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克拉夫特決定中午前離開賢者山谷,他擔心公主的處境,,不能逗留太久,。
臨走前,他將所有能告訴阿黛拉的一一告知,。達西去了里奇島,,由圣子帶領(lǐng)的教廷戰(zhàn)斗團正四處尋找阿黛拉的蹤跡。他會幫阿黛拉爭取時間,,并盡快開展計劃除掉王國內(nèi)部的人,。留下秘密接頭的方式之后,洛夫克拉夫特帶著侍從消失在森林深處,。
阿黛拉和伊莎貝拉則多呆了一天,,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賢者山谷。
這多呆的兩天里,,阿黛拉像一個陀螺,,三請四邀之下,輾轉(zhuǎn)于山谷的各個庭院或小屋,,接受過魔法的指導,,忍受過讓人渾身發(fā)麻的審視,,也經(jīng)歷過促膝談心,還接納了一大堆用處各異的禮物,,令她口袋里的藏品幾乎翻了一倍,。伊莎貝拉也有份,她數(shù)次被單獨拉去聊了會兒天,,阿黛拉并不知道他們聊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她心情出奇的好。
6月19日早晨陰
依依不舍地喝干最后一滴果茶,,阿黛拉知道,,自己該上路了。
山谷的南方入口,,山雀嘰嘰喳喳地叫著,。天氣陰沉,萬物灰白,,連森林的這一側(cè)都披著濃濃的霧,。
十一位老人早早地恭立在路邊,等著位阿黛拉和伊莎貝拉送行,。雨果先生還是不在,,昨天一天他似乎都窩在家里“睡覺”,沒有邀請阿黛拉,。
“那么,,我們的相遇在這里告一段落,阿黛拉小姐,,伊莎貝拉小姐,。”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那時候,,我也許會是一個普通的人類?!?p> 阿黛拉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這是由衷的希冀,還有感激,。伊莎貝拉也靦腆地點了點頭,。
“哈哈,你會的,?!?p> “那么在此別過,諸位賢者大人,,”
突然,,薄霧中一個蹣跚的身影從不遠處逐漸顯形,,伴隨著拐杖擊打地面的聲響,眾人齊刷刷轉(zhuǎn)過頭去,,原來是雨果老先生正拄著拐棍努力向這里快步走,。等他來到阿黛拉身邊,已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有些奇怪,,他似乎比昨天還要衰老,,氣色很差。
“雨果先生,?”
“呼……呼……”
“呃,,還是感謝您能來送我們——”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眾人震驚又關(guān)切地圍上來,,而阿黛拉和伊莎貝拉一頭霧水,。
“雨果,你難道又做了一次,?”
“這才幾個月,?你太冒進了!”
“他的力量在流逝……”
“無妨……”
“發(fā)生什么了,?”阿黛拉發(fā)出疑問,。
“‘維拉的視野’,一種極其強大的占卜術(shù),,高位魔法,,能看到來自未來的幻象。代價是消耗巨量的魔力和甚至生命力……”
“……”
阿黛拉聽到這話,,聯(lián)想到昨天一天都不見雨果先生的蹤影,,一時不知所措,雨果擺了擺手,,招呼阿黛拉湊近他,,然后貼著阿黛拉的耳邊輕輕說道:
“我在‘視野’中看到了你的命運,伙伴的犧牲,,涅槃的友誼,,異鄉(xiāng)的榮耀,無盡的戰(zhàn)爭,,還有出乎預料的背叛……”
雨果的面龐離開阿黛拉的耳朵,,阿黛拉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緊緊攥著自己的手,。
