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在一陣寒冷當(dāng)中醒了過來，雖然體內(nèi)寒冷,，但背上的皮膚卻炎熱無比,，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光著上身,。
“醒過來了,？”
“朗愚師兄？我現(xiàn)在……對了晴呢,？”
朗愚收起按在水月背后的雙手,，從客店的床上翻下，順手把水月的上衣扔還回去,。
“蕭小妹的話比你要好多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去了弦五那，以防萬一我把穆秋也派給他了,?！?p>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jīng)聽蕭小妹說了，但比起她,，你先擔(dān)心自己比較好,。”
“師兄,，這是什么意思,？”水月穿好上衣，四下打量了一下,，看來這里是朗愚隨便找的一家客棧內(nèi)部,，同時自己的那把斷劍果然已經(jīng)丟在舊鎮(zhèn)里了。
“你的脈象有些怪異,，為此我在這里想給你運功,，但無論怎樣催動內(nèi)力都毫無效果，內(nèi)力到了你的體內(nèi)便立刻煙消云散了,?！?p> 水月坐在桌邊，一臉茫然地看著朗愚。
“我也說不清其中的道理,，論見識我比起師父和蕭大叔還是差了很多?！?p> 若是蕭晴在的話,，就能察覺到朗愚話中還有“論起別的就能和那兩人相比也差不多”的意思，只是水月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敏銳,。
“若是他們在的話應(yīng)該能解釋你的內(nèi)息發(fā)生了什么,，但今晚就拜托你乖乖待在這里不要亂來了，城里比我預(yù)想的還要混亂,，我想這片混亂里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么邏輯的,，但我需要一些時間?！?p> 水月自然便問了朗愚所謂“混亂”是指什么,，朗愚也不隱瞞他，直接講出了城內(nèi)失火,，心癡出動的事情,。
“師兄，我想這不光是城的危機,，恐怕連嘉木寺都有危險,，我在舊鎮(zhèn)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壯漢（指原城主蕭三），還有那名叫蕭百里的男人,，回來時又趕上動亂……”水月說到這里就說不下去了,，雖然知曉了很多，但接下來會怎么樣他還推斷不出來,。
“這都跟你沒關(guān)系,。”
“師兄,，同為嘉木寺的弟子哪里有就連穆秋都在行動我卻在這里干待著的道理,！”
水月走到朗愚身邊，卻不想朗愚直接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運起內(nèi)力就去接這一掌,，雙掌相接的瞬間他的身體便飛了出去，直接撞碎了屋中的桌子后撞到床邊才停了下來,。
從樓下傳來“蹬蹬蹬”的上樓聲,，不多時便有一人敲了敲后打開了房門：
“朗愚大人，這會已經(jīng)入夜……”
朗愚二話不說便扔出幾塊碎銀,，那些銀子倏忽間便飛至來者面門,，但卻在那時猛地落到了地上。
“我嘉木寺教育同門何時輪到外人多事，快滾,！”
那位掌柜模樣的人也不敢再說,，趕緊撿了錢就跑。
只是如果蕭晴在場的話就能知道,，這位掌柜就是昨天她見到的貌似喬霜父親的男人,。
“水月，剛才那一掌你應(yīng)該也知道的,，比我平時陪你練功時還輕上了許多,。”
水月扶著床邊站起身來,，確實,，即便是這么夸張地被打飛出來自己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內(nèi)傷，這樣就可以確定并不是朗愚的力量變強,，而是自己這邊變?nèi)趿恕?p> 而且剛剛抵擋的瞬間自己提氣也沒有平時那樣迅速——雖說其實平時也慢的很就是了,。
“哎水月抱歉了，不這樣讓你認識到自己的狀態(tài)你怕是非要出來不可,?！崩视拮叩剿陆埃鹚氖直劭戳丝?，接著又拍了拍他的身子,，確定沒有受傷后才又走回門邊。
“可是師兄,，即便是此刻內(nèi)力怪異我也并非武功盡失……”水月知道朗愚確實是在考慮他,，所以再說話時語氣就平緩了許多。
