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間,,顧晞看著鏡子里浮腫的臉和紅燈一樣的眼泡,,心里說了一句真丑,。還有那頭怎么打理都囂張得齜牙咧齒的短發(fā),顧晞干脆懶得打理,,扎起一個小馬尾就完事了,。接著她換上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匆匆?guī)е羾老こ隽碎T,。反正這素面朝天的樣子,,辛嚴悉早已見慣了,又有什么好放不開的呢,。
“你想吃什么?”辛嚴悉跟在顧晞身后問道,。
“恩......銀嬸的牛腩面,。”顧晞略作思考,,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靠攏,。然而,他在走,,她也在走,,兩人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這段距離,像一條銀河橫在中間,而唯一的一座橋已經(jīng)被自己一塊一塊拆得毫無痕跡,。陰暗的天氣,,陰暗的樓道,她看不清他的臉,。
銀嬸的店生意如?;鸨檿剠s怎么找也看不見銀嬸的身影,。沒有聽到她那把中氣十足的聲音,,顧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小晞,,還是大碗牛腩面,?”幫廚小哥看見老熟客高興地說道。
“怎么沒看見銀嬸,?”顧晞問,。
“感冒休息。你朋友來點什么,?”幫廚小哥熱情地問,,面條在他的手中像舞動的銀龍,騰云駕霧最后雄踞聚寶盆,。
“一樣吧,。”經(jīng)過一晚的折騰,,辛嚴悉確實餓了,。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地址?”兩人坐下后,,不一會面就上來了,,顧晞接著問,“我哥,?”
辛嚴悉點點頭,,將碗里的青菜葉夾到顧晞碗里,然后將她不喜歡的菜骨夾到自己嘴里,,這是和顧晞在一起之后養(yǎng)成的習慣,,他還記得。
“我就猜到是他,?!鳖檿勔患樱k畹暨M湯里,,濺起的湯汁在淡藍色的領(lǐng)子上綻開了幾粒星塵,,“那你來禹市干嘛,?”難道是來找自己的?顧晞抱有一絲期待,。
“處理一些事情,。”辛嚴悉又從牛腩中選出偏瘦的幾塊夾到顧晞碗里,,把肥的撥到一邊,,再也沒動過。
“哦,,原來我只是順便,。”顧晞?wù){(diào)侃著,,心里卻是失落,。
辛嚴悉看著她,只是哼哼地笑著,。有無數(shù)女人愿意每時每刻都對他說著甜言蜜語,,為他做她們以為他喜歡的一切事情。而他希望她們做的,,只是離他遠遠的,。因為他的心里早已經(jīng)住著一個聲音,無論那個聲音是甜的還是酸的,,是苦的還是辣的,,足以讓他抵抗一切誘惑。
“下午下班我去接你吧,,帶你見個人,。”
顧晞塞了滿嘴的面,,好奇地問:“誰?。俊?p> “我的大學導師,,昨天見過的,。”
“昨天見過,?我怎么完全沒印象,。”
“你唯一記得的就是你的潔癖,,死活都要洗個澡再躺上你那張寶貝床?!毙羾老び每曜忧昧艘幌骂檿劦念^,,笑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顧晞摸著自己的頭,也跟著嘿嘿地笑了,,“難怪我換了身衣服,,原來是這樣啊,哈哈,!”然后繼續(xù)說,,“可是,為什么要去見你老師啊,,我最怕老師說教了,。”
“你還是不要知道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為好,?!?p> 顧晞一臉云里霧里的,猜想這斷片期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得罪別人的事情,,無奈她怎么回想就是想不起來,,“怎么偏偏是嚴悉的老師呢?”顧晞閉上眼睛,,頭疼心也累,。
顧晞回到辦公室不久,剛剛完成采訪任務(wù)的童瑤風風火火地走進辦公室,,走路帶風,,放東西帶風,連說話都帶風,。她一看見顧晞便擠眉弄眼,,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像一個高高在上卻毫不規(guī)矩的女王,。
顧晞則在腦海中回想搜索著關(guān)于申總僅有的信息量,,一副擔憂要哭的模樣看著童瑤:“我覺得我的編輯生涯要結(jié)束了?!蓖幧碜右徽?,吃驚地看著正坐在“魔咒”座位上的顧晞。她身邊的這個位置曾在半年內(nèi)先后送走了3個編輯,,第一個采編在采訪過程中榜上了大款,,辭職;第二個采編與副主編力爭工資亂扣費問題,,試用期未過便被公司辭退,,原由不詳;第三位編輯比較倒霉,,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飛車黨搶劫,,然后在追逐的過程中出了車禍,,覺得公司與他八字相克,遂辭職,。在顧晞還未進公司的時候,,童瑤看著空空的位置常常感覺到一絲滲人的氣息,顧晞來了之后,,她感覺她也會成為來匆匆去匆匆中的一員,。可是,,她沒想到顧晞不僅熬過了三個月的試用期,,還和自己發(fā)展出了堅固的革命友誼。
她緊張地問:“干嘛,?發(fā)生什么事了,?”
“昨天申總的采訪,我覺得很失敗,,洛姐應(yīng)該也覺得很......丟臉吧,!”
“就這樣?”
顧晞點點頭,。
童瑤舒了一口氣,,接著向顧晞丟了一個白眼,“不要侮辱洛總的智商好嘛,!什么情況她一看就知道,。搞得和天要塌了似的,我發(fā)點資料給你參考,。”
顧晞看著童瑤飛快地打開電腦,,迅速地給她發(fā)了幾篇報道,,心里甚是感動。
“吐血整理,,這些資料對被放了幾次鴿子的我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童瑤一邊感嘆,,一邊直接跳進她醞釀已久的主題,,“老實交代,昨天的那個男人,?”
顧晞假裝認真地看著資料,,不予以任何反應(yīng)。
良久,童瑤才不甘心地說:“好吧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偌大的辦公室里,,一陣無名風從耳畔掠向眼角,,帶著冷、帶著刺,、帶著閃著寒光的白刃,,將一幕幕像枝椏一樣交錯的回憶,一刀刀割開,,流出的血包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凝結(jié)成堅硬的心臟,,不是不會痛,而是再也不愿意用眼淚滋潤它,。對她而言,,眼淚變成了櫥窗里的奢侈品,再美也隔著一層玻璃,,可望而不可及,。對他的突然出現(xiàn),對他再次突然闖進自己的生活,,顧晞承認自己先亂了陣腳,。對啊,那個男人是她什么人呢,?前男友,?朋友?還是哥哥的朋友,?顧晞自己也不確定答案,。
于是,她躊躇地在手機上敲下“加班”兩個字后,,就再也沒有碰觸過它,,手機一遍遍震動,她猶豫著,,又決絕地塞上耳機,,整個世界被歌聲包圍,只是,,整個世界也在搖搖欲墜,。
她去茶水間喝了兩三杯茶,去打印室?guī)驮O(shè)計拿設(shè)計稿,,甚至還去幫公司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擦玻璃,。編輯部僅剩的幾個人看著顧晞來來去去和一臉“別惹我”的樣子,想問原由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彼此敲著手機,,兀自猜測。
童瑤拿起顧晞的耳機,,里面流淌著的是一首吉他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