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中衣莊的馬車在一扇黑色的大門前停下,,馬車上有些破損的痕跡,顯然是上一次奔逃時留下的,,似乎主人還未來得及修繕,。
車上下來兩名女子,身著一樣形制的交領(lǐng)紅襦玉色裙,,為首的女子裹著頭巾,妝扮得極為樸素,,但卻難掩明媚的眼神,,凈如白瓷的面容,宛如盛開的花朵。
她對著身側(cè)嬌小些的女子點點頭,,上前去叩門,。
“吱呀——”
這是何員外家的側(cè)門,門打開一道縫,,家丁探出頭來看了看,,眼中精光一閃,只聽得那女子微笑道:
“奴婢云中衣莊靜裳,,掌柜的差我來拜會府上五少夫人,。這是拜帖,還請這位小哥行個方便,?!?p> 家丁開門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待得大門完全打開,,他熱切地見了禮,,回道:“原來是靜裳姑娘到訪,不知貴店找我家五少夫人有何事,?小的好去稟報,。”
秦羽霓低頭福身回禮:“五少夫人先前找我們掌柜做了一身袍服,,掌柜的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把你家這身衣裳和另一位公子的尺寸弄混了。最近掌柜的在郡主府聽候差遣,,輕易不得脫身,,便差我們前來為貴主人拆改?!?p> “原來如此,,兩位姐姐稍待,小的這就去為二位通報,!”
家丁拿了拜帖,,回去了,門再次關(guān)上,。
秦羽霓轉(zhuǎn)身向車夫低聲道:“閆大哥,,一會你潛進(jìn)去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p> 這位車夫便是閆雄,與大哥杜劍星,,二哥毛易山義結(jié)金蘭,,并肩同闖江湖,,早年間人送名號“風(fēng)云三現(xiàn)”,眼下已投奔了傾云郡主李悅,,在郡主府做了客卿,。
閆雄哂然一笑:“秦姑娘大可以放心,這等小場面奈何不了我,,反倒是在暗中可以策應(yīng)你和越青伶,。嘿嘿,這里最應(yīng)該擔(dān)心的人應(yīng)該是秦姑娘你吧,?!?p> 越青伶點點頭,沙啞的說道:“嗯,,正是如此,。”
秦羽霓:“不必?fù)?dān)心,,拆改衣服而已,,正常的生意往來,想來不會為難于我,?!?p> 另外兩人想了想,確實如此,。家丁還沒有來開門,,一時無話,秦羽霓見得閆雄的身形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閆大哥,你可曾去過洛川,?”秦羽霓問道,。
閆雄隨口道:“不曾去過?!?p> 秦羽霓:“你們是來投奔郡主的,?”
閆雄:“正是,在江湖綠林間混的久了覺著這樣不是個事,,尋思著應(yīng)當(dāng)尋個好歸宿,,我們兄弟三人不愿去投軍受那閑氣,聽聞郡主府上招攬有本事的,,加之仰慕郡主當(dāng)年事跡已久,,特來投奔。
嘿,,誰知城中居然遇到了火刀幫搶人這事,!”
秦羽霓聽著,,冷不丁問道:“我看閆大哥的身形......好似有些眼熟呢,我們之前不曾見過......嗎,?”
閆雄一陣心虛:“......怎么會見過?”
“吱呀——”
黑色的側(cè)門再次打開,,家丁身后跟著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看著身份應(yīng)該不算低。
“二位,,夫人有請,。”丫鬟說道,。
閆雄如釋重負(fù),,趕忙上前一步,拍著家丁的肩膀往里走:“這位兄弟,,茅房在哪里,?”
......
秦羽霓帶著越青伶,提著籃子跟在丫鬟身后,,一邊和丫鬟搭話,,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何府的宅院。
丫鬟有些不愿搭理人,,和秦羽霓說話嗯嗯啊啊的應(yīng)付著,,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秦羽霓便不再說話了,。
這是一處不算大的宅院,,陳設(shè)布置該有的全都有,只是缺乏考究的安排,,一股腦地堆砌羅列,,就好像是——暴發(fā)戶。
七折八拐,,總算是到了五少夫人的住處,。見到五少夫人,領(lǐng)路的丫鬟明顯一臉的厭惡,。
“哎,,人給你帶來了,沒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p> 五少夫人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大約雙十出頭,,簡單梳著婦人髻,,衣著雖然華貴,,但面色看著有些憔悴。
起身向丫鬟微微欠身,,和氣地說道:“有勞了,。”
秦羽霓看得嘖嘖稱奇,,這位五少夫人在何家地位堪憂啊,。
丫鬟淡淡地斜瞟一眼,對著秦羽霓從鼻孔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對不住,連累二位了,?!蹦贻p婦人向秦羽霓道了歉,說道,,“二位來意我已知曉,,請問如何稱呼?”
