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臣避無可避,,心念意轉(zhuǎn)間,唯有繃緊胸口肌肉,,咬牙接過這一記重拳,。但此時他丹田氣海里真元充沛,,察覺有外力來襲,,自然而然地便聚生出一道護(hù)體之氣。
那僧人一拳擊在他膻中穴上,,頓覺著力之處軟綿如絮,,而這記足以開山裂碑的剛猛重拳,其勁其勢竟如泥牛入海一般,,轉(zhuǎn)眼便消融得無蹤無跡,。
那僧人愕然抬頭,突覺對方膻中穴里反彈出一道沛然莫御的炙熱之氣,,但聽得自己手臂啪啪作響,,轉(zhuǎn)瞬間臂骨已是寸寸碎斷。那僧人絕望地一聲哀嚎,,便兩眼一黑,,就此死于非命。
其余幾名僧人見他一拳打在那少年書生身上,,也不知因何緣故,,突地一聲慘叫,身子便如破絮一般,,遠(yuǎn)遠(yuǎn)地被震飛有十?dāng)?shù)丈遠(yuǎn),,砰然落在地上,眼見已是不活了,。
那幾名僧人俱是大吃一驚,,相顧駭然。其中那肥胖僧人高聲怒喝道:“小子,,你使得什么妖法,?”他想也未想,抄起手里緊握的齊眉哨棒,,迎著聶清臣的頂門,,便以立劈華山之勢砸了下去。
雖然厲天行出手封住了聶清臣的幾處要穴,,使他動彈不得,,但畢竟已過去多時,他周身氣血早已是活絡(luò)了許多,。而方才那名僧人一拳打在他膻中穴上,,激得他體內(nèi)真元頓生反應(yīng),更是讓他阻滯已久的氣血流轉(zhuǎn),,豁然間恢復(fù)如初,,也讓他終于行動自如。
此時見那哨棒劈空砸落,,他膽戰(zhàn)心驚下,,慌忙抬起雙臂,,護(hù)在自己面門之前。說時遲那時快,,隨著那肥胖僧人的一聲暴喝,,哨棒已是重重地砸在他手臂上。
但聽得啪地一聲悶響,,那哨棒竟是應(yīng)聲斷作兩截,,而那肥胖僧人施力過巨,頓時失去了平衡,,像頭喝醉的蠻牛沖著他急撞而來,。他心里更是害怕,情急之下雙掌猛然向前擊出,,正擊在那肥胖僧人的胸膛之上,。
那肥胖僧人登時覺得一道恢宏無匹的凌厲掌力當(dāng)胸劈來,便如千斤之錘驀然捶在自己胸口,!霎時間,,肺腑俱裂,胸骨盡碎,,竟是哼也未哼一聲,,就此斃命。
聶清臣莫名其妙又殺了一人,,不由得心亂如麻,,越想越是害怕,語無倫次地急聲呼道:“別再逼我啦,!我不想再殺人啦,!要我再殺人,那可下不了手啦,,你們快快走罷,!”他雙掌用力一推,真氣過處,,卻又將這肥胖僧人的尸身拋飛了數(shù)丈之遠(yuǎn),。
剩下那幾名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看出了對方眼底的駭怕之意,。一名瘦小僧人顫聲說道:“師兄,這小賊使得可是魔教妖法么,?”另一名高大僧人見聶清臣對敵之際手忙腳亂,,似是不諳武功,可是惠能師叔以及方才那兩位同門,卻偏偏又是命喪于此人之手,,當(dāng)真是奇哉怪也,。倘若這小賊不是妖法惑人,那他武功倒真可謂是深不可測了,。
這幾名僧人越想越怕,都已頗有怯意,,但說就此退去,,卻又心有不甘。正自彷徨無計(jì)時,,卻見聶清臣窸窸窣窣地立起身來,,眾僧一驚,均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豈知聶清臣走上前來,,漲紅著臉,雙手不住地抱拳作揖,,向眾僧低聲求道:“各位大師,,晚生聶清臣,只是個進(jìn)京趕考的小小書生,。請你們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就請快快走罷。我不知道我怎么會殺了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殺了人,,上天猶有好生之德,我可是再也不敢殺人啦,!”