“你也知道,，我們嘉木寺的武功是出自你們蕭家,，當(dāng)年師父從蕭大叔那學(xué)習(xí)武功的時候沒有習(xí)得蕭家的一招一式，只是把那純陽的內(nèi)功修煉到了極致,，即便是后來他自己的劍招精妙,，呵，”朗愚毫不忌諱地笑了一下自己的師父,，“那純陽劍意也不是人能習(xí)得的,，雖然后來也發(fā)展出了許多精妙的招式，但我們嘉木寺無論何時都是以內(nèi)功為核心的門派,?！?p> 這樣你的內(nèi)力受了損傷便等于失去了大多的武功——水月本以為朗愚會這樣說。
“在你受了不知道什么不可思議的內(nèi)傷的如今,，”朗愚的語氣異常堅定,，“我決不允許有著大好前程的師弟拿自己的前程冒險去守護嘉木寺,。”
水月呆在那里,，不知道為什么這話會從朗愚嘴里說出：所謂一個門派的大師兄,，不應(yīng)當(dāng)是比這些所有弟子都重視著門派，必要時還要舍小保大的人嗎,？但朗愚的話……
“師兄你的話就好像要我們都在關(guān)鍵的時候只顧自己一樣……”水月知道朗愚并不是那樣的人所以這句話也沒什么底氣,。
“所謂門派是守護眾人的地方，我不管別的門派是怎么理解的,，我們嘉木寺在最初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寺院,，會發(fā)展成管理著城的大勢力最后甚至成為了門派都是為了守護這些人所致——至少我是這樣想的,?！?p> 朗愚走過去拍拍水月的肩膀：
“若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去搏命的只要有我這個大師兄和師父就夠了，我想我們二人往那里并排一站當(dāng)世還沒有人敢隨便亂動手,；所謂守護門派要守護的是你們,，又不是那個破山門?！?p> “更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到多么危險的時候,，所以水月你給我乖乖待著?！?p> “我會讓蕭小妹在城里待上一段時日,，等到了冬天，那時師父和蕭大叔也該治好了你的傷,，我還要帶著你們?nèi)ズ笊娇囱?，來嘉木寺這么長時間你還沒去過后山吧？”
見水月已經(jīng)徹底呆在了原地,，朗愚知道起碼這樣就能多少讓這小子消停一段時間了,。
希望能在這段時間內(nèi)把事情解決干凈吧——朗愚這樣想著，便向水月道別,，內(nèi)心復(fù)雜地離開了客棧,。
朗愚抬起頭望著天空，天邊還泛著紅光,，看來即便是城主親自出動,，各處的混亂還是完全沒能解除。
但只是這一會,，朗愚并沒有心情去管那些,，他閉上眼，這樣放空下來才能感受到天氣真是變冷了,。
“去后山看雪啊……雖然是我心情激動隨口說的,，但卻是這樣的讓人憧憬……”
嘉木寺的后山也是心癡嚴(yán)禁朗愚以外的弟子前往之地，那里不光是地形險要，更是藏著通往更北雪原的道路,。
若是能從后山綿延不絕的積雪松林中尋得那一條通路并走上數(shù)多日的話,，那之后便可以抵達北國的邊境。朗愚曾親眼去驗證過,，甚至于還偽裝起來在北國的村落游蕩了半日,，只是可惜沒有見到傳說中北國的畫中公主模樣的女孩子。
這條后山的道路歷來就只有嘉木寺的方丈知曉,，朗愚同時身為大師兄和城主的副手因此也被心癡特別告知了這條秘徑的存在,，除此以外就連蕭先林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
只是真的沒有嗎——不知為何此刻朗愚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
若是想要上山必要經(jīng)過嘉木寺,，城里的人定然是無法抵達后山的，同時寺院里也能確定只有他們二人知曉,，但真的沒有別人了嗎,？
莫名的不安感在朗愚心中微微顯現(xiàn)，而且越是想要說服自己這種不安便越是強烈,。
“也罷,，我就先回寺里看看，若是無恙就當(dāng)是回去整理情況便是,?！?p> 既然定下了目標(biāo)朗愚便也不再猶疑，馬匹雖然迅速但在城內(nèi)也多有不便,，此時也不是顧忌那么許多的時候,，朗愚直接躍上房頂，在房頂上朝著嘉木寺的方向趕去,。
水月留在了客店的房間當(dāng)中,，朗愚的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本以為那只是個說話有趣武功神妙的大師兄,，沒想到他都已經(jīng)想到了這么多,。”
水月站在原地呆立半響,，最終才回過神來,，他把被自己撞壞的桌椅隨便收拾干凈，隨后盤腿坐回床上試著調(diào)節(jié)內(nèi)息,。
