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么寫創(chuàng)世紀(jì)會不會被人打,?!?p> “出版人又不是我?!?p> 堂大灌一口咖啡,,把剩下的咖啡渣子連同紙杯一起扔進垃圾桶,盡管垃圾桶已經(jīng)滿了,。
“一會你自己收拾,,別給客人留下壞印象?!?p> “放心,,他們真得有急事才來找咱們,到時候誰還會在乎這個,?!?p> 落在地上的紙杯倒扣在瓷磚上,褐色的咖啡以及殘渣滲漏出來,,在灰色的地板上十分顯眼,。
“All you talk made me be a believer, all the fate show me a faker——”
“喂,,您好,!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
“好的,好的,,請您盡快趕過來,,我想我們可以解決?!?p> “請您放心,,現(xiàn)在是白天?!?p> 喝完咖啡嚼著吐司的堂看著與客戶打電話的夏爾里克,心中各種愜意,。當(dāng)年的他可從來不跟客戶好好說話,,除了順帶出幾句臟話,他還會偶爾嚇唬一下客戶并以此為樂,,如果沒有他師傅的名聲以及牌坊,,他要飯都要不上。
“老夏,,啥情況,。”
夏爾里克端起自己盤子里的三明治,,一口咬下去一半,,“木偶,一個老太太找著了四十年前的木偶,,送給了她孫女,,結(jié)果孫女半夜看見小木偶亂跑來著,讓嚇著了,?!?p> “古董店的?四十年前的玩意兒,花老鼻子錢才能撈著,,得,,完事找那誰賣了?!碧贸酝炅送滤?,把盤子里的一整張煎蛋塞進嘴里,鼓動著腮幫大嚼,。
夏爾里克收拾好自己的盤子,,順帶把堂的盤子一起塞進水池。
明亮的陽光從門口的落地窗飄灑進屋,,灑在夏爾里克的鼻尖和眼眸之中,,讓他藍色的雙眸更加晶瑩,。
“話說,老弟啊,,”堂看著“陽光中四十五度憂?!钡南臓柪锟耍澳銥樯稌竭@兒打工來,,我就一唐人街的破老板,,你這到哪個修道院混個神父都行啊,找到我這連工資都現(xiàn)結(jié)的地兒不虧了你這么個人么,?”
“如果說惹你嫌棄的話,,我可以今天就走?!毕臓柪锟顺镁狭艘还?。
“唉(三聲),你客氣啥玩意兒,,哥這不替你擔(dān)心嘛,!你不嫌棄咱就一塊干活,一塊致富,,你說對不,!”堂的臉上露出寬松的表情,但眼睛卻緊緊盯著夏爾里克胸口掛著的十字架,。
“我覺著客戶快來咯,,咱倆收拾收拾,走他丫的,?!碧谜苏跎锌钗餮b的領(lǐng)子,黑色平光鏡下的眼鏡不再慵懶,,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卻秋毫不漏的深邃,。
夏爾里克跟在他身后,眼神與臉頰完全沒有動彈,,毫無表情的空洞神色讓他看起來像是在走神,。
咚咚咚。
在堂走到門口時,,門響了起來,。
“喔,那位不用擔(dān)心的客戶來了,?!碧蒙斐鲆恢皇郑瑳]有去握門把手,,反而抓住門上的貓眼,,咔嚓一聲拔了下來,,“請進,小木偶,?!?p> 鋼鐵的門楣在咔嚓聲中轉(zhuǎn)向拼接,銀白色的金屬內(nèi)框翻轉(zhuǎn)到外面,,從貓眼的小圓孔開始擴展,,逐漸變成一個極其規(guī)整的圓形開口。
洞口一個人影直直地愣住,,是個老太太,。但她的頭顱整個歪斜向一邊,四肢極其僵硬而松散,,眼睛睜得很大,,望向門框里面。她的一只手罩著手帕,,絲綢的手帕下是一個圓形的凸起,。
“好的,,這位客人,,你需要什么服務(wù)?”堂輕輕掀起手帕,,一只陳舊,、損毀的木偶勉強套在老太太手上,“這具身體對你來說有點老對嗎,?來一具年輕有活力的怎么樣,?”