他胡言亂語個不停,,早已惹怒了旁邊一名脾氣暴躁的僧人。那僧人突地飛起一足,,正踢在他腰間,,登時將他踢飛出一丈多遠(yuǎn),額頭撞在一塊凸出地面的青石上,,直撞得眼冒金星,,頭昏腦漲。只聽那僧人厲聲呼道:“這小賊并無半分功夫,,大伙兒切莫讓他近身施展妖法,,亂刀砍了便是!”
幾名僧人哄然應(yīng)喏,,各自揮舞著戒刀長棍,,瘋魔一般地往聶清臣?xì)⑷ァB櫱宄嫉菚r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閃避著眾僧的追殺,。
所幸他吸噬了鳳皇芝靈力后,雖然不懂任何輕身功夫,,但也確實(shí)變得身輕如燕,,健步如飛,舉手投足俱是隨心所欲之極,。而那幾名僧人卻是深深畏懼他的“近身妖法”,,一時倒也不敢過于貼近,所以,,每每在刻不容緩之時,,他也能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避了過去。
纏斗多時,,眾僧漸漸惱羞成怒,,一名手持戒刀的僧人突地拔身而起,從空中直劈而下,,刀勢凌厲,,已是斬?cái)嗔怂型寺贰?p> 聶清臣只覺得寒毛卓豎,膽裂魂飛,,惶急之下,,雙掌朝著那僧人撲來的方向狠命一推!但聽得“轟”地一聲,,一道摧枯拉朽般地炙熱氣浪劈空而出,,推動那僧人右手持著的戒刀,倏地向后斬去,,竟是自己將自己斬作成了兩截,!
滿天血雨四下噴濺,劈頭蓋臉地潑了聶清臣一身,。他更是驚恐萬狀,,沒頭沒腦地拔腿就跑,卻不想正撞入一名僧人懷中,,登時將那名僧人撞得橫飛了出去,,一時之間也不知撞斷了他多少根肋骨。
聶清臣嚇得一顆心怦怦亂跳,,愈發(fā)惶惶然不知所以,,胡亂擺動著雙手,口中大呼小叫道:“幾位大師,,莫要再打了,,我認(rèn)輸了便是,,省得一不小心再讓我失手打殺了你們,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哪知他心神緊張,,又是生死一線時,體內(nèi)真元自然凝而不散,,他雙手拼命地胡亂擺動,,倒好似強(qiáng)自擊出了一記記劈空之掌。他真元既然充沛無匹,,那重重掌力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著剩下的三名僧人洶涌而去。
那三名僧人武功尋常,,如何防得住這勢大力沉的劈空之掌?須臾間,,那瘦小僧人被擊中天靈蓋,,頓時頭骨破碎而死。而另一名僧人卻是被擊在胸口,,只見他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古怪之色,,緩緩說道:“好……功夫!只可惜……入了……魔道……”雙手漸漸放松,,腦袋垂了下來,,砰然倒地而亡。
剩下最后一名僧人卻甚是機(jī)敏,,他就地抱頭一滾,,有驚無險(xiǎn)地避過了那重重劈空掌力,再飛起右腿貼地一掃,,便將聶清臣掃倒在地,。他就勢再一個翻身,騎在了聶清臣身上,,高高舉起手中的戒刀,,厲聲呼道:“妖人,佛爺這就要你的命,!”
眼看著這把戒刀便要了卻聶清臣的性命,,兩人身旁的雪堆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便掐住了那僧人的咽喉,。雪堆隨即炸裂開來,,一個高大英偉的身影破雪而出,正是魔教先意大尊者厲天行,!
厲天行手里高高舉著那名僧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聶清臣,森然說道:“臨敵之際,首尾兩端,,婦人之仁,,不成大器!”聶清臣驚魂未定地望著他,,憤然怒道:“前輩,,我只是一介書生,打打殺殺原本就非我所求,,修身齊家平天下才是我畢生之夙愿,。”
厲天行真氣一吐,,登時結(jié)果了那僧人的性命,,他隨手將尸身拋在一旁,冷聲斥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不入江湖,江湖又豈容得下你,!哼,,廟堂再高再大,也不過是座虛妄化了的江湖,,而江湖再遠(yuǎn)再小,,卻不失為草莽化了的廟堂。你既是讀書人,,竊珠者賊,,竊國者侯,這番道理你又豈可不知,?”
