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歸虛將家里風(fēng)干的鹿肉裝在麻袋里,放著兩個籮筐,,叫亭里的一個亭卒挑了,,趕早送到郡尉府,好返回亭里當(dāng)值,。
寅時就去,,趁天亮之前,人家不注意他的行蹤,,避免閑話,。
過了泗水河岸,快到郡尉府的時候,,見黑蒙蒙里有一個人大踏步闖了過來,,李歸虛躲閃不得,兩個人撞了個滿懷,,退了一步,,都要抽出腰刀來,彼此呵斥對方是誰,。
李歸虛聽見對方的聲音,,知道他是王安在,吃了一驚,,追問道:“這么早,,王兄到哪里來?”
王安在也發(fā)現(xiàn)是李歸虛,,旁邊還有他屬下的亭卒,,挑著擔(dān)子,一下心虛,,收了腰刀,,支支吾吾道:“我去泗水亭回來……李兄何處去……”
李歸虛估摸這人,一定是去郡尉家,,這條路去泗水亭,,卻是繞一個大圈子,見他鬼鬼祟祟回來,,定有名堂,,刀子逼過去,抵著王安在的胸口,,厲聲道:“姓王的,,想不到你這齷齪小人,昨天晚上剛拿了我的錢,,回去就連夜去了郡尉家,,這也太無恥了,。還我錢來!”
王安在后退一步,,道:“李兄為何對自家兄弟動起刀來,?”
不想李歸虛便上前一步,刀尖死死抵住他的胸口,,氣哼哼的說:“你若拿不出錢來還我,,這條路,,就別想過去了,。”
“錢買馬了呢,!說好不用還,,現(xiàn)在李兄如何出爾反爾?”
“這天還沒亮,,買什么馬,?說,是不是將我的錢拿去行賄了,?”
王安在心下有點憤怒,,忍著道:“李兄說什么呢?我是去泗水亭找劉季去了,。見他不在,,正要返回,不想撞了李兄,,還請多多包涵,!”
亭卒見他兩個在路上糾纏,勸道:“兩位大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為何如此見外,再不走,,天可是馬上亮了,。一會郡尉出去了,咱們可不能空跑一趟……”
李歸虛怒道:“你個下人,,多什么嘴舌,,還不趕快把擔(dān)子先挑過去?”
亭卒被李歸虛吼了一聲,,吃力不討好,,迫不得已,挑了兩個籮筐,,再不管他們的事,,向著黑暗里自去了,。
王安在見李歸虛步步緊逼,全然不拿自己當(dāng)一回事,,怒道:“只允許你去送禮拉關(guān)系,,就不允許我王某去送禮拉關(guān)系,真的是豈有此理了,!你若不收了刀子,,休怪我不客氣。論打架,,你比起我王某人來,,還嫩得很……”
話沒說完,身子往左虛晃了一下,。
李歸虛認(rèn)為他朝左邊躲避,疾步朝前,,一刀劈去,,卻撲了個空,。
怎知王安在已后退了一大步,距他刀口在兩步開外,,借他一瞬間發(fā)愣,,刀已握在手,疾步上來,,一刀劈下,。
那一刀劈下去,不是劈在李歸虛的身上,,卻是劈在李歸虛的刀背上,如是千斤之力,,聽到“啪”的一聲金屬抨擊,,李歸虛覺得手掌虎口一麻,腰刀已被震落,,大驚失色,,如是一刀又來,身子豈不是被劈成兩半,?大叫不好,,人已竄出一丈之地,。
害怕王安在追來,趕緊道:“王兄豈住手,,適才與王兄鬧著玩罷了……”
哪里知道王安在卻不追他,,朦朧中見他那驚惶的模樣,,哈哈大笑道:“你即便不是玩笑又怎的?那錢既已送了我,,就是我的錢,我喜歡買馬買驢,,還是將去送人,你能奈我何,?”
“看你那窩囊的樣子,還想做什么縣尉,,能保住你那亭長的位置就算是不錯了……”說完揚(yáng)長而去。
此時天下大白,,李歸虛見腰刀震落在不遠(yuǎn)處,,去撿了,,插到鞘子里,,恨的咬牙切齒,想起來自己也是夠齷齪的,,好鋼不用在刀刃上,,有錢卻拿去送給自己的對手……
走到郡尉府門口,,見亭卒息了擔(dān)子,,不敢敲門,坐在郡尉府邸門前的臺階上,,正等李歸虛趕來呢,。
李歸虛氣憤難平,只是不好在亭卒面前發(fā)著,,去敲門,那門吱呀一聲開了,管家露出個腦袋瓜來,,道:“大清早的,。你有什么事,?”李歸虛將來意說明了。
管家道:“今天鬧什么邪,半夜西門亭王安在來,把郡尉打擾了大半夜,,這剛剛躺下,,南門亭的你又來了,?!?p> “還讓不讓郡尉大人休息了,?罷了,,罷了,豈將東西抬進(jìn)去,,你就不要進(jìn)去打擾了,。一個兩個好像不用到亭里當(dāng)值似的……”
只是讓亭卒將兩個籮筐的鹿肉干挑進(jìn)去了,,大門又關(guān)閉,,卻把李歸虛擋在門外。
好一會,,門開,亭卒出來,,大門又關(guān)閉了,。
李歸虛問:“郡尉果然在睡覺?”
亭卒道:“應(yīng)該是,。我將兩個籮筐挑到了院子里,管家叫我放下,,有其他下人來挑了進(jìn)去,。”
“一會,,管家過來對我說,郡尉說了,東西他收下了,,之前說的事,讓亭長大人你不要多想,,回去做好本職,再過幾天,,沛縣屬下三老沒有人推薦上來,,這件事就如之前所說,,三中選一,?!?p> “還說,這件事就在郡衙內(nèi)部處理,,不經(jīng)過朝廷太尉府了,沛縣出了那么多事,,再搞一場比武大賽,恐怕不合時宜,?!?p> 李歸虛覺得心中空空,,雖說按照郡尉的意思,要搞好與縣令的關(guān)系,,將重金送了縣令,,阻力雖說去了一大半。
可是,,如若拿下縣尉那頂將軍冠帽,仍然困難重重,。
王安在騙了他,,這個倒是不足為畏,如是劉季也有行賄這一手,。
別說自己,就是王安在,,也別想和劉季爭得,。
李歸虛一下子覺得心灰意冷,問亭卒道:“你實話實說,,我,,王安在,劉季,,這三個人,,哪一個更適合縣尉的人選?”
亭卒道:“我覺得,,李亭長你最適合,。王安在沒有縣衙當(dāng)班的經(jīng)驗,沒有人緣,,只是和縣令關(guān)系稍微好一些罷了,。”
“可是,,與縣令交好,,沒有什么作用,縣尉不是縣衙的人,,縣令固然可以推薦人選,,卻沒有決定權(quán)?!?p> “王安在乃一介莽夫,,其屬下和各個門亭,以及縣城外的各個亭,,都說了,,王安在除了打仗抓賊,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對為人之道一竅不通,,若是他當(dāng)了縣尉,,如何管得這一縣之地?”
“又說劉季吧,!這個人嗜酒好色,,全然不把縣衙的官吏當(dāng)一回事,每一次喝酒之后,,不是拿縣令取笑,,就是拿縣衙的小吏開刷,弄得一個沛縣的人,,凡是有一點官職的,,對他都是不肖之情?!?p> 兩個人回到南門,,李歸虛叫亭卒進(jìn)了亭里,自己出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