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柴田走進(jìn)廚房時她奶奶李云湘還沒起床。將豆腐焯好水,,洗鍋,,再拿生姜片擦拭一遍。燒油煎魚,,魚煎成兩面金黃時放蔥姜蒜,,加清水,調(diào)成大火燒開,。放豆腐塊,,加鹽,撇去浮沫,,改小火燉煮,。這是她在大學(xué)期間參加團(tuán)建時學(xué)會的,如今做起來已經(jīng)得心應(yīng)手了,??磥硎郎蠠o難事,這句話說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倒了杯清水,,她坐在沙發(fā)上開始無聊地看著手機(jī)。玲子的旅行計劃又成了一個校友群里的熱論話題,。她搖搖頭,,真是無聊。還不如看一看書呢,,她翻開一本已經(jīng)看了兩遍的《我是貓》,。再看一遍吧,該買新書了,。這個街區(qū)的書店太少了,,快找不到書看了?;蛟S可以去遠(yuǎn)一點兒的地方,,要多淘幾本回來,有時間的話
半小時后,,柴田縱了縱鼻子,,她聞到了鯽魚湯的味道,。砂鍋燒得有些燙了,她握著木頭勺子舀了一勺濃白的湯汁,,嘗一口,,立刻就舒展開了眉頭。第一次做,,味道還不錯,。她滿意地一笑,但愿奶奶別挑剔太多才好,。李云湘從房間里出來時,,正好看見柴田一個人在廚房里炒菜。料理臺上還是很干凈,,水漬都抹得清清楚楚,。炒菜的動作那么安靜,也不知道是像誰,??雌饋磉€有股子可愛的意味,大概是像小時候吧,。她笑瞇瞇地轉(zhuǎn)身走開了,。
“什么時候?qū)W會做飯的吶?還挺嫻熟的樣子,。菜是菜湯是湯,,長進(jìn)不少呢?!?p> 吃飯的時候,,李云湘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突然問柴田,。柴田先是抿住嘴咬了一下筷子頭,,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真是難以捉摸啊,,用詞總是別具一格,。“大學(xué)期間經(jīng)常跟著團(tuán)隊一起參加團(tuán)建活動,,偶爾做幾次慢慢地就熟悉了,。有個學(xué)長特別懂得各種用量調(diào)配,我跟著學(xué)會了一點,?!?p> 李云湘靜靜地聽著,突然哈哈一笑,“真行,,味道還可以,。”她給自己添了一碗飯,,又盛了兩碗湯,,一碗給柴田。
“剛開始連淘米都淘不干凈呢,,現(xiàn)在起碼能做菜做湯了,,我自己也覺得算是長進(jìn)了,哈哈哈,?!?p> “是啦,,是啦,。我剛學(xué)會煮飯那會兒也差不多,還叫你太姥爺和太姥姥吃了不少糊飯呢,?!?p> “你那么懂事,太姥爺和太姥姥也不會罵你的,?!?p> 李云湘嚼著飯,故意很明顯地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柴田眼睛瞪了瞪她的怪誕表情,自顧刨了兩口飯嚼著,。
“怎么不罵啊,。那時候我十二歲半,又是個女兒,,天天挨罵喲……”
奶奶的修養(yǎng)似乎從來不是父母給她的,。大概人世的修行,誰都給不了吧,。飯后,,洗好碗她去晾衣服,剛出門的李云湘又折回來了,。柴田記得她說要出去跟姐妹喝咖啡,,還要去餐廳開會。她拖著一雙寬松的懶人拖鞋走到門口,,疑惑地看著李云湘問道:“忘記東西了嗎,?”
“沒有啦。剛下樓,,我看手機(jī)上顯示快遞柜的燈亮著,,就打開看了一下,。是給你的一封信,沒有署名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郵票都沒有貼,。”
李云湘一面說著,,一面從包包里取出來一個信封遞給柴田,,“喏,我就不開車了,,地鐵很方便,。”
柴田有些疑惑地接過信封,,是蠟黃色,。但這個年代了誰還會寫信?
“額……奶奶,,你自己注意點安全啊,。”
“好啦,,知道啦,。”
關(guān)上門,,她仔細(xì)看了看這封信,。真的沒有寄件人地址,也沒有貼郵票,。信件用麻繩系了一個十字架,,封面處還貼著一蓬識別不出來的草。信封上唯一的一行字是用黑色鋼筆寫的,,字體很好看:后坂街區(qū)柴田小姐收,。這個收件人信息寫得未免也太詭異了些。柴田走回房間坐下來拆開信封,,里面的信紙就掉了出來,。
信紙的一面印著一個藍(lán)色墨水的獨(dú)腳布谷鳥圖案,布谷鳥踩在一根樹枝上那神情似乎有一種至高的蔑視,。印上去的圖案很新,,藍(lán)色水磨還沒有完全干掉。很奇怪的是,,線條卻沒有被擦花,。信紙的另一面空著,什么也沒有。她隨手將信紙疊好,,塞進(jìn)信封,,擺在了床頭的一個空蕩蕩的小格子里。
撩開被子,,她準(zhǔn)備補(bǔ)覺,。不是很如意,因為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來了,,所以遲遲沒有睡著,。被嚇得半死,又被迫陪送到醫(yī)院,。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柴田喜歡揣測別人的心思和隱私,以此來避免讓自己陷入某些無謂折騰,。顧琛,,是他的名字吧。應(yīng)該是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放在一起比較合適,,她想。似乎又是一個不和睦的家庭,,組合的吧。她突然又覺得自己也沒什么資格可憐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可憐領(lǐng)域,。還是多睡覺吧,補(bǔ)眠防老,。
她想著,,就真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
“累了吧,?喝杯咖啡靜靜神吧,。”
“我不愛喝咖啡,,下次進(jìn)來記得敲門,。千萬記得,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呢,。任何一點小聲音都有可能嚇到我,。”
病房里,,顧琛正端坐在電腦面前認(rèn)真地寫著什么,,繼母陳方圓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jìn)去。顧琛很不客氣地說完,隨手關(guān)上電腦就站起身來繞過座椅的另一側(cè),,走開了,。
半小時后,他來到了另外一個街區(qū),。推開一扇種滿草皮的門,,他走了進(jìn)去。這家店的名字叫做茶室,。茶室是桃木做舊裝修的,,融入了中國的園林設(shè)計和日式風(fēng)格。一樓飲茶,,二樓吃飯,。顧琛直接上了二樓,朝著一個雅座走了過去,。那里還坐著另外一個男人,。
“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得再等二十分鐘呢,?!贝┖谏行涞暮翁礻徽酒鹕韥恚欒∨e起一只手揮了揮,。相比顧琛的冷峻,,何天昊比較接近于現(xiàn)實,一切特點都不走極端,。
“嗯,,沒開車,比平時慢了一點,?!鳖欒\笑著點了點頭。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中袖,,跟這件黑色中袖是兄弟款,。相比何天昊的熱情,他看上去冷淡很多,。
“吃點什么,?肉排還是米飯?zhí)撞汀,!焙翁礻灰琅f笑瞇瞇地問道,,同時又給顧琛倒了一杯白水。
“隨意吧,?!鳖欒〔豢蜌獾囟似鸨雍攘藘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事情要問。
“那封信你送到了嗎,?”
“塞她家樓下的快遞箱里了,。好像是電子設(shè)備關(guān)聯(lián)的高科技一類的,省了我不少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