聶清臣騰地立起身來,,大聲回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前輩,,今日之事始于我的不自量力,,卻終于你的以怨報(bào)德,咱們就此別過吧,!”厲天行饒有興味地掃了他一眼,,冷笑道:“小子,你以為你還能置身事外,,一走了之,?且別說我,單憑你殺了這許多的天龍寺僧人,,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走出這座漢嶺,?”
聶清臣漲紅了臉,,欲言又止,終于長嘆一聲,,訕訕回道:“我小心避過就是了,,況且我是應(yīng)試舉子,諒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害我性命吧,?!眳柼煨泄Φ?“你覺得呢?”聶清臣低頭不語,,自己也知道這話里意思實(shí)在太過牽強(qiáng),,終歸自欺欺人罷了。
厲天行又道:“小子,,你可知我為何要入漢嶺捕那鳳皇芝,?”聶清臣無精打采地回道:“前輩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誰又能猜出你的心思,?”厲天行負(fù)手踱步道:“傳言鳳皇芝乃是上古異寶,捕而食之,,可洗髓易筋,可脫胎換骨,!小子,,不瞞你說,我取這鳳皇芝,,卻是并無半分染指之意,。”
聶清臣倒被勾起了一絲好奇之心,,滿臉狐疑地望著厲天行,,揶揄道:“哦,前輩倒還真正是兩袖清風(fēng),,高風(fēng)亮節(jié)?。”闶乔Х桨儆?jì)尋到那鳳皇芝,,也只是在一旁隨意地看一看嗅一嗅,,順便再推一推小書生做做鳳皇芝的肥料?”
厲天行將那冷電似地眼光沖他一掃,,幽幽說道:“誰能料到,,鳳皇芝反而做了你這迂腐書生的肥料!古籍上記載不詳,,著實(shí)害人不淺,,倒是白白便宜了你,。實(shí)不相瞞,我取這鳳皇芝,,是去救我一名故人之子,,所以我是志在必得!”
聶清臣訝道:“故人之子,?”厲天行點(diǎn)頭回道:“不錯,,她先天五行不全,單單少了火屬一脈,,以至于陰陽無法調(diào)和,,五行不得同化,性命始終在旦夕之間,。我遍查天下古籍,,方才查得鳳皇芝乃是上古火系仙草,若想徹底根治此頑疾,,那就非鳳皇芝不可,!”
聶清臣“唉呀”一聲,神色古怪地說道:“那怎生才好,?我見那鳳皇芝猙獰可怕,,卻是已將它吸噬一空了!”厲天行雙目如電,,盯著他的雙眼,,森然回道:“無妨,鳳皇芝靈力已然滲入到你的血脈之中,,只需取你心頭熱血三碗,,輔以其他靈丹妙藥,必能換回我那侄子一條性命,!”
聶清臣雖是文弱書生,,但自小卻是一個古道熱腸、俠肝義膽之人,,此時聽厲天行如此一說,,他暗自尋思道,“我吃了這鳳皇芝,,脫胎換骨興許有之,,洗髓易筋興許也有之,但卻是連殺六人,,作下了重重罪孽,。倘若用我之血,救得他人性命,,以贖我今日罪愆,,卻又有何不可,?”當(dāng)下灑然一笑,心里暗暗作了決斷,。
厲天行站在他身旁,,只待他稍有異動,立即便封他全身大穴,,豈知他竟是神色泰然,,不以為意,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厲天行道:“我要取你三碗熱血,,為我故人之子治病,你不怕,?”聶清臣淡淡回道:“那有甚么可怕的,?”厲天行側(cè)目凝視,見他果然毫無懼怕之色,,皺眉回道:“刺出你心頭之血,,或許你便性命不保,我有言在先,,可別怪我言之不預(yù),。”
聶清臣淡淡一笑,,灑然回道:“我意已決,,你這就帶我去你故人之子那里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我作下如此罪業(yè),便拿三碗熱血換回一人性命,,倒也值了,!”
厲天行露出一絲笑意,贊道:“你這書生雖然食古不化,,抱殘守缺,,確也是條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脻h子,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聶清臣挺了挺胸膛,大聲回道:“晚生姓聶,,草字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