“原諒我們的自私,,我們無力承擔你身上的擔子,,它比你想象的還要重。記住我說的話,,孩子,,你會經(jīng)歷它們,不要為此后悔……”
說完,,他放開了手,,和諸位賢者站在一起。
{伙伴的犧牲,,涅槃的友誼,,異鄉(xiāng)的榮耀,無盡的戰(zhàn)爭,,出乎預料的背叛……}
阿黛拉默念了一遍,,牢記于心。她抬起頭,,看向十三位賢者,,十三位賢者也滿懷希望地看著她。
“草木同心,,日月相助,。祝好運!”他們抬起了右手,,用一個古老的手勢送別,。
阿黛拉微微頷首,向賢者山谷的十三位賢者致以崇高的敬意,,然后毅然決然地走進彌漫森林的薄霧之中,。
迷霧森林雖然依舊彌漫著霧氣,但那似乎只是天氣的緣故,,沒有駭人的鬼影,,沒有永遠繞不出去的彎路。她們很快找到了來時的路,,沿著原路返回,。
“雨果先生對你說了什么?”伊莎貝拉忍不住問道,,“唔,,我是不是不該問……”
“他說我的旅途會伴隨戰(zhàn)爭、榮耀巴拉巴拉的,?!?p> “那不是跟沒說一樣嘛。”
“差不多,,預言嘛,,都是些云里霧里的東西?!?p> 阿黛拉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可她內(nèi)心的想法截然不同,那個來自菲國自稱圣女的盲女巫的預言,,似乎就在耳邊回響,,伴隨著維德維奇夫人倒在自己懷里、馬歇爾院長在牢獄之中孤獨死去的情形……她看著身邊無憂無慮的伊莎貝拉,,產(chǎn)生了放棄的想法,。
{“同伴的犧牲”……這是雨果先生耗費生命力占卜出來的結(jié)果,無論真實與否,,我都不能冒這個險……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
花了兩天時間回到了馴鹿鎮(zhèn),,取回托給老強森保管的馬匹,,但二人沒有立刻離開,她們還沒想好下一個目的地,。
阿黛拉的計劃是蟄伏一段時間,,除了遠離教廷勢力的追擊,她要等待洛夫克拉夫特布好局,。他給的最短期限是半個月,,半個月之后,阿黛拉要去王都陪他演一場戲,。這場戲也許提前,,也許推遲。阿黛拉打算讓伊莎代替她先去探明情況,,確認一切就緒之后,,阿黛拉再介入。等這一事情結(jié)束,,阿黛拉就離開伊莎,,遠走他鄉(xiāng)。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半個月的空閑時光,阿黛拉打算好好放松一下,。這幾個月來,,她太疲憊了。
“想不想找個地方玩一玩?”
“玩,?你現(xiàn)在還有心思玩?。俊?p> “還有至少半個月,,這段時間我們可以放松一下,,反正無事可做,如何,?”
“……好吧,。去哪兒?”
“我當年在北方混的時候聽說這一片有個溫泉鎮(zhèn),,好像還要往西走一段距離,。”
“溫泉,?是熱氣騰騰的可以治病的那個溫泉嗎,?”
“嗯?!?p> “我跟你走,,你去我就去?!?p> 伊莎嘴上這么說,,期待和激動的眼神已經(jīng)出賣了她。阿黛拉翻出地圖,,找到位于馴鹿鎮(zhèn)西邊三十多里的溫泉鎮(zhèn),。稍作準備,她們騎著馬離開了馴鹿鎮(zhèn),。
瘟疫的影響在北方依稀可見,,途徑一處村莊,這里還在處理尸體,,似乎是最近才死去的,,也許是這場瘟疫中死去的最后一批人。氣溫日漸升高,,一些山村村口的味道并不好聞,。
“看來這里的疫病才剛剛結(jié)束……”
伊莎捂著鼻子,瞥了眼林里用麻布蓋著的尸體,,皺著眉頭,,和阿黛拉一起快速通過。
“比王都晚了半個多月,?!?p> “你覺得這場瘟疫因何而起,?”
“不知道,但肯定是人為的,?!?p> “確實,持續(xù)時間這么短,,太奇怪了,。你說,什么人能操縱瘟疫???”