就如朗愚所說,，嘉木寺是以內(nèi)功為核心的門派，而且在水月來嘉木寺以前的時間里,，蕭先林傳授給他的也全都是蕭家的純陽內(nèi)功,，因此對于自身內(nèi)息的把握與調(diào)節(jié),，這一套方法水月已是熟練之至；也是得了蕭先林的親自傳授,，他內(nèi)功的根基與潛能甚至于更超過同處嘉木寺的師兄——只有朗愚這個人不知道有過怎樣的奇遇水月感覺自己即便是到了他的年齡內(nèi)力也遠遠超不過他,。
正是因為有著如此的根基，越是調(diào)節(jié)水月便越是膽戰(zhàn)心驚：
在和朗愚對那一掌之前水月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受了內(nèi)傷,，這本身就不是受了內(nèi)傷的跡象：內(nèi)力是和呼吸一樣自然在體內(nèi)流淌之物,，若是沒有察覺有異便是正常，若是出了異常整個身體都會立刻崩潰任誰都能很快察覺到更不用說是他蕭水月了,。
而如今水月也不覺體內(nèi)有什么疼痛,，甚至于之前硬接那壯漢一掌受的內(nèi)傷都已經(jīng)消失了，但若是要提起內(nèi)力讓內(nèi)力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話,，卻始終只有細若游絲的些許內(nèi)力……
水月頭上冷汗直冒,。
“怕不是……內(nèi)力消失了？”
水月?lián)u搖頭,，趕緊冷靜下來：
“不,，自古以來就沒有內(nèi)力憑空消失的道理,，雖然據(jù)說過去曾有吸人內(nèi)力的功法,，但那也會對失去內(nèi)力者的身體造成相當(dāng)?shù)膿p傷才是，而我如今不光是身體健康,，甚至于精神還很充沛,。”
但是這絕對不是因為水月連續(xù)睡了三整章的緣故,。
水月運起能夠調(diào)動的部分內(nèi)力,，向著面前憑空推出一掌，這一掌的力道倒是毫無異常,，水月收起手,，微感放心。
“雖說內(nèi)力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但可以運作的些許內(nèi)力便暫時勉強足夠了,，接下來的就等之后去詢問師父和爺爺便是?！?p> 想到這里水月也不再慌張,，他再收攝心神，讓內(nèi)力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一圈……
這一圈尚未轉(zhuǎn)完,，水月便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真正的問題不是剩下可用的內(nèi)力還有多少，而是即便是這些許的內(nèi)力在剛才憑空擊出一掌后便可以察覺地減少了,。
這不是平時那種可以自然恢復(fù)的減少,，水月雖然不想承認,，但比同輩的所有人都了解內(nèi)功的他很清楚，這種感覺,，剛剛那一掌所用掉的內(nèi)力是永遠地消失了,。
若是用千百年以后的話來講，就是人家打架掉的是魔法值,，而我們水月掉的是魔法值上限……
水月趕緊停止運功,，勉強讓心情稍微平復(fù)下來。
“這是什么,，為什么消失了……”
水月現(xiàn)在更加清楚自己身上的情況自己已經(jīng)無法解決了,，看來必須要等之后讓那兩位前輩看過才行，這也讓他更加佩服起朗愚來,。
“師兄他……真的考慮得很周密,，如果我當(dāng)時拖著這副身子跑出去難以想象會有什么后果?！?p> 事已至此水月便放棄了最后一絲搞事情的念頭,，徹底乖乖聽朗愚的話。他端坐在床上,，閉上眼,，靜靜地等待著今夜過去。
只是夜還很漫長,。
就這樣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街上逐漸變得喧鬧了起來，過不多時,，外面甚至傳來了大聲交談和跑動的聲音,。
水月睜開眼，倒也沒有多么意外,。
“我想也是,，怎么可能我說要乖乖待著就可以這樣待上一晚?！?p> 他離開房間,，走下樓時看到掌柜正與一位女子交談，那女子他有些眼熟,，因為裝束和之前見到時不同,，因此水月在樓梯上站了片刻才想起來。
“喬霜姑娘嗎,？”
那女子正是之前被多串弦五追殺的喬霜,，她在昨日下午被朗愚帶回嘉木寺后便一直在寺內(nèi)避禍。期間朗愚雖然對她多加盤問甚至真的動手搜身,，卻是一無所獲,，因為諸事嘈雜最后只能先作罷,，姑且先讓她留居在寺內(nèi)，等日后弦五來要人時再說,。
至于知曉些許的蕭晴,，那時并不在場，不知道和水月在做什么,；畢竟她一點都不打算參與進這種瑣碎的事情里面,。
管閑事的事情就交給水月哥這種閑人，不到實在不行了我是不會動彈的——蕭晴說過這樣的話,。
于是趁著夜晚的混亂,，喬霜憑著之前跟幫主學(xué)的連武功都算不上的一些怪異技巧，竟然真的從嘉木寺里溜了出來,，因此她這樣突然見到水月確實是充滿驚懼,。
