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殘月(下)
赤神子抓著風(fēng)鈴,風(fēng)鈴懷中抱著田思思,,在夜色下慌不擇路地狂奔,。月無血步法神妙奇快,如鬼如影,,與赤神子的距離在拉短,,但與血琴、魂棋,,獄書,、劍畫四老的距離卻是拉遠(yuǎn)了,。風(fēng)鈴只覺得像小雞一般被人提著,心里甚是不舒服,,但望見月無血冷冽的氣勢,,全身不由發(fā)毛。這時,,月無血已在七丈開外了,,風(fēng)鈴心念一閃,道:“往東,,那里有人能抵擋月無血,。”赤神子哪會沒覺到危險,,只是風(fēng)鈴和田思思都不能扔下不顧,,心急之際,果往東折沖,,還未跑出一里,,頭頂風(fēng)聲劃過,月無血已落在身前,。
赤神子哪敢與他掌面相接,,腳步一旋,欺到身后,,照準(zhǔn)月無血背心拍了過去,。月無血側(cè)身,左掌回掄,,熱氣撲面,,赤神子疾收掌掀起其腦門,但掌勁離月無血腦門尚有二寸,,那熱呼呼的氣息已燒得他掌心焦痛,。赤神子飛退三丈,冷汗已涔涔而下,,月無血卻沒有趁機(jī)下手,,他冷冷地道:“放下風(fēng)鈴,你走,?!?p> 赤神子昂然道:“為什么?風(fēng)鈴也是敝殿主勢在必得之人,?!背嗌褡右膊簧担m不知幽靈月宮宮主為何要風(fēng)鈴一條手臂,,但既然是幽靈月宮要的人,又是少宮主親自出馬,,看來風(fēng)鈴重要性可想而知,。他自然不會交出風(fēng)鈴,。
月無血道:“看在你能擋我數(shù)招,又能逼我回守的份上,,才不殺你,。放下風(fēng)鈴,,你走,?!?p> 風(fēng)鈴大叫道:“大個子,,還不放我下來……”赤神子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松開了手。風(fēng)鈴又道:“還不趕快救醒你家少主,。”赤神子聽他口氣甚是嚴(yán)厲,,仿佛受他命令一般,但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猶豫,,忙一掌輕拍田思思背上,雄渾的內(nèi)力源源輸出,。
田思思輕輕呻吟幾聲,緩緩睜開眼來,。見風(fēng)鈴偎依著她,粉臉一紅,,推開他道:“又是你……好不要臉,!”
風(fēng)鈴知她口頭上從不吃虧,也不為意,,他望著月無血,,神色十分從容地道:“我們?nèi)寺?lián)手,能不能打敗你,?”
月無血搖搖頭,,冷冷地道:“你若未受傷,,也許能,。”
風(fēng)鈴長“哦”了一聲,,笑道:“你施展的好像是《火云搜魂掌》,確實可怕,!”
月無血有點驚訝,隨即道:“你很有眼光,,也算得上是一位英雄,?!?p> 風(fēng)鈴嘖嘖舌,望著怔在一旁的赤神子道:“你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會敗在月無血的手下了,?‘火云搜魂掌’若是再配合月光套施展出來,,威力更是不凡!”
赤神子盯著月無血,,黯然半餉,才頷首道:“《火云搜魂掌》乃武林七大秘絕之一,,他能習(xí)得,也是不易,老夫雖敗,,可并不氣餒,,我與他必有再戰(zhàn)之時?!?p> 田思思急道:“多說什么,?那四個老家伙沒來,咱們怕他何來,?”月無血聽她這么說,,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她身上,空洞的眼神盯著田思思,。田思思小嘴一抿,,腰鞭一抖,那金球便點向月無血的眉心,。
赤神子一驚,,見少主出手,豈有不動之理?他大喝一聲,,雙掌釬推,,這一推可是他生平功力的全部。月無血左掌勁拂,,空中竟散發(fā)出焦自氣味,,田思思大叫道:“你敢損我銀鞭……”手腕急色,欲收回鞭,。但月無血更快,身形側(cè)移避開赤神子的掌力,,探臂一抓,,箍住長鞭,。田思思驚叫了一聲,急忙甩鞭,,同時連連暴退,纖手連抖,。原來這銀鞭經(jīng)月無血一握,,立刻變得滾燙異常,。田思思扔鞭及時,,但舉起手借著月光一看,,掌心竟起了好幾個水泡。
風(fēng)鈴急道:“田姑娘,,那四老鬼趕來了,?!痹捯徽f完,,忙躍身靠近田思思又道:“快走,!”此刻,,赤神子在炙熱掌氣下迫得手忙腳亂,,田思思秀眉一蹙,喝道:“你走,我要去幫他,?!痹捯粑戳?,飄身上前,纖手連揮,。
月無血冷哼一聲,,掌路游走,,勢如涼電,,拍向田思思的胸口,。田思思隨即花容失色,,赤神子未料到月無血有此奇招,,搶救不及,。但見人影一閃,有人硬接了月無血的一掌,那人隨即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熱血,,倒跌出去。月無血驚“噫”了一聲,,后退三丈,。
風(fēng)鈴穩(wěn)住身形之后,,咀了咀嘴角的鮮血,,慘笑道:“放心,還沒成死蛤蟆呢,。”風(fēng)鈴感覺右臂又冷如冰柱,無絲毫知覺,。
月無血冷冷的眼神中有一絲驚異,也有一絲欽佩,。他望著風(fēng)鈴,,一字一字地道:“普天之下,,敢硬接本宮一掌的,,僅你一人,今番出宮,,不枉走這一遭?!?p> 風(fēng)鈴的身子已哆嗦不停,,他強(qiáng)提一口真氣,稍稍穩(wěn)定心神,,才道:“你也不錯,,可以接我一掌居然未變成冰棍,,了不起!”
