素干凈,,自稱林氏;一個名叫鐵柱的十三歲小廝,,濃眉大眼,,虎頭虎腦的;三個丫鬟,,圓臉的叫秋芳,,十七歲,瓜子臉的叫露濃,,十六歲,,方臉的寒月最小,才十二歲,。
除了林氏,,這幾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姓,主人姓什么,,他們就跟著姓什么,。段天罡有些好奇道:“你們怎會沒有姓?家里父母呢,?”
秋芳一臉木然地說道:“回稟公子,,我們幾個都是孤兒,不知道爹娘是誰,,從小在養(yǎng)濟院長大,。兩年前,養(yǎng)濟院被一群土匪給燒了,,院里的大人都死了,,土匪把我們賣到了人市里。一位邱老爺買了我們,又給我們起了名字,,說要是干得好,,就賜姓給我們。半個月前,,一群土匪沖進邱老爺家,,殺了邱老爺一家人,又把我們帶到了人市里,。今天被剛才那位公子買來,,送到了這里?!?p> 段天罡看著秋芳面無表情地述說,,聽得心里生疼,不禁攥緊了拳頭,。露濃膽子小,,看見段天罡的神情,急忙跪下,,哭道:“公子放心,,我們的身子都是干凈的,土匪怕糟蹋了我們賣不起價錢,,你別把我們賣去人市里好不好,?”
寒月有些懵懂,看見露濃哭著跪地,,也在一旁跪倒,,幽幽咽咽地哭了起來。秋芳倔強著臉,,擰著脖子站一旁不說話,,鐵柱只是默默地跪在一邊,也不吱聲,。
段天罡忙道:“你們這是什么話,?既然來了,就在這住下吧,,我這家里雖不是什么富貴人家,,好歹也能讓你們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