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城內(nèi),春風(fēng)街布衣巷,。
寒冬之季,,出門的人少了許多,但還算熱鬧,。
“測字算前程,卜卦問吉兇,,不靈分文不取,。”,。一個穿著灰舊道袍,,頗有仙風(fēng)道骨的老道士沿街吆喝。手里執(zhí)著一根竹竿,,桿子上白色布條迎風(fēng)招展,,上書有‘鐵口直斷’四字,字跡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看到有人經(jīng)過,,總是會問上一句:“施主,,可要算上一卦,不靈不收錢,?!薄?p> 有些心情好的,,還會和老道嘮叨幾句,。這不,碰到個心情不好的,,直接開罵:“滾開,,死道士,碰到和尚道士尼姑,,總沒好事,。”,。罵罵咧咧的走遠了,。這人估計是個賭徒,輸了錢,,一肚子的火,,老道士碰了一鼻子灰,。
老道也不生氣,只是捋了捋胡須,,口中念叨著:“無為自化,,清靜自在。靜則生輝,,動則生昏,。”,。說完,,又繼續(xù)吆喝,繼續(xù)和心情好的人嘮叨嘮叨,,說些閑言碎語,,拉拉家長里短。見到眼緣好的,,免費給人算上一卦,,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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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衣和陳素英分開之后,,優(yōu)哉游哉的又在城內(nèi)閑庭信步起來,。腦海中浮現(xiàn)一句詩:偷得浮生半日閑。
街道上巡邏的兵士明顯比往常多了些,。那些本來平時沒事,,喜歡聚在一起恃強凌弱的地痞閑漢,也識趣的不再拋頭露面,。
看到有出售書籍的鋪子,,李鐵衣就進去轉(zhuǎn)了一圈,挑選了一本價格還算公道的書籍【野史札記】買了下來,。心血來潮,,向書店老板打聽清楚清河郡城周邊的名勝古跡后,出了城門,。
走了約摸個把時辰,,來到‘烏江’渡口,七八十丈寬的河面結(jié)著厚厚的冰層,,所以無需坐船渡河,,行人紛紛踏著預(yù)先鋪設(shè)在冰面上的木板前行。渡過烏江,,不一會就到翠屏山腳下了,。
千年古剎‘寶相寺’就在山腰,求驅(qū)兇辟邪最是靈驗,。傳說佛祖云游自此,,見妖魔作祟,不忍生靈涂炭,,降下神通,,化作寺廟,震懾妖邪,,造福一方,。
沿著青石臺階而上,偶遇些下山的善男信女,。一路上,,蒼松與冰雪交融,山崖與溝壑為伍,,起伏連綿,,嘆為觀止。
行到“敬佛亭”,,就能看到古寺一角了,,紅墻斑駁,綠瓦飛檐,。亭內(nèi)角落,,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少了一腿一臂的殘疾乞丐蜷縮著休息,。似乎與這佛門圣地,慈悲之所,,顯得格格不入,。
李鐵衣感覺這名乞丐,不似普通人,,估計身遭厄難,,自暴自棄,淪為乞丐,。于是掏出身上的一些碎銀子放下,,說道:“請你喝酒?!闭f著嘆息一聲,,走向古寺。
遇見江湖腥風(fēng)血雨,,他可以做到袖手旁觀,。因為他懂,江湖即血湖,。但遇見婦孺老弱,,他常起惻隱之心,。在他內(nèi)心深處,對幼年那件事,,一直無法釋懷,。
深山古剎,曲徑通幽,,隨處可見佛像石雕,,文人騷客亦留下佳篇詩作,碑刻銘文,,以圖流芳百世,。來到了大雄寶殿,只見那佛祖莊嚴,,數(shù)不盡的羅漢弟子,,千姿百態(tài),就是不知能否護佑蕓蕓眾生,?李鐵衣雖然不是虔誠信徒,,但置身其中,也別有一番意境,。
游覽中,,也有幸見到了一位五十多歲的得道的高僧,正和幾位書生打著禪語,,闡釋著菩提本心論的禪機,。李鐵衣饒有興趣的旁聽,后來才知道,,那位高僧就是寶相寺的方丈空悟大師,。
天色漸晚,走出寺廟,,二名迎客小沙彌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阿彌陀佛’送別!