月無血默然半餉,,道:“《火云搜魂掌》乃天下至陽至剛至熱的掌力,,自然能抵擋你掌中透出的寒氣?!彼D了一頓,,又頷首道:“你右掌透出的寒氣雖只是極少的一縷,卻救了你一命,,否則,,你早死在我一掌之下了?!?p> 嗖,!嗖!嗖,!嗖,!血琴、魂棋,、獄書,、劍畫四老趕到,瞧見眼前形勢,,幾人一言不發(fā),,東站一個,西站一個,,已守住了三人逃走的方位,。這四老輕功比月無血其實相差毫厘,只是他們見巧儒四人也跟來,,阻擋了一會兒而已,,料到他們的少宮主也差不多擒住了風(fēng)鈴,,才丟下四人匆匆趕來。
風(fēng)鈴嘆了一口氣,,道:“今日能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屈辱了我,畢竟你是十大英杰之首,?!?p> 月無血冷冷地?fù)u了搖頭,道:“我還不想殺你,?!?p> 風(fēng)鈴眼睛一瞪,不解地道:“為什么,?難道你不要我的右臂了嗎,?”
月無血點了點頭,道:“右臂當(dāng)然要留下,,這是宮主的吩咐,,我要留下你的命,留你一條左臂,?!?p> 風(fēng)鈴笑道:“那倒要謝謝你了!”
月無血又搖了搖頭,,道:“不,,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待你傷愈之后,,我和你再斗一場,,我們都用左臂?!?p> 風(fēng)鈴嘆息了一聲,,道:“可惜我是使刀,不是用掌,,我自小只是練刀,、點穴、輕功,?!?p> 月無血怔了一怔,嘆道:“你也可用刀,,本來應(yīng)讓你右手拿刀與我決斗才算公平,,可惜,宮主要的不是左臂?!?p> 風(fēng)鈴道:“也許我左臂拿刀與你決斗才是最公平的,,但對于一個刀客,不應(yīng)分左手,、右手,同樣對于使掌的高手來說,,左掌和右掌又有何分別,?”
月無血點點頭,動容道:“風(fēng)鈴果然是風(fēng)鈴,,你似乎不是一個小人,!”
風(fēng)鈴哈哈大笑道:“月無血何嘗又不是月無血,小人也罷,,君子也好,,又有什么區(qū)別?”
月無血凝視著風(fēng)鈴,,眼中似乎有了一絲柔情,,他淡淡地道:“說得好,你是第二人說話能讓我能聽得進(jìn)去的人,?!?p> 風(fēng)鈴心頭一凜,道:“看來我很榮幸……那第一個人是誰,?”
月無血冷冷地道:“幽靈月宮宮主,,也是我的小姨?!?p> 風(fēng)鈴愣了一愣,,黯然道:“你沒有兄弟?也沒有朋友,?”
月無血目中已有光芒閃動,,緩緩道:“你以為第一個人是我的兄弟和朋友?可惜,,我沒有兄弟,,也沒有朋友?!彼謴?qiáng)調(diào)道:“因為這世間沒人配做我的朋友,。”
風(fēng)鈴聽出他語氣中包含的凄涼,、寂寞,,還有無奈。他不禁有些同情月無血了,心里也升起一股奇異的感情,,他想到了呂丁,,他幽幽地道:“我也沒有兄弟,但我會找到幾個朋友的,?!?p> 月無血忽然笑起來,讓人感到一絲詭異,。他道:“也許你只能找缺臂的人交朋友,,因為你馬上就會成為一個僅有左臂的人?!?p> 風(fēng)鈴也哈哈一笑,,這一笑可能牽動內(nèi)傷,他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卻頓時感覺好受了些,。他摸了摸嘴角的鮮血,自信地道:“我怎么覺得自己不會成為獨臂人呢,?”