“沒有人能,西奧多先生告訴我,,控制瘟疫是至邪的力量,,非人類所能擁有?!?p> “那兇手和你說的那個神秘人可能是同一個人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也明白這一點,這個時候我們只能祈禱他好運,?!?p> 阿黛拉思索著,如果換做她,,在洛夫克拉夫特的位置如何將這個內(nèi)鬼引出來。她思來想去,,完全沒有頭緒,。權(quán)謀與心術(shù)是門極深的技藝,爺爺生前希望阿黛拉能掌握,,用來當一名狡猾的商人,,可阿黛拉一直沒能開竅,她擅長的只有不講理的直覺,。
想著想著,,她發(fā)現(xiàn)伊莎貝拉正傻傻地看著她。
“你在看什么,?”
“看你發(fā)呆,。”
“發(fā)呆有什么好看的,?”
“你每次的容貌都不一樣,,我就在想,如果我看久了,,能不能看出一些特征出來,。”
“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你的臉不會比原來小,,也大不哪兒去,。”
“這算什么發(fā)現(xiàn)……”
“然后是眼睛,,藍色的部分,,有幾道淺痕,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唯獨這點不會變,。”
“……”
阿黛拉有些吃驚,,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并不算一個破綻。只有與她關(guān)系親密的人才會注意到,,阿黛拉和伊莎可以利用這一點,,在某個沒有提前打招呼的情境下見面時,能夠互相認出身份配合彼此,。
“還挺厲害的嘛,。除了這個,我的偽裝現(xiàn)在還有別的漏洞嗎,?”
“之前的話,,還有點僵硬,現(xiàn)在……”伊莎反復打量著阿黛拉的面容,,“已經(jīng)沒什么瑕疵了,,你這個易容術(shù)叫什么來著?”
“塑骨術(shù),,奧拉夫先生教的,,現(xiàn)在可以做些自然的表情了,還不怕水,?!?p> “真神奇……”伊莎貝拉湊近阿黛拉的臉頰,“如果我也會魔法該多好……”
阿黛拉本想說“有一天會的”,,可是,,成年后洗髓需要去教廷或者王都的大神殿接受教皇或大主教的親自洗禮,花銷的巨額費用不算什么,,但是現(xiàn)在伊莎貝拉和阿黛拉在一起,,接觸教會勢力幾乎等于送死。
想到這兒,,阿黛拉又多了一層負罪感,。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路上多了一些從西邊來的行人,他們中有很多脖子上纏著白色的絲帶,。阿黛拉敏銳地發(fā)現(xiàn)絲帶難以遮蓋的一點暗痕,,那是黑脖子病的癥狀,但顏色稍淺一些,。
“這些人為什么戴著白絲帶,?”
“不知道。他們似乎是從瘟疫中痊愈的人,。為什么成批地從西邊來,?”
阿黛拉下馬,攔住一對夫婦,,禮貌地詢問:
“二位,,我們是南方來的旅客,請問溫泉鎮(zhèn)是這個方向嗎,?”
夫婦二人看向阿黛拉指著方向,,點了點頭。
“現(xiàn)在溫泉鎮(zhèn)不適合外人旅行,,兩位小姐,,如果要是泡溫泉的話,還是請回吧,?!?p> “為什么?”
“如果你不害怕這個,,隨你的便,。”
說完,,老漢扯下白絲帶,露出了里面駭人的暗色淤痕,。然后,,他和老婆緩緩離開,邊走還邊回望阿黛拉二人,。
“他什么意思,?溫泉鎮(zhèn)被瘟疫襲擊了?”
“不像,,不然不會這么多治愈者從那里出來,。我們?nèi)デ魄疲瑒e怕,,瘟疫已經(jīng)不再傳播了,,為防萬一我還有奧拉夫先生送的藥,。”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阿黛拉上馬,,她們二人快馬加鞭趕在中午前到達溫泉鎮(zhèn)。
到達小鎮(zhèn),,二人傻了眼兒,,這里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天氣并不冷,,卻都捂得嚴嚴實實,,馬和馬車已經(jīng)無處停放,就那樣雜亂地捆在路邊的樹上,。
“唔呃……唔呃……”
到處是這樣的嗚咽和呻吟,,這些人大多是患者,那位老漢說得沒錯,,她們不該來這里度假,。可是為什么這些病人會集中在這里,?難道是因為溫泉能治病的傳言嗎,?
