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卡利斯城外老丈人河谷

　　月光和黑山高原順流而下的冰凌一樣冷,，把遠(yuǎn)離人煙的河谷變成銀白與黑暗交錯的世界,。

　　一摸冷艷的紅，如冰封的玫瑰,，伏在瑪瑙河邊,。在這單調(diào)的夜色里,，醒目且妖異。

　　阿黛拉抓著地上的泥土,，幾乎要摳進(jìn)掌心里,。她伏在地上，臉上寫滿了悔恨與悲痛,，眼淚已經(jīng)哭干,，妝花成一片，裙子被撕爛,，頭發(fā)披散下來,，頭頂兩側(cè)扭曲的角倒映在流動的河水里。?

　　“我害了她,?！?p>　　“我把奧德爵士和院長都誤導(dǎo)了……”

　　“我看著她流干最后一滴血，我竟然……”

　　她伸出雙手,，在月光下完美無瑕,，宛如如工藝品,，沒有一絲剛剛的戰(zhàn)斗留下的痕跡。

　　想到十多年前魔神殺死爺爺?shù)臒o助一幕,，那時她還是個弱小的女孩子,，如今擁有惡魔之軀，結(jié)果卻沒有任何改變,。

　　“砰,！”

　　旁邊的巨石應(yīng)聲粉碎，阿黛拉拳頭上也唯有骨節(jié)處微微發(fā)紅,。

　　“有什么用,！連重要的人都救不了！我為什么,，為什么不會治愈魔法,？！該死?。耷唬?p>　　姐姐沒有回話,，任憑她發(fā)泄著情緒，很快阿黛拉倦了,，她像一團(tuán)死灰,，就這樣趴了很久，干巴巴的哼泣聲在靜謐的河谷中回蕩,，回應(yīng)她的只有剛剛生芽的樹枝間婆娑的聲響,。

　　“該回去了，妹妹,，收收情緒吧,，帶著這對角我們是回不去的?！?p>　　過了許久,，河流的倒影中，姐姐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這對角……是什么？和它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胸中燃著的一團(tuán)火,，讓我想殺人，想要破壞,?！?p>　　“惡魔的角，這是這副身軀本來的面目,?！?p>　　“可為什么之前——”

　　“是項鏈，帶上項鏈之前,，這副身軀比現(xiàn)在更嚇人,，尾巴和鱗片，還有龍的眼睛,。后來,，這些特征消失了，只有每次失控發(fā)怒,，才會重新蹦出來,。”

　　阿黛拉掏出胸前的項鏈,，摘掉偽裝,，露出螺旋形的紋路，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本完好無損的表面,，憑空出現(xiàn)了一條裂紋。

　　“這,，這是怎么回事,？”

　　“不要緊，會恢復(fù)的,，但需要你自我調(diào)整,。”

　　“我該怎么做,？”

　　“控制情緒,，暫時忘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p>　　“怎么可能?。可癜,?！我剛剛失去了夫人，怎么——姐姐,，難道你不痛苦嗎,？”

　　“我亦對夫人的死感到悲痛?！苯憬愕拖铝祟^,，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翱墒虑橐呀?jīng)發(fā)生,，悔恨沒有意義,。夫人對我們有所寄托，所以我們要活下去,，更要查清真相,。”

　　“我,，姐姐,，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不像你經(jīng)歷那么多，心性那么強大,，我現(xiàn)在無法平復(fù)心情,，我覺得未來幾天可能都不會……你來控制身體，情況會好些嗎,？”

　　“剛剛來這里的路上已經(jīng)試過了,，沒用?？磥砦覀儌z之間的任意一個失控,，都會產(chǎn)生這樣的結(jié)果?！?p>　　“……”

　　“……”

　　一陣無奈的沉默,。

　　“魔藥是通過樂器進(jìn)入他們的身體的?！苯憬阃蝗徊黹_了話題,。

　　“嗯，開始演奏之前,，我注意到了他們的異樣,，但沒多想……”

　　“不僅如此，控制他們的人,，不,，應(yīng)該說觸發(fā)魔藥效果的人就在大廳里?！?p>　　“兩百多人……已經(jīng)被誤導(dǎo)過一次,，我誰都不敢懷疑。我現(xiàn)在才明白,，院長在信中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誤導(dǎo)也有真實的成分,，妹妹，至少我們現(xiàn)在得知,，真實情況無非兩種,，一種，的確是教會做了這些壞事，另一種,，有人在嫁禍教會,。”

