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貢紀208年1月25日圣白城德卡利斯
圣白城和傳說中的一樣美,阿黛拉還一直覺得“純白龍膽”、“西大陸的珍珠”之類的溢美之詞都是吟游詩人的夸張表達,。如今親眼所見,,若不是她貧瘠的文學(xué)底蘊,她也會毫無保留的贊美這里,。
取自阿拉爾山脈的白色花崗巖堆砌成的城墻和塔樓,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如同卡米拉高原的雪山一般圣潔。整個德卡利斯,,仿佛一條冰霜巨龍,安詳?shù)呐P躺在阿拉爾山腳下,。威嚴與美麗,,完美的統(tǒng)一。
阿黛拉披著灰色的斗篷,,沒有將任何武器外掛,,只是斜挎著一個小包,如同一個來王都辦事的伙計,。
這里的人各式各樣,,來自五湖四海,因此阿黛拉無論怎么打扮,,似乎都不那么顯眼,。她只有在進城時遭遇了一番盤查,王都這方面比龍國任何城市都要嚴的多。
面對復(fù)雜如蛛網(wǎng)一般的王都街巷,,阿黛拉在阿布力思堡雜貨街購買的《大城指南》正好排上用場,。這個詳盡的小冊子里標(biāo)注了王都各個有名作坊和商店的位置,包括書店和書籍修理,。
阿黛拉根據(jù)索引找到了一個叫“莎草紙”的店,,大概在圣白城DC區(qū)從北往南第三條巷子里,離大圖書館很遠,,這點有些奇怪,。阿黛拉正在往那里趕。
很快,,街道變得臟亂和擁擠,,這里不再是寬敞的大道,而是陰暗的小巷子,。根據(jù)阿黛拉的經(jīng)驗,,這里魚龍混雜,經(jīng)常有幫派勢力出沒,。
根據(jù)地圖,,繞了好幾圈,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起眼的木門,,上面生銹的門牌上寫著“莎草紙”,。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答,,發(fā)現(xiàn)門沒有鎖,,她輕輕推開。斑駁的木門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木門里竟然是個長長的階梯,,通向深處一個發(fā)出黃光的房間。
“有人嗎,?”
“有人嗎?。?!”阿黛拉這一嗓子仿佛炸雷,。
“有人!馬上來,!”一個胡子拉渣腦袋從底下探了出來,,然后縮了回去。
不一會,,他提著個油燈小碎步走了上來,,肚子上的贅肉一晃一晃。這個人怕是個把月沒剃胡子了,身上的衣服是最便宜的地攤貨,,手上,、衣服上都是墨漬,整個人邋遢的像只臭水溝里爬出來的老鼠,。
“您是,?學(xué)生?買書,?”看著脫下兜帽的阿黛拉,,這個邋遢的胖大叔問道。
“古籍修復(fù)怎么個說法,?”阿黛拉開門見山,。
“什么古籍?”
阿黛拉取出了一個木盒子,,為了保險起見,,她提前將盒子調(diào)了包,這可花了她半個晚上的力氣,。
胡子拉渣的胖大叔接過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然后掏出腰間的一個小放大鏡,,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看上去非常專業(yè)。
只用了幾秒,,他的表情就從冷漠變?yōu)轶@訝。
“姑娘,,你這札記哪來的,?”
“偶然發(fā)現(xiàn)的?!?p> “emmmm這札記有那么點歷史了,,你肯賣我嗎?”
“不賣,?!?p> “十枚銅幣!”
“不賣,!”
“二十銅幣,,你這書也就一兩百年的歷史,已經(jīng)很多了,!”
“告訴我修復(fù)它要多少錢,。”阿黛拉一臉冷淡,這個胖大叔竟敢當(dāng)著她的面說瞎話,,她可是親手將它從沉積千年的污泥中拿出來的,。
“呃……”胖大叔見碰到個硬茬,撓了撓頭,,張口就來:“兩金幣,!”
哇,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兩金幣夠買一車新書了,!阿黛拉哭笑不得,這個胖大叔也是貪的離譜,。
“十銀幣,,已經(jīng)算便宜你了。我就問你有沒有能力修復(fù)這本書,?”
胖大叔眼里頓時灰暗了下去,,他根本沒想到阿黛拉如此慧眼如炬,膽識過人,,本以為只是個單純的學(xué)生而已,。他思忖再三,突然兩眼冒光,,他轉(zhuǎn)頭說道:
“十銀幣就十銀幣吧,,你放心,我?guī)煾邓乐笪揖褪沁@城里最好的修書匠,。先交一半訂金,,取的時候再補款?!?p> 阿黛拉取出十枚銀幣放在他手上,,他仔細查看了一下,開心裝到了兜里,,然后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你給我十銀幣干嘛,?”
“一次性付齊不好嗎,?走吧,我陪你一起修復(fù),?!卑Ⅶ炖镑纫恍Γ执笫宓念^上直冒冷汗,。
“什么意思,?”
