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后,,雅客們對紀青的態(tài)度好了不少,,紀青也讓陳越與陳述將那些青梅酒分給他們暢飲,。
一個身著灰袍,,臉黃里帶白,,極為瘦削的文人忽地起身來到紀青面前,,對她鄭重地行了個大禮,,“姑娘好文采,,敢問姑娘芳名,?”
季羨仙抽抽嘴角,,這家伙當他是空氣?
紀青微微點頭,,疏離客氣地說道:“喚我紀掌柜便可,。”
應付完,,紀青看看季羨仙,,只見他已經無聊地開始用手撥水,逗著里面的小魚,。他的確是長開了許多,,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龐也變得有輪廓。手大,,手指細長,,如同梅骨,結著的老繭,,是常年練武留下來的,。
季羨仙注意到紀青的目光,側頭也看著紀青,,帶著一絲調侃問道,,“終于清閑了?”
紀青揉揉脖子,,回擊道:“等你到我這個年紀,,怕是媒婆要踏破我們家門檻?!?p> “還遠著,。”季羨仙哼唧一聲,。
紀青失笑,,“都是一晃眼的事?!?p> “你是不是活了好幾百年啊,,說話總是那么老成?!奔玖w仙也不再看紀青,,而是盯著水流吐槽道。
紀青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倒想,那樣都能成精了?!?p> 剛剛那個小廝忽然上前,,陳述警惕地攔住他,“你想干什么,?”
小廝一改之前的囂張模樣,,面對陳述不滿的語氣仍畢恭畢敬道:“剛剛姑娘文思敏捷,出口成詩,,莊主遣我來給姑娘送道糕點,。”
“哦,?”紀青聽著便覺得有趣,,她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糕點盒,打開一看,,里面呈方格狀,,每個方格各放一個精致的糕點,分別是酒釀餅,、荷花酥,、鮮肉月餅以及梅花糕。
紀青莞爾一笑,,“那就替我謝過莊主了,。”
小廝退下,,季羨仙湊過來,,嗤之以鼻,“雖然精致,,但也不過如此,。”
紀青搖搖頭,,指著這一盒糕點說道:“看著只是尋常的蘇州糕點,但酒釀餅是蘇州傳統的春季時令點心,,荷花酥逢迎夏季,,鮮肉月餅秋季賞月佳品,這梅花糕又對著寒冬,,這一小盒看似尋常,,實則包囊春夏秋冬四個時令,心思不簡單,?!?p> 正說著,第二輪又開始了。這回簫聲低沉哀婉,,直教人有些許,。眾人陶醉于如泣如訴的簫聲中,等聲音停止回過神來,,才發(fā)現酒杯又停到了紀青面前,。
紀青不禁挑了挑眉頭。陳述見狀低聲罵了一句,,“這莊主,,看來也是個沒眼力見的主兒?!?p> 紀青剛要起來,,季羨仙就按住她,自己起來朝其他人行了個禮,,“諸位,,剛剛我家掌柜的來過了,這回就不妨我替她來罷,?!?p> 小廝上前,雙手遞給季羨仙一個紙條,,季羨仙打開,,里面赫然寫著“時局”二字。小廝朗聲道:“第二輪乃命題詩,,題目為時局,。”
紀青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順手拾起一顆卵石,,慢慢摩挲著。季羨仙也似乎有些意外,,這種命題似乎與這吟詩作對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沉吟一下,隨口朗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喝彩聲一片,,只有紀青微微垂下眼瞼。
“好個龍城飛將,,若是季如柏季大將軍尚在,,蒙古人又如何能如此猖獗,!”王兄是個明白人,忍不住嘆道,。
之后的投壺等活動,,沉寂了好幾年的季羨仙大放異彩,陳越與陳述也看得起勁,。紀青趁著他們不注意,,獨自踱步去山頂涼亭,見戴著面具的莊主正在獨酌小酒,。
似乎知道她回來,,莊主對面已經準備了她的酒杯。紀青坐下,,向來嗜酒的她難得的沒有碰酒杯,。
“不喝?”莊主開口,,聲音很是沙啞,。紀青笑笑,直接說道:“我怎么知道它沒毒,?”
莊主戴著面具,,但紀青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笑意。
“沒必要擔心這個,,我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對你下手,。”莊主放下酒杯說道,。
“想在別的地方動手,?”紀青挑挑眉頭。
莊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紀青,,“你怎么就那么堅定我會想招惹你,?”
“畢竟馬展死在了我那?!奔o青并不想跟他繞圈子,。
莊主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驚愕于紀青的直接,。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慢慢說道,“一只螞蟻而已,,死不足惜,?!?p> “死不足惜嗎……”紀青手不由地轉著酒杯,,沒再看著莊主,“那些雅客沒想到吧,舉辦這種風雅盛會的莊主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龔宇如,?!?p> “我比較好奇,你怎么猜到這些的,?”龔宇如說著摘下面具,,一道從額頭到右眼的猙獰的疤痕赫然出現在紀青眼前。紀青笑笑,,“倒沒想到你長相這般秀氣,,只是可惜有這疤痕?!?p> “不難猜,,”紀青說著拿起酒杯,當著龔宇如的面緩緩倒掉那杯酒,,“周遭都被倭寇禍害,,唯獨蘇州一片祥和,其后必有人在鎮(zhèn)著,。再加上你的那些個護院面部皮膚粗糙非常,,手虎口多老繭,起步有些輕浮,,應該是常年在海上的結果,。你作為蘇州富得流油的神秘商客,嫌疑最大,,不是嗎,?”
龔宇如似笑非笑地拍拍手,“你的確是聰明,?!?p> 紀青不覺得他是在恭維,“謬贊了,,不過你在酒里下毒的手法真是不高明,。”
“你看能看得出來,?”龔宇如不由地對紀青產生興趣,,“你究竟是誰?”
紀青敷衍一笑,,“一釀酒的,。”
“要不要加入我,,做我的軍師,?”龔宇如重新叫小廝上了個酒杯,,給紀青倒了一杯。
紀青推開酒杯,,懶洋洋道:“不了,,這殺人放火的買賣,怎么看怎么不劃算,?!?p> “可是你會有權力,會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饼徲钊珉m然還是爭取了一下,但似乎能知道紀青的答案一般,,重新戴上了面具,。
紀青果不其然地回道:“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一切都是等價交易,。你現在也何嘗沒考慮過接受招安,?”
龔宇如哈哈大笑起來,眼前這個姑娘看著年紀輕輕,,想法居然已經那么成熟獨到,。他起身,朝紀青作揖,,“既然紀掌柜要站在我的對立面,,那日后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