李鐵衣還禮下山,,經(jīng)過‘敬佛亭’,,見殘疾的乞丐已經(jīng)不在,估計得了銀子,,下山買吃食去了吧,。誰知,剛走到山腳下,,那個殘疾的乞丐坐在路邊一塊大青石上,,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握著拐杖,,大口的喝酒,,嘴里吟唱著:“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吾若當初便身死,,一生真?zhèn)螐?fù)誰知,,復(fù)誰知,!”說完又哭了起來,,沒哭幾聲又仰天狂笑起來,瘋瘋癲癲,,路過的游客紛紛繞道而行,。
李鐵衣?lián)u搖頭,也不去理他,,獨自向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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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寒風(fēng)呼嘯,,飛雪飄零,。
暖閣里,已舊燈火通明,。李鐵衣和余玄機圍坐在張大鵬房間的碳爐邊,,碳火中,偶有‘噼里啪啦’之聲傳出,。
“道長今天可有收獲,?”李鐵衣詢問道。
“意外收獲,,總算沒有白忙,。”,。余玄機手捻胡須,,笑著答道。
“有何線索,?”,。李鐵衣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余玄機,詢問道,。
“張康年,。”,。余玄機賣關(guān)子,,神秘的說道。
“如何發(fā)現(xiàn),?”,。李鐵衣追問,。
“張康年早年住在春風(fēng)街,名字也不叫張康年,?!庇嘈C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說道。
“哦,,這就奇怪了,。”,。李鐵衣低頭沉思,。
“是有點意思?!?。余玄機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面說道。
“道長的消息出自何處,?”,。李鐵衣臉色凝重,慎重的問道,。
“御馬街南塘巷,。”余玄機又賣關(guān)子,,老神在在的說道,。
“道長快詳細說來聽聽,別賣關(guān)子了,?!崩铊F衣迫不及待的說道。
余玄機哈哈大笑,,娓娓道來,。
原來,今天余玄機喬裝成一個道士,,出門打探消息,。路過威龍鏢局的時候,就想進去看一看里面的情況,,見鏢局外圍,,到處是兵士,還是處于封鎖狀態(tài),,于是作罷,,繼續(xù)沿街開始吆喝。誰知走到御馬街南塘巷的時候,和一老嫗攀談,,這老嫗心善,,對方外之人禮遇有加,還請余玄機進家門喝口水,。
閑聊之間,,得知老嫗是本地人,十多年前,,是一戶人家的下人,,后因兒子強求,就辭了老東家,,跟兒子遷往了他鄉(xiāng),。但老人心里始終惦記著家鄉(xiāng),臨老,,兒子終于答應(yīng)把她送了回來。落葉須歸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那老嫗是怎么認得張康年的?”,。李鐵衣疑惑的問道,。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余玄機繼續(xù)說道:“老嫗當年的東家,就是張康年的父親,,石博通,。張康年威風(fēng)凜凜帶兵包圍威龍鏢局的時候,老嫗就在人群之中,。而且,,張康年幼年的時候名叫石平安?!?p> “這么多年過去了,,老嫗?zāi)昙o又大,他怎么就這么肯定,,張康年就是當年的石平安呢,?”。李鐵衣懷疑的問道,。
“當時我也有此一問,,老嫗說,張康年和他父親長的有七八分像,況且老嫗在石家呆了幾十年,,從小就看著張康年長大,,一眼就能認出,錯不了,?!薄S嘈C答道,。
“嗯,!”,李鐵衣點頭道:“道長辛苦了,,可還有其他線索,?”。
“我在布衣巷打聽到,,石博通早年是做米行的,,生意做得很大,也算是青河郡城的富商,??上г谑嗄昵埃\貨途中突遇暴風(fēng)雨,,十幾條船的貨和人都沒了,,損失慘重。自此以后,,石府沒落,。張康年的母親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還清債務(wù),,帶著年幼的張康年不知去向,。”余玄機惋惜的說道,。
李鐵衣低頭沉默,,感嘆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生無常,。
余玄機繼續(xù)說道:“老嫗還說起一件事,,她離開石家那年,老東家開心的說起,,給石平安定了門親,,成親的時候,一定叫老嫗來喝喜酒呢,?!?。
李鐵衣隨口問道:“誰家的姑娘?”。
余玄機搖頭,,說道:“好像是一戶姓嚴的人家,,時間太久,老嫗都不怎么記得,?!薄?p> 李鐵衣‘噢’了一聲后問道:“老嫗居于何處,,改天我門再去拜訪,。”,。
余玄機說道:“御馬街南塘巷進去第六戶人家,,門上貼著一副門聯(lián),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李鐵衣點點頭,,想了想后說道:“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這些陳年往事,,是否和目前的案子有關(guān)聯(lián),還未可知,,待查正之后再說,。”,。
余玄機點頭答應(yīng),,望著李鐵衣問道:“小友可有發(fā)現(xiàn)?”,。
李鐵衣把今天遇見陳素英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道:“我明天準備走一趟游魚幫,道長覺得如何,?”
余玄機點頭同意,,提醒道:“小友可得小心,暗中可有很多雙眼睛窺探呢,?!薄?p> 李鐵衣莞爾一笑,,鎮(zhèn)定的說道:“無妨,,我正想見識見識是何方神圣呢?”。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長出角來反怕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