“我說,,我陪你一起修復(fù)?!卑Ⅶ炖蛔忠活D的重復(fù)一遍,。
胖大叔慌了,他心想:{難道這姑娘能讀心,?她怎么知道我要偷偷賣出去,?}
“姑娘,這多麻煩啊,,我這店里比較臟亂,,您先回去,晚上來取就行,?!彼蛔匀坏恼~笑著,阿黛拉不理他,,直接自顧自的順著階梯走下去,,一邊走一邊把手伸進斗篷下面,好像在拿什么,。
“誒你干什么——”
走下臺階,,眼前豁然開朗。這里似乎是地窖改造來的,,林立的石柱是上面一排門面房的地基,。角落里堆滿了麻袋和散落的書籍,有一股發(fā)霉的味道,。最引人注目的是墻邊一架積滿了灰塵的碩大機器,,仿佛一個鋼鐵怪物,讓人懷疑它是怎么被搬進這里的,。
“這是什么,?”阿黛拉指著那個機器問道。
“印刷機,。”
印刷機,?阿黛拉的認知里沒有叫這個的東西,,似乎是比艾薩克學(xué)院的機械還要復(fù)雜的大家伙。她自顧自的來回踱步,,一邊的工作臺上,,鋪滿了散落的稿紙,還有一碗麥片,,似乎是胖大叔的午飯,。
“小姐,,您還是——”
“把你的午飯吃完然后干活吧?!?p>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你誰啊你,?”終于,,胖大叔怒了,他放下木盒,,拿起一根鎮(zhèn)尺,,兇神惡煞的看著阿黛拉,如同一只憤怒的公豬,。
阿黛拉歪了歪頭,,雙手從背后抖出,兩把小臂長的短刀閃著悚人的寒光,。
只一瞬間,,大叔僵在原地,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氣勢以可見的速度軟了下去,,眼神從兇戾變成絕望,幾乎要哭出來,。他緩緩放下了鎮(zhèn)尺,,掌心向前做出求饒的姿勢,然后弓著腰往里面走,。
“我,,我去拿一下工具……”聲音弱的像只松鼠,有些顫抖,。
阿黛拉有些哭笑不得,,她收起短刀,隨便撿起幾本散落在地上的舊書翻了翻,?!吨参飳W(xué)研究》、《符文學(xué)研究》……看起來這些書像是教材,,胖大叔平時大概靠收買和倒賣舊教材為生,。
胖大叔抱著一個沉重的木箱子從陰影里走出來,開始了一系列非常專業(yè)的操作,,還時不時瞟一眼阿黛拉,,仿佛她是拿著鞭子的奴隸主。阿黛拉放下了手中的書,,對胖子的修復(fù)手法起了興趣,。
只見他帶著豬皮口罩和一副渾濁的眼鏡,,用一把方方正正的薄刃大刀小心翼翼的沿著封面一頁的縫隙切了進去,一點點,,一點點,,像是醫(yī)療師在縫合傷口一樣仔細。待切到頁根,,他輕輕的向上掀起,,結(jié)果封面竟突然沿著根部裂開了。
里面的扉頁露了出來,,斑駁的莎草紙上,,陳舊的墨跡勾勒出細小的古龍國文字,寫了四行,。阿黛拉并不懂古龍國語,,但是,胖大叔的表情好像有些微妙,。
他把脫落的封面輕輕放進一個方形的槽里,,槽下層是一張新莎草紙。然后他倒進去一些不明液體,,施了一個阿黛拉沒見過的魔法,,封面緊緊的與新紙貼合。阿黛拉用手摸了摸,,封面竟然不似之前那般易碎了,。
接著如法炮制,一頁接著一頁,,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難,。但阿黛拉察覺到,胖大叔進展緩慢,,他時不時盯著書頁的內(nèi)容看,。地窖里很冷,但他的額頭卻在冒汗,。
“你看的懂,?”阿黛拉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把手搭在胖子肩上,,問道,。
“別殺我!別殺我,!”胖大叔大概是以為阿黛拉把刀架在了他肩上,像是被雷擊一樣彈了起來,,雙手舉起,。
“你怕什么,?我問你,你是不是看的懂這札記里的文字,?”
“我不會說出去的,,大人饒命!我,,我最近找到一批好貨,,笑面大人一定會喜歡的?!?p> “笑面,?誰是笑面?”阿黛拉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你不是笑面的人,?”胖大叔一臉驚疑。
“不要岔開話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呃……我看到了關(guān)于基力安被圍困,、還有禁忌的寶藏的記載……”
阿黛拉和姐姐同時感到驚喜,,果然這本札記記錄了極為重大的線索……然而高興之余,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擺在眼前,,這個胖大叔,,沒了他阿黛拉看不到書里的內(nèi)容,有了他,,就多了一份外泄的風(fēng)險,,這兩者阿黛拉都不希望發(fā)生。
?。白屗^續(xù),,最后殺他滅口。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保憬阏f出了阿黛拉最不想聽到的。
?。啊瓌e這樣,,姐姐?!保?p> ?。斑@本書對我們太重要,不要犯傻,?!保?p> “你是,,你是真知會的么……”
阿黛拉還在犯難之際,胖子先說話了,,但是阿黛拉聽不懂,。
“什么?”
胖大叔打開抽屜,,阿黛拉下意識握住短刀,。結(jié)果他從里取出的只是一枚象牙紋章。
但當(dāng)他將紋章的那一面翻過來時,,阿黛拉的臉僵住了,。
在光滑的象牙表面上,刻著的,,是和阿黛拉項鏈上一模一樣的符號,,禁忌的螺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