阿黛拉和伊莎不得不把馬栓在城外,上了個專門防馬賊的魔法鎖,,然后捂緊口鼻,,混入了城鎮(zhèn)內(nèi)部。
“那里,,看招牌,,那里是溫泉館?!?p> 阿黛拉指了指遠處的一個木牌,,木牌上的指示指向后方山腳下一個坐北朝南的石質(zhì)建筑。阿黛拉帶著伊莎繞過地上的滿身狼狽的人們,,徑直往那邊走,。
“喂!先來后到,!后面排隊去,!”
一個男人拉住了伊莎的胳膊,伊莎下意識一甩手,,轉(zhuǎn)身想要發(fā)難時,,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嚴實的衣裝下,,一雙雙眼睛飽經(jīng)風霜,,滿是塵土,,仿佛在這里露宿了幾天幾夜,他們滿腔憤怒地靠近伊莎,,將她們二人團團圍住,。
“這,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p> “我們跋山涉水,在這街頭住了幾天,,你們倆個隨隨便便就像跑我們前頭,?”
“啊,?不,,我們……”
“她們是貴族!你看她們的衣服,!”
“貴族是人,,我們不是人嗎?,!”
“……(憤怒的抗議)”
“不是的,,我們只是來旅游,沒想插隊啊……”
在人們排山倒海的呼喊聲中,,阿黛拉的辯駁和蚊子的叫聲一樣,,輕易地被淹沒了。
“肅靜,!不要聚集,,都請坐下,各位,?!?p> 眼看要爆發(fā)肢體沖突,一個清亮且穿透力極強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眾人立刻就安靜了,,他們四散開來。阿黛拉這才得以看清,,聲音的主人是一位長相古典的修女,。
一開始抓住伊莎貝拉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向她解釋,,她嚴肅地看著阿黛拉和伊莎,,緩緩走來。
“二位小姐,,在這里,,無論貴賤,,都要排隊。先把領(lǐng)口掀開,,我看看你們的病情,。”
“您好,,我們,,我們沒有患病,只是久聞溫泉的名聲,,來這里旅游,,沒搞清楚這里的情況,給您添麻煩了,?!卑Ⅶ炖Y貌地向她解釋,然后拉下了自己的領(lǐng)口,,伊莎也照做,。
修女似乎很驚訝,她愣了一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們真是不諳世事,瘟疫還沒結(jié)束,,就敢跑出來閑逛,。”
“……”
“這里的所有溫泉都被用來治療病人了,,這是舊神的恩賜,,我等神仆受命將它平等地分發(fā)給受苦的眾人,而不是你們這樣的健康人,。想要用來享樂,,那座山上還有一座溫泉,如果你們不怕哥布林的話,,可以去試試,。”
修女面不改色地說完了這席話,,既批評了阿黛拉二人,,又彰顯了教會的偉岸形象。不僅令阿黛拉二人無力反駁,,還引得周圍病人的一陣叫好,。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領(lǐng)著幾位病人往溫泉方向去了,。
阿黛拉灰頭土臉地往外走,,周圍人都在譏笑她們。她回望修女的方向,,盡管她帶著手套,,可露出的一點手腕可以看出,她的手已經(jīng)泡爛了,,微微佝僂的腰背也顯示了她工作的強度,。那些被她領(lǐng)進溫泉的病人,臉上掛著重獲新生般的狂喜,。
明明被她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而且她還是舊神的仆人,可阿黛拉討厭不起來,。
“這位修女還挺稱職的,。”伊莎也這么說,。
“在舊神教里,,她比那些主教更值得尊敬。走吧,,不要給她添麻煩了,。”
“去哪兒呢,?”
“去那座山,,修女姐姐剛剛不是說了么,山上還有座溫泉哩,?!?p> 阿黛拉和伊莎相視一笑,策馬向北邊的小山進發(f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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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阿鳴
感謝讀者 Selandy 投的月票,!萬分感謝!,! 評論區(qū)放了一張插畫,,在插畫樓里,不知道圖片審核有沒有時間差,,好久不畫畫了,,我感覺插畫還是畫點黑白線稿比較實在,你們說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