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少棠一拳砸在樹上,,面色暗沉,,好像很是絕望,。
砰,幾片寬大的葉子從空中左搖右晃飛了下來,。
“去病,,你到底在保護著什么啊???”
她蹲了下來,任由落葉墜在了自己發(fā)梢上,,眼淚夾雜著哀傷,,好像回憶起了那人走之前的場景。
“傻瓜,,你不該這么自信的......”
這句話是講給霍去病的,,也是講給她自己的。
......
宮中
墻邊的植物盆栽顯現著盛夏才有的墨綠顏色,,興許是身下的土壤中埋了太多的尸首,,一片死氣早早結束了初春的生機。提前步入了夏季,。
“江充,,你來幫朕看看,朕這個夢究竟是何意”劉徹坐在龍椅上,,一只手撐著額頭,,幾縷汗珠掛在面頰上,臉色有些蒼白,。
“皇上請講”座下那人說道,。
只見此人頭戴擦著尾羽的步搖冠,身上的衣裳剪裁稀奇,,裙裾宛若燕尾,。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蠲撁摼褪且粋€另外一個“公孫卿”。
“前些夜里,,朕做了一個夢,。就見無數木人手持棍棒朝著朕打來,四下無人守衛(wèi),,迎面當頭一棒,,接著朕就蘇醒了。原以為不過噩夢爾爾,,近來卻發(fā)現朕有些精神不佳,,偶爾晚間居然會忘記了白日吃了寫什么去了哪些宮殿,。”
臺下江某正有些煩憂,,因為先前他曾與太子交惡,。若是這個時候圣上駕崩了,自己可沒有好下場,。
聽得圣上讓自己解夢,,他原想隨意糊弄一番也就算了,忽然腦海里蹦處一個惡毒的念頭,。
江充頓時露出一個相當緊張的表情,,瞪大了圓眼,嘴巴張得無比夸張,。隨即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痛哭流涕說道“圣上!圣上這是中了巫蠱之術??!”
“什么?”眉頭一皺,,冷冽的眼光朝著江充看去,。
身形不住顫抖地江充微微一抬頭,余光看了看站在劉徹一側的一位方士,。
那位是現在皇上最信任的人,,據說是從淮南來的,頗懂一些江湖方術,,自己若要完成自己的計劃,,可不能被這人破壞了。
然而這位術士并沒有做出什么舉動,,只是善意地沖他點了點頭,。
江充吞了口唾沫,心中也有些忐忑,。這......應該是沒有問題吧,,于是乎,稍稍鼓起了膽子,。
“沒錯,,圣上真是中了巫蠱,雖然近些天來已經在宮中查獲了許多,,然而此次圣上面對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巫蠱?!苯涿嫔鋈灰徽?,一身膽怯盡除,挺著脊柱跪在地上說道“臣,,原意替圣上解憂,,四下搜捕巫人?!?p> 劉徹轉頭向八公望去,,目光有些微涼。
八公微微點頭,,嘴角微微一抬,,羽扇溫柔地揮動,讓人如沐春風,。
“好,,朕就命你為司隸校尉,總治巫蠱,?!眲乜吭谝伪成希坪跏怯行┓α?p> “是,!”江充心中大喜,,接著說道“若圣上有些累了,不如,,就讓微臣就先行回去準備有關事宜,?”
“那就退下吧?!眲亻]上眼睛,,蘭指按著眼角。
聽得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內又逐漸恢復了清幽,。
“圣上,臣可斷吉兇查人事,,單卻無法憑空進行推算,,這也是我微臣不敢包攬此事的原因?!?p> 八公走而出來,,恭敬地說道。
“朕知道了”
“微臣告退”八公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大殿中,劉徹緩緩抬頭,松開了抓著緊緊的手,。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蒼白,,慢慢又變成了不正常的血色。只見一張絲帛出現在他的手中,,上頭有一排小字,。
忽然想到了死去的那人,劉徹嘆了口氣,,心中有些復雜,。
似乎脫離了朝政,自己就越發(fā)不太會處理問題了,。
也許是因為面對這類極具誘惑的事情,,根本沒有先例可以參照。然而若硬要說的話,,也就是始皇最終被他最信任的徐福給擺了一道吧,。
......
“皇上任江充為司隸校尉了?”衛(wèi)子夫神色有些緊張,。
本來只是無聊聽得宮中侍女說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忽然聽得這一消息,女人的警覺讓她不由得關注到,。
“是的,。”一旁侍女答道,。
“江充先前據兒因為馳道之事有了沖突,,傳聞此人就是個睚眥必報的虛偽之徒,萬一此人拿此事做文章......”衛(wèi)子夫憂心忡忡,,想到據兒心臟頓時砰砰砰跳動了起來,。
“不行,不行,,需趕緊讓據兒管好他博望苑里養(yǎng)的那些人,,萬一出了亂子.......”衛(wèi)子夫神色一凌,起身說道“備好鳳輦,,去太子府一趟,。”
“是,?!?p> ......
