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聽師父的話,把那一疊紙裝進皮口袋。正巧一陣風吹過,有兩三張受不住力飛了出去,。
“哎喲,,快回來,。”小少年忙跑過去撿,。
那紙恰落在路沙腳下,,他撿起來卻沒立刻歸還。
小少年無惡意地笑道:“大哥哥,,你快別瞧了,,我們要走啦?!?p> 老頭聽路沙口里念念有詞,,起初只當是胡言亂語,但聽越是清晰,。他整個人當場怔?。骸靶海?,讓他讀完,。”
“糠不薩拉,,杜梨哇啦,,嗚嗚啊哈哈……”
“對,對,,就是這樣,!”
“故卡法吧,謎擦噼吧,,噠噠滴嗒嗒……”
老頭激動無比,顫聲道:“小……小子,,你,,你再說一遍!”
擱在碎石頭上,,七零八落,,根本無從讀起。但是這老頭費盡苦心,,也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竟然將這些碎文都收集、修正,,集合到這一張紙上,。
路沙一眼就看懂了,如同母語,這上面的文字和小馬哥留給他的抽象寶貝一樣,,也是賀蘭話,。路沙不顧及他們三人的表情,干脆把小少年手里的一疊紙全拿來,,一口氣讀掉,。
“……”
具體的意思,大概是一個叫“萬古幫”的宗門被“長生門”所滅,,這個界門于是就此關閉,。長生門的征服者為了炫耀勝利,打碎了這里的傳送碑石……
小少年聽完,,釋然般笑道:“大哥哥,,我承認你很博學,可你一定錯了,,你說的意思和我?guī)煾竿耆灰粯?!?p> “不,不,!”老頭打斷說道,,他沖上前奪回那一疊稿紙,再三確認,,然后徹底震驚,,手中墨汁遞到鞋上也未發(fā)現。路沙讓小白住口,,他們誰都沒有打擾老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老頭才從思索中覺醒,,看向路沙的神情已然不同,。踉蹌走上前去,臉上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笑容,。
“你,,你干啥?”小白只當他要行兇,,連忙護住路沙,,哪知老頭卻是恭然一拜,心悅誠服:“老夫鉆研古界文一輩子,,自以為天下無敵,,沒想到還是一只井底之蛙,慚愧,!”
路沙謙然地道:“老先生抬舉在下了,,若非老先生您的收集整理,,我根本不會認為這是一段有意義的碑文?!?p> “您的古界文是何人所教,?”老頭虛心地問道,高徒背后定有名師,!
見路沙不愿透露,,老頭也不再強求,說道:“我就住在山下的村莊里,。今兒晚了,,閣下有空可以直接去那里找我?!?p> 路沙目送這師徒二人攙扶著,,徐徐下山。老頭身上沒有了一開始的神采,,就在路沙以為他很受打擊,,山路間又傳來他爽朗的大笑聲。路沙會心一笑,。
小白奇道:“四公子,,這老頭怎么瘋瘋癲癲的?”
路沙斥道:“住口,,不得妄語,。”
……
山下立著一塊“狄”字的石碑,,告訴所有過路人,,這里已經是狄地。
“龐先生,,您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村舍門口,黃越兒握著一卷書在看,,迎了出來,。老頭略一頷首便進屋去了,留下背著口袋的小少年,。
“阿越哥,別提啦,,我們遇到一個怪人了,。”
“怪人,?”
“明明年紀比玄兒大不了多少,,懂的東西卻和玄兒的師父差不多,。”
“這怎么可能,,有人的學問和龐先生一樣,!”黃越兒一百個不信,龐智何許人,?從江南書院來,,游歷北境的大學士,連她父親都佩服不已,。
“是真的,。那人看了我?guī)煾傅氖指逡谎郏椭獣粤四瞧沤缥牡囊馑??!毙阂ба溃瑳]有把師父認輸的事情說出來,。
和龐智師徒相處的這兩天,,黃越兒也深深了解到古界文的奧秘艱澀,被這種“密碼”難倒的人,,數以萬計,。早有人下過斷言,絕對沒有人能夠破解這種界文,!