老太太的腦袋突然甩動了一下,將那焊死一般的頭顱甩到胸口前,,兩只眼睛盯著堂,,“我需要,她孫女……”嘶啞的老人聲音從老太太口中傳出,,那只木偶也做出了同一口型,。
“好的,不過在業(yè)務(wù)開始前,,請您先休息一下,。”他轉(zhuǎn)頭向冷著臉的夏爾里克吹了個口哨還抬了抬眉毛,。
然后堂就轉(zhuǎn)身走進他的房間,,黑色的煉金大門封死了唯一的入口,上面寫著“活人勿進”,。
夏爾里克走到整間屋子唯一的真窗戶前,,拉上了黑色的遮幕,。光芒徹底消失,黑暗涌進房屋中,,讓原本就停滯的空氣變得更加濃稠,。
木偶的身上傳來響亮的嘎吱聲,在一聲響亮的落地聲后,,它落在了茶幾上,。
“這位客人,需要黑光燭嗎,?”夏爾里克輕輕打開一個罐子,,黏膩的油脂粘上了他的手指,腐爛的味道從瓶子里迸發(fā)出來,,“很新鮮,,我想你會喜歡的?!?p> “點吧,。”木偶奇異而尖銳的嗓音就在夏爾里克面前響起,。
擦——
火柴燃著,,罐子上的燈芯被點燃,幽綠色與藍色交替的火焰勉強照亮了室內(nèi),,腐爛惡心的氣味卻愈加濃郁,。
“我可以說說我的要求了嗎?”小木偶在黑光燭旁坐下,,轉(zhuǎn)了一圈腦袋,,“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p> “抱歉,,”夏爾里克在會客椅上坐下,平靜的臉上依舊毫無波瀾,,“我不是這里的主人,,只是個外來的試用員工,堂才是主治醫(yī)師,?!?p> “啊,!麻煩死了,。”木偶心煩意亂地舉起雙臂胡亂撲騰,。
“抱歉,,讓您久等啦,!”堂的大門開啟,他出來時手上端著一個洋娃娃,,很新,,但在市面上沒有賣,“這算是一個型號比較實惠的靈魂擺渡,,只要你接近那個小姑娘就行了,。”
木偶張了張僵硬的嘴,,沒有發(fā)出聲音,。
“唔額……頭好疼啊……”
“哦,還活著啊,,”堂拿出身后的一支注射器,,里面灌注著將近50毫升的綠色溶液,“客人,,要不要把她制成活死人,,更方便你行動,而且不收費,,就當(dāng)贈送,,怎么樣?”
“咔咔咔咔咔咔——”木偶擺動著他的手柄,,嘴只能一張一合,,并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
“好的,,明白,先生,?!碧脹_到老太太近前,揮手刺了下去——
但一只裝滿尸油還在燃燒的罐子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被砸的堂似乎毫無意外,,獰笑著掏出一只手槍,指向站在桌邊的夏爾里克,,“小子,,狼犢子我接過不少,這么快就翻白眼的也就你小子……”
“九點半,,時間正好,。”夏爾里克一個伏地滾身藏在會客椅后面,,“破拆開始,!行動,!”
轟!??!
一陣晃動讓這座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房屋嘎吱搖晃起來。
轟,!
第二聲巨響在門口響起,,鋼鐵的碰撞聲幾乎讓人暫時失聰。
“崽種,!”堂朝沙發(fā)發(fā)射了一發(fā)子彈,,才意識到夏爾里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淦,!客人你能跑不,,我煉金——”
轟!,!
第三聲巨響直接將煉金大門整個炸碎,,一道人影從里面走出來。
雪茄,、長發(fā),、雙筒大噴,一身霸氣的肌肉,,以及——金色的耶穌受難十字架,。
轟!,!
“啊,,來的挺及時?!毕臓柪锟藦膬ξ锕窈竺孀叱鰜?,沒有管已經(jīng)被轟成馬蜂窩的堂和木偶,跑向已經(jīng)趴在地上的老太太,,“救人要緊,,還有呼吸?!?p> 肌肉男聳了聳肩,,朝著桌子上只剩頭顱和一只手臂的木偶舉起了噴子,“最后一發(f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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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代行者的一員,你很出色,,夏爾里克,。”老邁卻仍然精神的神父微笑著抬頭,,站在他面前的夏爾里克卻仍然冷著臉,,“但是,你的行為仍然是違規(guī)的,?!?p> “潛入敵方,里應(yīng)外合,,”夏爾里克的聲音冷靜而機械,,“這是最正確的手段?!?p> “我們都是上帝的子民,,”老神父痛心疾首地拍著桌子,放在固定架上的圣經(jīng)被連同架子一起震落下來,,“只要他肯懺悔,,他的罪業(yè)就能被上帝所原諒!人類的罪與貪婪也就被消滅了一些,!”
“我并不相信他會懺悔,,一個給惡魔提供服務(wù)的中介人?!毕臓柪锟税炎约旱氖ソ?jīng)本放在臺子上,,它在圣堂的陽光里顯得更加耀眼,“懲惡,,即是揚善,。”
“流血只會帶來更多的流血,!你還嫌人類的罪惡不夠嗎,!”老神父氣得有些失態(tài),,他緩了一口氣,,看著夏爾里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別再讓罪惡生長了,,孩子……”
夏爾里克把圣經(jīng)收起來,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出圣堂,。圣堂外的游客正巧舉起了相機,將夏爾里克的容貌與圣堂印在了一起。
一個肌肉壯碩的家伙戴著墨鏡朝他走來,,“嘿,,伙計,謝謝你的十字架,,”他輕輕拽起脖子上的那個受難耶穌,,金色的反光劃過夏爾里克的眼瞳,他看了看這個大號的鐵十字,,拍了拍它,,“下次再有事,找我,?!?p> 他又拍了拍夏爾里克的肩膀,朝梵蒂岡的游客群中走去,,黑色的壯碩背影也被人群的背包與自拍桿所淹沒,。
“滴滴滴滴滴——”
毫無特色的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名字:徐威,。
“嗨,,這下你小子跟你老爸鬧翻了吧?”
“差不多,,還有,,他只是我教父?!?p> “那你小子是不是沒有落腳點,,”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模糊,“我得去趟上海,,處理些事情,,我想——”
夏爾里克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似乎是默契,,又似乎是放松,,“報酬,我要你的一件收藏,?!?p> “小件,大件不給,!”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