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和尚只是疑惑地望著自己,絲毫不見生氣,,閨怨心里暗想,,如今這呆和尚倒是順眼了許多,。
“昨晚青蘊給我講了段兒故事……”閨怨的聲音里不自覺有些悵惘,“還記得那個小桃跟她的癡兒夫君嗎,?你的佛珠就是被我拿去給他們了,。”
閨怨坦蕩蕩地承認(rèn)后,,和尚反倒不急了,,聽閨怨這么說,也只是不解道:“為何,?”
閨怨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在和尚的禪室內(nèi)找了把椅子坐下,又給自己跟和尚兩人各倒了杯清水,,看這架勢是要久談,。
她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后才道:“你應(yīng)該早就看出來了,那小桃跟她的癡兒夫君,,是人妖戀,。”
和尚點頭回應(yīng),。
“剛開始看到他們倆我就很納悶兒,,怎的這妖精思凡,放著俊俏的公子哥兒不要,,偏要找一個心智只有幾歲的癡兒,?”
“原來,這小桃跟她的癡兒夫君,,那是幾世的糾纏,。”
“最初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一對兒,,只是他們這人妖戀想要在一起可不容易,況且那叫小桃的妖也是忒的執(zhí)著,,非要生生世世都認(rèn)準(zhǔn)了她這個夫君,。”
“兩人在一起為天地所不容,,為世俗所不容,,為身邊親人所不容。這樣的一段兒情緣,,還奢望生生世世,,自然是難上加難?!?p> “上一世,,小桃的夫君因此丟了魂兒,,這一世投生便成了個癡兒?!?p> “小桃不死心,,想要替她夫君將魂兒給找回來。然而,,那小桃夫君丟的魂兒現(xiàn)今在冥界,,想要找回來又談何容易?!?p> “活人不能輕易出入冥界,。小桃想要冒險闖一回,她能否安全來返一趟暫且不提,?;昶且咨ⅲ幢阈√以谮そ缫磺许樌?,卻不能保證將夫君的魂兒給完整地帶回來,。”
聽到這里,,和尚恍然:“所以……她需要我的佛珠,?”
閨怨點頭:“不錯,你的佛珠是特殊的芥子空間,,將魂魄放進里面,,便能保證其魂不散。昨晚青蘊拿走你的佛珠,,便是為了給他妹妹小桃,。”
可閨怨一開始對和尚說佛珠是她拿的,,現(xiàn)在的說法兒怎么又變了?
和尚問道:“其實你是看見了青蘊來拿我的佛珠,,但最后卻沒有阻止他,?”
閨怨回得輕描淡寫:“聽了他們一段兒故事后,我就突然不想阻止了,?!?p> 和尚追問:“那你為何現(xiàn)在又對我和盤托出?是為了讓我跟著那小桃一起去冥界,?”
閨怨打了個響指,,眼神欣慰:“不錯,會舉一反三了,?!?p> 見閨怨這副十拿九穩(wěn)的神情,,和尚故意問:“你怎么能篤定我聽完這段故事后就會跟著去?”
閨怨起身站了起來,,接著毫無猶豫地轉(zhuǎn)身朝門兒走,,只給和尚留下了寥寥幾個字眼兒:“因為我會去?!?p> “……”
和尚卻一下子被這簡單幾個字兒堵住了喉嚨,。
是啊,閨怨會去,,他就會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從閨怨被迫跟著他,,變成了他上趕著跟著閨怨了,。
黃昏時分,此時閨怨跟和尚并肩站在一起,。
“我們怎么去,?”閨怨偏頭問和尚。
原來還不知道怎么去冥界啊,,和尚有些后悔如此輕易就答應(yīng)了她,。
可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沒用了,和尚無奈道:“冥界與人世是在不同的空間,,兩界之間沒有特定的入口,,但我們只要跟著最近去世的生魂就能找到?!?p> 跟閨怨解釋完后,,和尚的口中就開始念經(jīng)。
見此,,閨怨納了悶兒:“喂,,呆和尚,既然我們要找生魂帶路,,你還杵在這兒念經(jīng)干嘛,?”
然而,和尚卻沒有理會閨怨的話,,口中的經(jīng)文仍舊不斷,。
見和尚居然不搭理她,閨怨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就這樣丟下和尚自己一個人去找生魂,,而是不耐煩地停在原地等和尚念完經(jīng)。
一大段兒經(jīng)文后,,和尚終于住了口,,見此,,性子急的閨怨趕緊拉著和尚準(zhǔn)備去找生魂。
哪想,,和尚卻搖了搖頭:“且慢,。”
“且慢,?”閨怨不敢置信地望著和尚,,且慢,你叫她怎么慢,?
她想帶著和尚去冥界,,本就是為了幫小桃尋她那癡兒夫君的魂兒??扇缃窬嚯x小桃前去冥界已經(jīng)過了大半天了,,她怎么能慢得下來?
然而,,此時和尚望著空蕩蕩的前方,,卻像是在望著許多東西一樣。他笑著開口:“冥界的入口已經(jīng)找到了,?!?p> “?”閨怨懵逼地望著前方的空氣,。
而和尚還是那副慢性子,,語速不急不緩:“方才我念的是往生咒,引了許多生魂來為我們帶路,,現(xiàn)在我們面前就是進入冥界的時空之門,。”
閨怨有些狐疑地望著和尚,,現(xiàn)在她可是除了一團空氣,,其他什么都沒看到。
和尚也不再解釋,,只是拉起閨怨的手往前踏出了一步,。
瞬間,天地轉(zhuǎn)換,。
橙紅的殘陽余暈變成了一片陰沉沉的天際。偶有涼嗖嗖的陰風(fēng),,吹得閨怨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和尚拉著閨怨走了不久,眼前突然視野開闊,,是一條很長很長昏沉沉像是一片死水的大河,。河的兩岸有緋色的花海,,連綿至盡頭。
閨怨對這樣的場景并不陌生,,事實上,,在另一個冥界,在另一個差不多的場景里,,曾上演過一段她永遠也抹不掉的記憶,。
這條昏沉沉的河,叫忘川,。那片緋色的花兒,,叫彼岸。
在那望不到盡頭的緋色花海,,那一朵朵怒放的彼岸花里,,都住著一個亡去的生靈。
彼岸花開得極盛,,便像這生命燃燒得極熾熱,,極短暫,唯有死亡能夠永恒,。停駐在這一朵朵極美的彼岸花里,,永恒地寂滅。
那小桃夫君所丟的魂兒,,恐怕就藏在這連綿的彼岸花里的其中一朵,。
在冥界,魂魄能住的地方只有這怒放的彼岸花,,除此之外,,就只有那宛如死水的忘川里還有成群的不死心的怨靈。
他們或是生前有執(zhí)念,,或是死后不甘心,,忘不了生前人,也過不去自己這個坎兒,。就只能日日夜夜躲在忘川里鬼哭狼嚎,,抱著一線希望不錯眼地辨認(rèn)著這忘川里路過的生魂,是不是那前世忘不掉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