月無血淡淡地道:“沒有機(jī)會,,你一定會成為獨臂人?!薄叭恕币粢宦?,他使了一個眼色,書老如影期近,,狼毫大筆直切風(fēng)鈴的右臂,。
赤神子喝道:“老鬼兒,好橫……”左掌拍出,,右爪將風(fēng)鈴順勢一爪,。書老鐵硯一揚(yáng),勁射赤神子腦門,,狼毫鐵筆回切,,厲聲道:“先廢了你的手腕?!背嗌褡由硇蜗蚝笪⒀?,鐵硯擦過面皮飛了出去。手腕立收,,仍覺得微微一涼,,一道血口赫然印在手腕上,血汨汨而出,。赤神子向后爆退,,口中不住地哇哇大叫,。書老陰惻惻地笑道:“算你運(yùn)氣好,躲的夠快,,沒切下你的手腕,。”笑聲中,,狼毫鐵筆在空中劃了個半圈,,又切向風(fēng)鈴右臂。
風(fēng)鈴知道狼毫鐵筆厲害,,向旁急閃,,田思思卻早扣了一枚銀針,打向書老左腿,。鐵硯此時剛好旋回,勁道猶猛,。風(fēng)鈴眼角瞥見,,大叫道:“小心背后……”田思思也覺察到了背后的風(fēng)聲凜冽,急忙撲到在地,。書老伸手抓住鐵硯,,朝田思思猛砸了過去。
風(fēng)鈴心念電閃,,側(cè)著右臂,,弓腰俯沖,一頭撞在書老腳踝上,。書老頓覺得疼痛透骨,,一個踉蹌,方才站穩(wěn),。他心中大怒,,筆鋒一轉(zhuǎn),切向風(fēng)鈴,。書老猛瞧見風(fēng)鈴雙臂壓在下面,,不禁微微一怔。風(fēng)鈴是用頭撞其腳踝,,其實也吃了大虧,,書老下盤是何等的穩(wěn)?這一撞,,使得他頭痛欲裂,,暈暈沉沉,不知身在何處,。
田思思一個“滾木”將他抱起,,書老的狼毫鐵筆結(jié)結(jié)實實地化在了田思思的背上。赤神子驚得“啊”了一聲,田思思卻回眸一笑,,道:“不要緊,。”書老大駭,,但立即想到這女娃定是穿了什么護(hù)身寶甲,,遂怒道:“好,老夫就切下你的脖子,?!绷⒓催\(yùn)筆如飛,田思思竟然忘了躲避,。風(fēng)鈴一驚,,猛然清醒,眼見筆來,,揮手一抬,,右腕與筆頭撞了個正著。這下,,田思思,、赤神子均是驚叫起來,琴,、棋,、畫三老卻大叫:“不可……”月無血也不禁動容。
書老收筆不及,,也知不妙,,向后爆退。躬身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忽然,,眾人都不出聲了,書老忍不住抬目一望,,不禁又驚又喜,,風(fēng)鈴的右臂竟完好無損。書老一筆劃中風(fēng)鈴的右腕,,猛然想到宮主要風(fēng)鈴?fù)暾挠冶?,故心中惶恐至極。其他三老自然也是,,這才失聲大叫,。
田思思一動不動地看著風(fēng)鈴右臂,柔聲道:“沒事吧,?”
風(fēng)鈴道:“沒事,?!甭曇羰制届o。
書老臉色鐵青,,怒道:“小子,,想不到你手臂套有金絲套?”
風(fēng)鈴搖頭道:“沒有,,是你的筆太孬了,!”
月無血的目光自風(fēng)鈴右臂移到書老的筆尖上,嘆息了一聲,,道:“的確,,這筆太孬了!”書老舉起鐵筆一瞧,,神色大變,,身子也已顫抖起來。那玄鐵筆頭竟斷了極短的一小截,,雖是一小截,,卻足以讓人心驚膽寒了。月無血冷漠的眼睛開始炙熱起來,,他冷冷地道:“好一條右臂,宮主果然沒有看錯,!”
風(fēng)鈴又嘆了一口氣,,道:“可惜,這條手臂不是貴宮主的,?!?p> 書老冷哼了一聲,喝道:“宮主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時候,?!?p> 風(fēng)鈴語聲突然變得刀一般冷厲,一字字道:“如此說來,,十八年前,,貴宮宮主也去了北方尋過無極刀葉,看來她也沒有得到,?!?p> 書老一怔,月無血忽道:“這條右臂我要了……”話音未逝,,他已期至風(fēng)鈴身前,,左手扣在風(fēng)鈴的右臂肩胛骨上,只要他一用力,,風(fēng)鈴這條右臂就會被生生扯下,。風(fēng)鈴出指電點,,月無血冷哼一聲,手爪一滑,,將風(fēng)鈴的手指抓住,,用力欲扭,田思思面色驟然大變,,急喝道:“不可……”除了明月仙子,,還未有人可以讓月無血停下來。咦,,這一次月無血竟怔住了,,緊抓風(fēng)鈴的手指松開了幾寸。他盯著田思思,,冷冷地道:“為什么,?”
田思思不知如何措辭,微一思索,,道:“你扭斷了他右手手指,,這條手臂你還要嗎?”
月無血凝視田思思半餉,,冷冷地道:“好,,那我將他的右臂扯下……”話語間,手已動,,手指果然抓住了風(fēng)鈴的肩胛骨,,風(fēng)鈴“啊”的一聲慘叫,田思思呼吸似乎停止,,心快要破碎,。可月無血并沒有扯下的風(fēng)鈴的手臂,,反而手爪電縮,,神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