　　“邪神教,？”

　　“對,，你記得修書匠說過的嗎？王都有個大人物與邪神教有染,，而且這種制造混亂的風(fēng)格很像他們。還有一點,，宴會廳的衛(wèi)兵全部在外圍，而且大門也被鎖上了,，我不覺得這很正常,。”

　　“確實……不過相比之下,，線索還是太少,，之前所有線索都指向教會，上至魔法部下到老信使……等等,，好像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有點奇怪,。”

　　“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總有種感覺,，我們都在被牽著鼻子走。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邪神教所為,，他們很早就在布局了?！?p>　　“……”

　　阿黛拉陷入了沉思,，似乎，理性使她的面色好了一些,，漸漸的,，她眼中楔形的瞳孔恢復(fù)原狀，扭曲的雙角似乎變小了些,?？上乱幻耄难壑虚W過一絲妖異,，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如果真的是他們，我要把他們撕碎！”

　　此話一出,，阿黛拉頭上的角反而變得越來越大,，她的脖子上幾乎要長出鱗片。

　　“看著我,！阿黛拉,，看著我！”河中的倒影怒吼著,。

　　阿黛拉注視著倒影,，看著如此丑陋的憤怒的面容，有些木然,。

　　“你這副模樣,，拿什么撕碎他們？像只野狗一樣狂吠嗎,？”

　　“你根本不是一個人在行動,，你所有的決定，都關(guān)系到你愛著抑或愛著你的人的生死,！這次教訓(xùn)應(yīng)該令你感到恥辱,，無能的憤怒是孩子才做的事情?！?p>　　“復(fù)仇與真相不是今夜我們能夠考慮的,。回去吧,，忘記你的力量和憤怒,，去人群中做一個嚇壞了的女孩，過了今夜,，我們再算清每一筆賬,！”

　　……

　　“……”

　　阿黛拉啞口無言，她緩緩打開左手,，夫人臨終前贈與她的項鏈正靜靜地躺在手心,。她輕輕摳開項鏈正面的蓋子，里面是一張袖珍畫像,，“此生摯愛吾女艾瑪·維德維奇”,，最底下的一行字這樣寫著。

　　翻過來,，背面也有一個可開合的蓋子,，有著嶄新的加工過的痕跡。阿黛拉輕輕打開,，竟然是一張自己的畫像,，栩栩如生,，下面同樣刻著一行字：“XXXXX 愛徒與教女阿黛拉”。前面幾個字被抹去了,，無法辨認(rèn),，阿黛拉在夫人心中的存在重要卻矛盾，阿黛拉也一直心知肚明,。

　　“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她總是苛求別人?！?p>　　“她看上了我的才華,，她想培養(yǎng)我，完成她從未完成的夙愿,?！?p>　　“然后慢慢從我身上看到了艾瑪?shù)挠白樱盐铱醋魉呐畠?。?p>　　“可她害怕,，她對這個害死女兒的夙愿心懷恐懼,，也心懷愧疚，而我也從來都代替不了艾瑪,?！?p>　　“后來，苛求變成了溫柔,，她改變了想法,，她想成為我的教母，守護(hù)我的成長,?！?p>　　“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我也愿意,。”

　　“可是,，到頭來,，我還沒能敞開心扉的面對她，她卻離我而去了……”

　　阿黛拉摸著項鏈光滑的蓋子,，喃喃著,。

　　突然，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將兩串項鏈?zhǔn)占{好。然后握住雙角，用力的向下掰,。

　　“你在做什么,？！”

　　“啊啊啊?。,。　?p>　　“咔,！”

　　一陣劇烈的震動夾雜著飛舞的火花向四周迸發(fā)出去,，巨響在整個河谷一遍一遍地回蕩，阿黛拉額頭的雙角竟被她硬生生地掰斷,，隨意的丟到了河里,，忍受著劇痛，阿黛拉從裙子上扯下一根布條,，將額頭裹了起來,。

　　“回去吧，姐姐,，帶我回去,。”姐姐還在震驚中,，阿黛拉輕輕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