“少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之事呀?!?p> 院內,,錦仙和少棠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二人看著吵吵鬧鬧地霍光與翠衣,她忽然開口問道,。
“外頭死了很多人,。”少棠垂著頭說道,,“這些人本不應該死的,,”
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涼風吹過,,吹得人鬢角頭發(fā)都散亂了開來。
“我有些不懂,,明明去病已經以身死證明所謂長生,,不過鏡花水月而已。為什么劉徹總還是要信呢,?!?p> 錦仙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人們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當一個人已經走上了權利,財富的巔峰,,那么他所能追求的還能有什么呢,?”
“所以就要走上虛無縹緲的道路么?”
“非也,,只是去病太過相信自己了,,他是個武夫,心思沒那么細膩,,察覺不出來自己計劃中的問題,,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明明,,還差很關鍵的一步......”說到這里,,錦仙的聲音越發(fā)輕了。終于她停了下來,,低喪著頭,,沒有說話。
“嗯,?”少棠想要抓住錦仙的手,,然而錦仙卻往后一縮。
“怎么啦,?她又問了一邊,,有些不解。
錦仙抬頭,少棠才見得她眼里帶著些晶瑩,,“說實話,,我自然是不想你去參合這些事情。我希望我們幾人在一起能平平安安的,,與世無爭,。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也想你我翠衣,,小光四人就活在這寬窄院子中,,無人打擾。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我......”少棠想說些什么,,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但你不行”錦仙嘆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大漢對于你,,似乎比我們多了一層意義,雖然我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你已經被去病改變了,所以你會為了我們去保護這片盛世太平,,你會為了保護那幫將士從而調守皇城,,你不再只是我們的少棠了,我不應該這么自私,,把你困在身邊.......”
終于還是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如釋重負。
“無論我多么擔心,,舍不得你,,不想你出去獨自面對一切,但還是那句話——”
錦仙把頭埋進了手臂里,,亦如那天一片紛飛的白雪之中,,少棠從戰(zhàn)場回到京城,她緊張激動得沖進她的懷里,,并將臉埋在了她的裘衣中,。
“做事要多加小心哦~”
少棠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她終于明白了這幾個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那天她見到自己說沒有說什么“你終于回來啦~”,,“我好想你”之類,。而是說了這幾個字。
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說了,,那么少棠就會有了牽掛,,就會因為她們而變得遷就,那就不再是少棠本來的樣子了——她從來就不是那么自私占有的一個人,。
錦仙悶著頭,,漸漸平復了下心情。忽然發(fā)覺今日自己怎么就這樣了,,現在可好,,還是違背了自己的初心。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如此失態(tài),,臉上泛起害羞的紅暈,,這這這........
一只溫暖的手慢慢撫摸過她的頭發(fā),動作時那般的溫柔,,錦仙顫抖了一下,還是緩緩抬起了頭,。
面前的她一臉鎮(zhèn)靜地看著自己,,一汪碧波的雙眸將她的影子牢牢捕獲網羅?;秀遍g好像又回到了當日酒樓初見時,,那般自信隨和的模樣。
“放心吧,?!彼f。
“哼,?!卞\仙破涕為笑,“知道了,,我們相信你,,無論如何都會等你回來的”
石桌的對面忽然探出個腦袋,翠衣指著錦仙還帶著些淚痕的臉驚叫“姐姐被姐姐欺負了???”
“狗屁!”少棠一個巴掌扇去,,嚇得翠衣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快要碰到翠衣的剎那,這一掌變成了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輕拍,。
“小光,!她欺負我,。”翠衣光速躲到了霍光身后,,探出個小腦袋,,沖著少棠吐了吐舌頭。
“不得了了這小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少棠盯著進退兩難的霍光,,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似乎在等著他的反應。
“我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霍光向前踏了一步出來,,挺直了胸膛。
“哇哦~”翠衣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前這位忽然高大起來的英雄,。他終于出手了!?難道......難道......他要為我和無敵的姐姐開戰(zhàn)了嗎,?
“自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霍光一溜煙跑進了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嘻嘻,?!鄙偬囊话焉斐鲎约旱哪ёΓР患胺赖貙⒋湟伦チ诉^來,。
“?。?!霍光我饒不了你?。?!”
原地,,一聲悲愴的慘叫響起,羊入虎爪,,自然是要完蛋了,。
一旁錦仙微微揚起了嘴角,一身的不安與憂心都去了大半,。這個家伙啊,,無論經歷了什么,,都還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
可不知怎的,,總覺這不正經的模樣,,才是最讓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