“蕭……蕭少俠？”她不知道水月是為了養(yǎng)傷才出現(xiàn)在這個客棧里,，還道是嘉木寺竟然這樣應(yīng)變迅速這就派水月出來拿人,。
那掌柜模樣的男子稍微擋在喬霜身前，水月見他們二人這樣敵視自己也不覺意外,，畢竟喬霜非要說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被“囚禁”在嘉木寺的,。
但那是他朗愚跟多串弦五的事情，跟我蕭水月有什么關(guān)系,？
“別緊張喬霜姑娘,，要拿你的是弦五和朗愚師兄,，我今晚只是正好在這里投宿而已,，沒有打擾你們父女團聚的意思?！?p> 水月下樓走過那二人身邊,，那掌柜只是一直護在喬霜身前警惕地盯著水月。
水月坐到一張桌邊,，還很做作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顯得相當(dāng)輕松。
“不過喬姑娘你還是把拿走的東西還給弦五比較好,，你我都跟弦五有些交情,，也都知道那家伙動起真格的憑你們一家客店可應(yīng)付不了?！?p> 水月說完后,，客棧內(nèi)便安靜了下來，能聽到的唯有他喝茶的聲音還有外面像是要打仗一樣的嘈雜人聲,。
這樣令人窒息的寧靜持續(xù)了很久,，正當(dāng)水月就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喬霜終于走到水月面前,，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多謝蕭少俠，喬霜知曉了,?！?p> 水月順勢沖她點頭笑了笑。
“說到底這也是幫會內(nèi)部的事情,，我就是多管閑事而已,，”他望了一眼客棧外面，“喬霜姑娘剛從外面回來,，城里如何了,？”
喬霜正欲開口，那掌柜在一旁好像要阻攔,。
“爹爹,，沒關(guān)系，蕭少俠是明辨是非的正直之人,，”喬霜拍了拍掌柜的手,，“城里面幫會的人在行動，但我不知道是有什么目的,?！?p> “幫會嗎，弦五那家伙在做什么,，”水月這樣嘟囔了一句,，隨后轉(zhuǎn)向二人，“掌柜的,，能到你們這里也是有緣,，店里可否有長劍借我一用？”
“有倒是有,，但少俠你這是……”
不知為何水月雖然自身難保但此刻一片混亂下就是想要耍個帥,。
他走過掌柜身邊，故意用側(cè)臉對著他,，擺出了一個多串弦五一樣的冷峻表情——自以為,。
“幫你守得住店門還是有余的?！?p> “哦……嗯……好,，拜托少俠你了?！?p> “怎么這個掌柜的反應(yīng)好像很奇怪,？”水月這樣想著，但為了維持住“冷峻”也不能問出來,。
雖然他盡力地去讓表情嚴(yán)肅了,，但卻反而因為和自身的氣質(zhì)不符而更加突出了呆的感覺,。
這在旁邊的喬霜看來更加清楚，她一下沒忍住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失禮了,，唔……呵呵，”喬霜一邊道著歉一邊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蕭少俠真是有趣的人呢,，那我們父女就拜托您了?！?p> 水月也知道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索性也不再收斂，跟著喬霜便笑了起來：
“哈哈,，弦五那張木板臉真是模仿不來啊,。”
“我懂我懂,，沒想到多串副幫主對您也是這個樣子,，每次見到他那張臉我都是膽戰(zhàn)心驚的呢?！?p> 見兩人竟然交談得倒算頗為快樂,，那掌柜也放下了戒備，他默默地去后廚打算弄一些小菜,。
“只是不知道晴怎樣了,，”談笑過后水月也不忘這件事情，“喬姑娘可在城里見過她,？就是昨晚開始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喬霜搖搖頭,，水月也知道不可能這么巧,。
“沒關(guān)系的，晴很聰明,，雖然平時都懶懶的對什么都不太認真，但心下什么都清楚,，既然她要去弦五那就有她的原因吧,，沒準(zhǔn)這會兒正把弦五煩得不行呢?！彼抡f道,，不知道是說給喬霜聽還是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下來。
水月對蕭晴的評價倒是到位,，但最后的猜測卻正好相反,。
此刻的弦五恨不得把蕭晴供起來都不夠,，哪里會覺得她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