黃越兒越發(fā)吃驚,,忙問解讀古界文的人是誰。聽完玄兒的描述,,她頓時明白:“又是這家伙,,陰魂不散?!?p> 小少年玄兒奇道:“阿越哥哥,,那家伙是你的朋友?回來的路沙,,師父還夸了他好幾句呢,。”
堂堂江南書院大學士,,竟然對那個無賴贊不絕口,?!
黃越兒長嘆了口氣,。
……
第二天,,路沙果然來拜訪龐智,他們在院子里相見,。路沙聽玄兒提起,,才知道黃越兒一大早就走了,。
“原來閣下是白鷺城的公子,不奇怪了,,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龐智一改昨日的冷淡,,熱情地交談起來,。得知路沙主仆二人要去狄族討債,龐智拍板贊道:“非常之人非常之事,!四公子常有驚人之舉,。”
兩人年紀雖天差地別,,但言談甚歡,。路沙心底非常敬佩龐智這種大學者,而龐智為了破解古界文之謎,,來北境漫游近十年,,遇見路沙這個知音人,話匣子一打開更是滔滔不絕,。玄兒侍立一旁,,聽得嘖嘖稱奇,所獲甚多,。
這一聊就是大半天,,龐智把他這些年的經歷毫無保留地說出。路沙得知他身邊還有其他古界碑文,,說道:“不知先生能否拿出來讓我瞧一瞧,?”
“可,玄兒,,還不快去,。”
那是厚厚的一大本,,許多發(fā)黃,,都是滿滿的心血。路沙先自己仔細讀了一遍,,說道:“龐先生,,這里頭的內容都是某年某日,某宗門滅了某宗門,,與我們昨日所見大同小異,。”心底也是駭然,這宗門滅亡和興起的速度著實太快,。
龐智點頭贊許,又拿出一本來道:“四公子,,再瞧瞧這幾篇,,是我在徐地一處荒谷中找到的,那里的古界門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毀掉了,??纯从袩o什么不同?!?p> 初讀并沒什么區(qū)別,,直到翻到最后一頁,路沙的臉色才有了些許變化,。
“四公子,,可是讀出什么了?”龐智滿臉殷切,。
“這……上頭的文字,,與之前全都不同?!甭飞撑α藬荡?,最后還是敗下陣來,惋惜說道,,“恕晚輩才疏學淺,,什么也看不出來?!?p> 龐智臉色頓時一暗,,沒想到才敢高如路路沙也無法破解,也隨即有一絲欣慰,,年輕畢竟還是年輕啊,。
“幾百年了,我們江湖人只知道星海的存在,,每年除了通商,,對于星海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而這些界門為什么會存在,,現在還都是一個未解謎團?!饼嬛沁z憾說道,。
路沙想了想說道:“星海那邊與我們江湖,也許并不存在什么本質上的區(qū)別,,從古界碑文可見,,那兒也是打打殺殺,,不得太平,只是習武者能夠更多地掌控天地之力,?!?p> “天地之力?”龐智不是武者,,聽得迷惑,,他思索說道,“這每一個古界門都對應著星海的一點,,即便是相鄰的兩個界門,,這些點的位置往往也是天差地別。完全無法用常理考慮,,四公子,,老夫實在是太想知道,這排列究竟是什么規(guī)則,?!?p> 路沙很想說,也許根本沒有規(guī)則可言,,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晚飯后兩人又聊了很久,這一次直到深夜,,玄兒來敲了三次門,。龐智露出滿意地笑容,說道:“這十年我把白鷺走了個遍,,接下去我打算再去飛狐城瞧瞧,。四公子,希望下次再見,?!?p> “但愿先生您能有新的大發(fā)現?!甭飞称鹕碚f道,。
第二天一早來自江南的大學士,帶著他的徒弟,,還有一只拐杖離開了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