秦羽霓立刻回道:“奴婢靜裳,,這是青伶,。夫人,掌柜特意讓我二人向您致歉,?!?p> “你們秦掌柜太客氣了,若不是你們今日到訪,,我尚且不知你們給夫君做的衣裳有差池,。”
“掌柜的常說,,主顧便是吾等衣食父母,。請問,夫人可是為何公子做的衣裳,?”
五少夫人低頭淡淡一笑,,語氣有些凄然:“其實,衣裳拿回來夫君就沒有穿過,,甚至他都不曾到我這里,。”
秦羽霓與越青伶對視一眼,,開口道:“哦,?聽聞近日何公子又要娶親,不知......”
五少夫人起身打斷道:“衣裳你們便拿回去吧,,留著也是無用,,銀錢就不必退還了,。”
少婦到衣柜中翻找著,。
秦羽霓跟上一步,,繼續(xù)問道:“夫人您身邊怎么沒有伺候的丫鬟?可是......”
少婦突然背對著秦羽霓直起身,,渾身氣勢一變,。
越青伶雙目微微瞇起,警惕地盯著五少夫人,,腳下運轉(zhuǎn)內(nèi)力,只要對方有任何異動便要出手,。
只見五少夫人抓著一件富麗堂皇的男子錦袍,,緩緩轉(zhuǎn)過身,冷然盯著秦羽霓雙眼,。
秦羽霓面上帶笑,,望著面前的少婦,目光一瞬不瞬,,背負(fù)起一只手,,稍稍向越青伶做了個不可輕舉妄動的手勢。
對視片刻,,五少夫人淡淡開口道:“秦掌柜也是個妙人,,上次造訪云中衣莊,未能謀面也是遺憾,,不成想,,今日確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相見?!?p> “夫人此言何意,?您這話靜裳聽不明白?!?p> 少婦頓了頓,,輕笑道:“我還知道你們究竟為何而來?!?p> 越青伶心中警惕又上升了一分,,手不自覺地伸向裝著針線、剪刀,、輔料的籃筐里,。
......
閆雄上完茅廁,尋機(jī)擺脫家丁,,在何家的宅院里四下走動,,時而穿屋過瓦,,時而高來高去,普通的家丁仆役丫鬟都察覺不到異常,。
俗話說:車船店腳牙,,沒罪都該殺。閆雄尋思著,,何家以車馬舟船行當(dāng)起家,,如今雖然上岸洗白,但私下里難免有些什么不可見光的勾當(dāng),,若能打探得些許,,拿到證據(jù),到時候以此要挾,,便能讓何家退了春芽這門親事,。
如是探查一陣,并未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
閆雄愁眉不展,,想要找出何員外的房間,卻找不到門路,。翻過一處院墻,,不經(jīng)意間見到院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在踢著毽子,頭上朝天辮隨著身體不斷搖晃,。
這不正是趙春芽的弟弟趙小虎么,?閆雄蹲在云中衣莊門口時見過的。
一個黑臉大漢帶著兩名提著食盒的婢女走進(jìn)院子,,閆雄立刻上了房頂伏低身子,。身下傳來推門聲,緊接著便是一名男子的聲音,。
“勞煩您又送飯來了,,可知道如今是什么狀況?我出的主意怎么樣,?那個死丫頭還躲在郡主府嗎,?”
黑臉大漢冷冷地答道:“未聽聞有進(jìn)展,趙二郎,,你們一家在府上白吃白喝,,我勸你好好想一想,若是這主意不管用......哼哼,,當(dāng)我家老爺是做善事的嗎,?”
“哎哎,我心里有數(shù),那丫頭的性子我知道,,過兩天保管她乖乖來府上求著嫁給何公子,!”
“嗯,你好自為之,,走了,。”
“您慢走,!”
眼見大漢帶著婢女離去,,閆雄從另一個方向躍下房頂。拍著手背,,連連搖頭:
“這趙二郎,,還道他全家是被抓來的,敢情都是他自己出的主意??!把自家閨女往火坑里推,還真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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